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心电图上的线条规律起伏,吊瓶里的液体一下一下的滴落,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苍老的血管中。
刚刚放开的手在这时候又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了,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小小的尖锐的疼痛感里,沈翩跹慢慢走向病床。
她的步子很艰难,仿佛脚下不是光滑如镜的地面,而是泥泞不堪的沼泽地。
直到视线里清晰的映入那张昏睡的瘦削的苍老的脸,沈翩跹腿一软就在床边跪了下来。
膝盖碰撞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不是这样的……”
片刻的沉默后,病房里响起少女压抑的干裂的嗓音,
“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外公……”
沈翩跹跪在床边,声音里是闷得透不过气的泣音,
“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顶天立地的大人,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心脏病打倒……”
她慢慢握住了老人正在输液的手。
冰凉,干瘦,苍老。
眼泪几乎是一秒就落下来了。
沈翩跹看着那只手,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一边哭一边在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咕哝声,
“外公,你好瘦哦……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才会让自己生病……”
“外公,医生说你一定要在24小时内醒过来,我们听医生的话好不好?现在我给你讲故事,你要是觉得好笑就笑一下,你觉得好听就给我一点回应,好吗?”
沈翩跹胡乱的抹了一把泪,一边依偎在床边,握着老人的手,抽噎着小声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屁孩,她叫夏云端,这个名字是她外公给起的,取自李白的长相思,美人如花隔云端,她的外公是个很厉害的人,就像小说里面亦正亦邪的大boss……”
病房里的白炽灯安静的亮着,心电图依旧在滴滴的工作。
少女跪在床边的身影,就像一只依偎在失散已久的亲人身边的小兽。
小兽正在给这个亲人讲故事,声音很低,嗓子里含着全部的柔软,和脆弱的咕噜声。
·
还是那个假病房旁边的休息室。
霍琅瞥了一眼刚从病房里走出来的穿白大褂的医生,关上门。
室内只剩他和程致远两人。
他转身露出锋利暗沉的目光,
“程大少,我现在问题很多,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
程致远迎着他的眼神,冷淡的笑了笑,在沙发上优雅落座,淡淡道,
“不需要讲究顺序,霍先生请随意。”
·
门外。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刚刚从家病房里出来的白大褂医生,戴着口罩,悄声无息的穿过了整条走廊。
来到了那个真正的病房门前。
他动作十分自然的就要走进去,却被一个女护士拦住了。
护士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微笑也是南丁格尔的天使微笑。
“这里是重症病人看护室,除了主治医师之外,其他人都需要出入许可证哦。”
那医生停下脚步,带着几分疑惑道,
“还需要出入许可证?可是是陈大夫让我来加药的啊……”
说着他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来一小瓶注射药剂,上面标着阿司匹林的英文。
这的确是心肌梗塞患者的用药,陈大夫则是霍承德真正的主治医生,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霍家人之外,也的确只有陈大夫和他身边可信的人知道了。
护士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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