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水流从青色壶嘴中淌下来漫开在木质桌面上,很快便湿润了一大片。
而他的动作还没有停,滚烫的开水顺着桌面流到沈翩跹手边,她猛地抬起手来,皱着眉朝周祺看去,
“你在干什么?”
“我……”
正低着头的周祺低低的发出了一个音节。
那声音混合着细细的水流声传入沈翩跹的耳朵里,叫她瞬间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然后在下一刻她便想起了耳熟的原因。
蜘蛛洞里,那个声音残破如同被火灼烧过的“白婆婆”的嗓音,也是这样沙哑又难听。
不由自主的便叫人想起某些阴暗的东西。
何况此时周祺发出的这一个单音节听起来就像是哽在喉头的某种难以抑制的颤音。
滚烫茶水已经即将淌出桌面。
沈翩跹一下子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凳子腿都在地面拖出一道刺耳的划音。
少女紧紧皱着眉,然后她看到周祺朝她抬起了眼睛。
紧皱的眉险些变成尖叫溢出喉咙。
这一瞬间沈翩跹简直觉得那个白婆婆都不如面前这个人的脸色和眼神可怕。
像是从地狱爬起来的,面目全非带着满腔憎恨的扭曲恶鬼。
瞳孔里都仿佛含着毒液朝她定定看来。
“严逸……他姓邵……是云港与霍家可以并驾齐驱的邵家……”
他的声音飘飘荡荡,沙哑残破里有一丝诡异的笑意,传进沈翩跹的耳朵里叫她忍不住转身就走。
“严逸你拿个电脑干嘛这么慢!”
少女蹬蹬蹬朝楼上跑去,不知是否故意,她的脚步声踩得非常响亮。
就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着她,又像是在为自己壮胆。
而在少女背后,正午时空无一人的大厅里。
周祺重新低下头去,他慢慢放下了茶壶,食指轻轻沾上那些茶水,在干燥的桌面一笔一划的写起字来。
“他啊,叫邵逸……”
残破不堪的沙哑嗓音出口只剩下几乎无声的气流,男人盯着自己指尖,唇边勾着笑,缓慢的发出叹息般的气音,
“他啊,是个不该存在于世上的,恶魔……”
“所有爱他的,他爱的,也都不应该存在的,那种,万恶不赦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魔……”
客栈里冷冷清清,门外阳光炙热的时候,也有阴冷的穿堂风经过。
·
“神经病啊!”
沈翩跹一只脚踏进了房间,然后又迅速收了回来,她猛地转身背对着里面靠在了门边,
“你找个电脑怎么半天都没找到?”
“没电了我找充电器呢……”
严逸充好电走出来,皱着眉道,
“你怎么把充电器丢到床底下去了?”
“我什么时候给丢床底下了?”
沈小姐翻个白眼。严逸倒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只问道,
“你刚刚骂谁神经病呢?”
说到这个沈翩跹立刻又竖起眉毛,
“还不是那个欧阳曼的……”
话说一半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沈翩跹看着刚好从楼梯走上来的周祺,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
周祺朝这边微微笑了笑,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沈翩跹觉得那笑容里居然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她撇了撇嘴。
周祺走后严逸继续问道,
“欧阳曼?她怎么了?”
“没怎么。”
沈翩跹翻个白眼,
“早上来抢我信封了!还给我手上划了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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