苏陌凉心中一动,当即决定下去看看。
只是重新回到君颢苍曾经住过的地方,望着慧竹殿的匾额,当年与君颢苍斗智斗勇的画面顿时浮现眼前,让她鼻尖一酸,险些溢出泪来。
那时候的她从现代而来,成了个不被世人所容的废物,被亲人陷害入狱,面临着周遭乃至整个南隋国对自己的恶意和迫害。
只有君颢苍,不在乎她的身份,不介意她的丑陋,明明身患寒病,腿脚不便,也义无反顾的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为她做主撑腰,保驾护航。
他是点亮她灰暗人生里的第一盏灯,是温暖她孤独凄凉内心的第一把火,是打开她封闭多年心扉的第一把钥匙。
他们从相遇相识到相爱相知,历经了那么多磨难,克服了那么多困境,一直不离不弃,携手并进。
却不想猛然回首,自己只能站在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
这一刻,一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怅然和孤寂直袭心头,让苏陌凉浑身冰冷,泪水不由自主的滴落在这片仿佛还裹挟着他气息的土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身后,一道低沉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突然传了过来。
听到她回南隋国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从皇宫赶了出来,却不想她早已匆匆离开。
幸好他不死心的到这儿来看看,没想到这真的见上了一面。
苏陌凉惊了一瞬,立马拂去泪水,转身望去。
刚才思念君颢苍想得太过入神,竟是没发现身后来了人。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来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多年未见的南景焕!
只是眼前的他已经没有了那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气质。
有的只是瘦削的身子,深邃凹陷的五官和病态得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容,哪还有半点当年身为南隋国太子时意气风发的影子。
苏陌凉险些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打量了他好半天才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南景焕凄凉的笑了笑,“当年做了太多错事,或许是报应吧,身体每况愈下,苟延残喘罢了。”
说完,他不甚在意的岔开话题,指了指四周的院落,问道,“怎样?这府邸你还满意吗?”
似乎在他眼里,身体还不如这府邸的布置来得重要。
苏陌凉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早已没人住的府邸会修葺得跟新的一样,都是南景焕的杰作。
巧妙的是,各处的景观和布置还维持自己离开前的模样,想必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想着,苏陌凉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没必要做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些事情不是有意义才去做的。就当是为当年的无知赎罪吧。”当然,也想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
南景焕苦笑一声,望着那双他曾经极度讨厌到头来却又让他魂牵萦绕的双眸,心里泛上一阵说不出的酸涩。
说起来,苏陌凉本该是他的太子妃才对。
可惜那时他太骄傲自负,被苏伊雪蒙蔽了双眼,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就算了,还用极其恶劣的手段回击戏弄。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给她带来了太多苦难,她才会选择了当时并不受宠的南清绝。
所以,是他亲手推开了她,是他自作自受弄丢了她!
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南景焕这些年一直在懊悔和自责中度过,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
明明可以成为他的女人,却因为他的不知好歹,将她越推越远,如今就算站在她面前,两颗心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导致南景焕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捕捉到她对自己那一丝一毫的情绪。
只见苏陌凉淡淡一笑,回答道,“都过去了,以前的事儿我都忘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这么云淡风轻的回答,南景焕的心蓦地揪紧,一股酸意直冲鼻尖,让他不得不死死掐住袖口下的手指,让自己努力维持镇定,以免泄露了这些年被悔恨侵蚀的悲凉。
是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她,她比以前更加优秀出众,更加美艳四射。
她有了他不知道的阅历和眼界,有了他无法企及的实力和身份,在她眼里自己俨然成了蝼蚁。
面对过更多的大风大浪后,他之前制造的那点波澜自然早就不够看了。
以至于,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那般,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幻想过很多次重逢的画面,他想着她会不会厌恶自己,或者痛恨自己,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已经忘了自己。
可笑的是,只有他还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自怨自艾,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南景焕心上针扎似的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不过片刻便是承受不住的咳嗽起来。
苏陌凉没料到南景焕的身体会糟糕成这样,蹙眉提醒道,“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之前于凌瑶说南隋国皇帝的身体不好,一直未有子嗣,看来都是真的了。
难怪刚才那么盛大的炼丹比赛,都不见他的身影,都病成这样了,必然是没精力出席了。
虽说南景焕曾经让她十分厌恶,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的恩怨早就烟消云散。
再次重逢,她似乎也办法见死不救,随即掏出了一瓶丹药递到了他的手里,“这里面的丹药应该能保你一百年的寿命,后续还得靠你自己调理。”
南景焕握着药瓶,感受到里边渗透出惊人的热度和力量,心里一震惊讶。
这些他都道不出名字和品级的丹药,相信在上位面也绝对是无价之宝,如今却被她不计前嫌的塞到了自己的手里,就为了他这条不值得怜惜的烂命。
“你——”南景焕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用有心里负担,这些丹药,我的灵兽们当糖豆磕的,多着呢!”苏陌凉笑着宽慰,“南隋国需要你,你的责任还没完,可不能这么快倒下了。”
南景焕没有子嗣,他一旦倒下,朝堂必定动荡,到时候各方势力必定蠢蠢欲动,势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她不属于这里,但这里有她放不下的朋友和亲人,她不希望亲人受到牵连。
南景焕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愣了片刻后,郑重承诺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南隋国就是天下太平的一天,你的师父和朋友,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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