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当然不是真正的怪我生我的气,这一点,我很清楚,就是因为她担心,所以她才看起来有些愤怒,事实上姥姥的这种反应可以解读为后怕,是的,她只是怕这种事继续发展下去的后果,怕我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归根结底,她只是关心我,我们国人表达情感的方式普遍保守含蓄,基本上就是越爱你,越会在此刻展现出一种气急败坏的情绪出来。
我忙不迭的认着错,姥姥说的对,我十几岁了,但有时候还是不冷静,明知不可以却又要为之,虽然有理由,但的确是欠缺考虑,她所有的责怪都是应该的。
“姥,我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如果这事儿是在我小时候发生,那我肯定会哭,会被姥姥的表情给吓到,但是现在我却有些内疚,因为我觉得是我害的姥姥担心了,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我还这么省心,的确该骂。
姥姥见我这样,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看着我:“丹啊,姥姥知道你心好,就拿你把身子借给脏东西的这个事儿来说吧,你这是碰上讲究的了,你要是碰上一个就赖着不走的呢,姥姥又不在你身边,你说到时候你要是真出点啥事儿可咋整……”
“还有你把护身符借给别人,那是说借就借的啦?那上面是你的名字,是姥姥给你求得,给别人戴也带不起来啊,不但老仙儿不乐意生气,让那个戴你附身符的孩子生病,还会让这些东西生气闹上门来,这都是事儿啊,哪有那么简单的,丹啊,你不是小孩儿啦,这些事情你得分清楚利弊啊,知道不!“
我点点头,垂着眼没有吱声,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能是见我的状态也不怎么好,姥姥说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忍心再说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再躺一会儿吧,幸亏你妈这个时候还知道给我打电话,要不然这么迷着你啊再喝两回啊就是不上瘾被酒精刺激的这个脑子也不好使了啊!“
我抬起眼看向姥姥:“姥,那宋和不会有事儿吧……就是我借护身符的那个同学……”
“宋和?”姥姥愣了愣:“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你见过的,我们去市里给那个莹莹看猫那个事儿的时候见过他的,一起看书的么,你不是知道这事儿吗。”
“哦,他啊……”姥姥点了一下头:“他现在不能有啥大事儿,撑死了就是感冒发烧啥的,护身符还回来就好了,今晚我先把这几个酒鬼整明白了,明个儿再带你上门去找他。”
“酒鬼?”我看着姥姥:“磨我的是酒鬼啊。”
“可不是吗,活着的时候是酒蒙子,死了可不就是酒鬼了吗。”
我有一点不解,看着姥姥连连的追问着:“可是姥姥,我明明没出大门啊,我不敢出去的,我怕他们进来的,因为我之前也做恶梦了,为啥我还会被磨着啊。”
“你那是被迷到了,那个东西进不了门,就在门外晃悠,只要眼睛跟你对上,就能迷住你,就像是牵了把你的魂似得,把你弄出去,你想干啥就不受控制了……行了,先别合计了,赶紧躺下吧啊,在睡一觉,缓缓精神头。”
见姥姥的情绪好点了,我也直接躺了下来:“姥姥,宋和说他爸爸就是喝酒自己控制不住,那是不是也是被迷倒了啊。“
“这些东西啊馋酒,一开始呢肯定会磨的他爸去喝,但是时间长了,就有瘾头了,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入骨了,不好戒了……你那个小同学宋和他爸一直就这样吗。”
我连连的点头:“嗯,喝的五迷三道的,他们家周围的邻居,就是他妈超市开别的店的人看见他爸喝酒都见怪不怪了,我看见这些东西在围着他爸爸闻来闻去的,给我也吓坏了,我想回来找你来着,但是那晚上你就跟着万德去农村了。”
姥姥应了一声:“这事儿还不找整啊,你这到好办,就是他爸爸那里,虚病恐怕已经转成实病了,以后要么喝死了,要么,就得磨人啊,入骨了……”
“别啊,姥,你帮帮宋和的爸爸吧,宋和学习可好了,他就是因为他爸爸的事儿才被这些东西吓得不敢回家学习的,他……”
“好了,你别这么着急,这种事儿着急也没用,等我今晚先把这些东西赶走,别人家的事儿,等我上门再说。”说着,姥姥起身,喊了一声妈妈跟姥爷说让他们进来,说都问完了。
妈妈一进屋就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妈,丹阳不会有啥事儿吧,喝了那么多酒,我看十斤的酒桶都少了一半儿了,她要是都喝进肚子里了这玩意儿不会刺激脑子啥的吧。“
“孩子这不是看着都没事儿吗,你们在家看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我有些着急,看着姥姥:“哎,姥姥,你要去哪儿啊!”
姥姥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去附近买点东西,晚上用的,没事儿啊,你待着你的,剩下的等姥姥回来在嘱咐你。”说完,姥姥就抬脚走出去了。
妈妈不放心赶紧跟着姥姥一起出去,嘴里还在就我会不会有后遗症的问题问东问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姥姥是个医生,姥爷就坐在我身边,一脸唏嘘的给我讲述我酒后的战绩,听得我这个脸红。
其实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有些男人,中年男人,喝大酒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被磨到了,成年后我有一次曾经在医院里看见一个男人因为饮酒过量掉坑里摔的推断胳膊折的,按道理他应该长记性了,我也亲耳听见他们家的亲属骂他,说以后再喝命都会搭里去了,他也答应的好好的,疼的时候就哼哼着,戒啦,肯定得戒啦,但是等年长的亲属一走,他就跟他的侄子说,快,给我买点酒喝!他侄子都蒙了,说三叔,你都这样了你还喝啊!你嘴这都摔的张不开了啊!
他就跟着魔了似得,不喝就在病房里大喊大叫,谁也甭想休息,后来我想想这事儿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侄子居然弄来了一个滴流瓶子,然后用那个扎点滴的一次性的软管扎进去,一端就跟咱们挂点滴时一样,另一端不是本来带个针头要扎手上吗,被他侄子给剪断了,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他就一边在那打药,一边在那用嘴嘬着酒,连大夫都说,这样的人没整了,这是酒精中毒了,我还暗示过他的家属,我说这样得找人看看,他家属一脸无奈的表示说找人看了,但是人家看不了,当时我也没办法,因为我姥姥的确是没办法帮忙了,虽然当时已经看不到这些脏东西了,但是我一直在想,那个男人嘬着酒的时候身边肯定也是跟宋和他爸一样,左右围着我们看不见的人,正在一脸陶醉的闻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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