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额列克身体日益好转,刘鼎臣也不用整天侍候的旁边,偶尔也会随意走动走动。这天陪额列克进过晚餐之后,额列克对刘鼎臣说道“先生,你观本汗今日如何?”
刘鼎臣明白,这是额列克在询问病情是否治愈,能否办公?乡野小镇农人生病大多硬挺实在挺不过才去就医,待病情好转第一时间就是返还继续农事,身为一部大汗这样的渴望要比农人更甚!
“启禀大汗!吾观大汗近日面色红润、气息稳畅、精神振奋、脉搏有力且每餐可食一只小腿,病症已然根除。只是在下还是要奉劝大汗,主食应以清淡为主,切不可房事!”说完看了阿雅夫人一眼,那意思就是要让她有所节制。
这一下却让拿着铜壶给额列克添加马奶酒的阿雅娇羞难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额列克听后不以为然,这可不是逞能,而是真真正正的体验过了。蒙古人没有必要这样做作,他一把将阿雅搂过来,冲着那粉嫩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本来神相说得就已经够羞人的了,额列克还这样当着人家的面戏弄自己,阿雅更是无地自容了,她急忙放下铜壶朝着后堂跑去,嘴里还娇哼道“讨厌!”惹得额列克哈哈大笑。
憋屈了一年多了,好不容易身体见好他能忍住?不过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了,毕竟还有刘鼎臣在,人家可是地道的汉人,可不是蒙古人这般放荡不羁!
“先生!我额列克不喜汉人,而你是个例外。这些日子多亏先生近身照料额列克才捡回一条命,来我敬先生一碗!”说完便一饮而尽,快到刘鼎臣还没来得急劝他。
一个大汗,能用自己本名与他交心,可见是真心实意的。刘鼎臣也不做作,端起小桌之上的马奶酒回敬额列克。额列克比划着小刀从羊棒骨上剔下肉来,神情专注的看着刘鼎臣饮用马奶酒。甘凛的马奶酒一滑入口中,他就知道是出自合赤惕部的六蒸六酿的佳品。马奶酒有种天然的腥膻味,喝起来还会有点酸!普通人第一次喝,恐怕是难以下咽的不吐出来已经不错了,而像刘鼎臣这般好似享受的人着实不多。
“好!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豪爽之人。来我再敬先生一碗!”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大汗!...”刘鼎臣刚要劝,他就已经下肚了。无奈只好再次回敬额列克一碗。
“大汗!可不敢这样再喝了,您的身体重要啊!”
额列克也知道刘鼎臣这是在关心他,医者父母心嘛!可是他由不住啊!谁让他今儿个高兴呢?“无妨!无妨!今天本汗高兴,我是个地道的蒙古人,你还怕我喝醉了不成?明日本汗有重要事情宣布,希望先生届时与会!哈哈!来!喝!”
蒙古人嗜酒他早已经在合赤惕部就领教过了,每次和大汗布尔罕喝都是他先趴下,而布尔罕却面不改色,不佩服不行。
两人彼此推杯换盏聊的不亦乐乎,总体上还是额列克喝得多。看到他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刘鼎臣想有必要提醒一下。“大汗!您喝多了,早早歇息吧!”
却听那头放出豪言“没事!我还能...能喝...,来人再上一桶...一...桶...”说完便栽倒在软榻之上,刘鼎臣害怕出事,赶忙前去查看一二,却不想额列克已经发出阵阵鼾声!
刘鼎臣唤来阿雅夫人照顾额列克转而说道“夫人!大汗已经睡下,在下也就告辞了!”
“我送你!”阿雅体现的有些积极让刘鼎臣受宠若惊,不过他仍显一本正气,阿雅似乎觉得刚才有些不妥随即说道“先生轻便!”
“在下告辞!”
看着连头也不回的刘鼎臣走出大帐,阿雅有些黯然神伤。不知什么时候她对刘鼎臣生出情愫,她也知道两人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汉人最重清白他们是不能接受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的,况且额列克已经痊愈。哎!无奈啊!但却不得不忘了他。
从王帐里出来,刘鼎臣边走边想。明日额列克究竟要宣布什么呢?还要自己参加?不行,自己的身份必须要尽早点出,否则会带来麻烦!可是又一想,冒然亮出身份恐额列克不喜,还需要在土谢图汗部找一个盟友为他开脱说情,也能从中斡旋!无论怎样,多尔济一系似乎是不二选择,奈何喀尔喀尼义子哈斯龙与布尔罕有隙,只能排除在外!可是要在多尔济和喀尔喀尼等人占据绝对上风的土谢图汗部找到一个既能说得上话又有足够影响力的人,非浑台吉衮布不可。恰巧刘鼎臣往衮布大帐走的时候,遇到外出回家的衮布,就这样被邀请到衮布家中做客。一整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不能让人怀疑分毫啊!
“先生!我父汗的病况如何,能否主持日常政务?”一进屋衮布就拉着刘鼎臣打探额列克的消息。
“启禀台吉!大汗的身体已经无碍,只要稍加调理就可痊愈。我刚从大汗那里用过餐,大汗一次可食数个羊腿棒,还说明天会有要事公布。”
从刘鼎臣这里得知如此重要的消息怎能不让人高兴?衮布用拳击掌说道“太好了!”脸上不掩兴奋之色。
刘鼎臣故意试探的说道“为何台吉如此高兴?”
大概是太过兴奋没有想别的直接说道“先生不知,这一年来我虽受命打理部族事务,可是却处处受多尔济和喀尔喀尼等人掣肘。加之此前与诸贵人不和,使得我这一年过得实在是憋屈。真是希望父汗能够早日主政,这样就可以杀杀喀尔喀尼等人的威风!”
“哦?不知喀尔喀尼等人如何跋扈,竟让台吉有如此想法?”
“哼!他们...”正说着衮布发觉不对劲了,他拘谨得看着刘鼎臣说道“先生!你怎么如此关心我土谢图汗部的事情?你每每引我入毂意欲何为?”
“哈哈!衮布台吉我...”刘鼎臣正要说话,却不想衮布亮出怀中小刀心生警惕得看着他,衮布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衮布已经有所警惕了,说明刘鼎臣的计策有效,干脆就和盘托出!“嗯嗯!”刘鼎臣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呵呵!衮布台吉!实不相瞒,我确实不是什么医士,早年游历的时候和一个道人学过些傍生医术,能医好大汗也实属巧合。在下是来自合赤惕部的使者,来面见土谢图汗部墨尔根汗额列克商议结盟事宜。恰巧得知大汗病重,而我部又与喀尔喀尼之子哈斯龙有隙被阻隔在外,不得已才冒充医士!”
衮布听得真切同时也是捏了把冷汗,如果刘鼎臣是个二把刀,那他父汗岂不是必死无疑?而接下来恐怕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刘鼎臣万分感激,如果不是他恰巧为之自己的结局还是一样,不得不说这是长生天庇佑的结果。
“你说你是合赤惕部的使者可有凭证?”使节这种高级“货”必须要验证一番。
刘鼎臣也明白,他右手揣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面金牌,恭敬的递给衮布。而衮布则时刻提防着他,生怕这个人会不守规矩谋财害命。
接过金牌,衮布看出这是真家伙,入手挺沉。一般人可没有如此手笔,不由得对刘鼎臣的话信了三分,不过也只有三分。
仔细一看才知道,上面分汉蒙两种文字书写。衮布汉字虽然认识不多,可是刘鼎臣三个字还是依稀可辨的,背面是用金蒙文纂刻的。这是一种专门用于印刷篆刻的蒙古文字又称八思巴文,此种文字如今已很少见到了,而衮布却是认得的。几个八思巴文的意思就是“左丞相刘”!这不免让衮布对刘鼎臣更加高看。
“你叫刘鼎臣?”衮布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不错!在下正是刘鼎臣!”
“你说你是合赤惕部的使者,来我土谢图汗部结盟所为何事?”见刘鼎臣有些迟疑又说道“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噢!其实告知台吉也无妨!此番前来主要是与墨尔根汗共定契约,结友好之盟共同讨伐土默特部。”
土默特部?衮布心想合赤惕部什么时候和土默特部成死敌了,没听说啊?两部虽然接壤,可是中间隔有大漠作为天然屏障,合赤惕部突然要攻打土默特部这不由得让衮布往别处想。加之,此前刘鼎臣金牌上分明刻有“左丞相”官秩。嘶!...莫不是合赤惕部的那个小首领刚刚吞并宗主土尔扈特部,野心膨胀到要一统草原的地步吧?这可真可怕。
为了草原的安定衮布不希望这次结盟能成功,而这又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他希望刘鼎臣能知难而退。
“你就此回吧!我土谢图汗部不会与你们合赤惕部结盟的!”
原本刘鼎臣以为,只要他一提结盟的事衮布一定能成为他的策应,没想到他竟然有抵触,还说得这般坚决。
“衮布台吉这是为何?”
“没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只是不想罢了!明日我就送你出境!”
刘鼎臣哈哈大笑,吸引了衮布注意力,而且笑得疯狂!衮布不明白此人为何发笑,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你为何发笑?”
刘鼎臣笑够了一本正经说道“我不知道台吉为何不愿结盟,也不想知道!我为何发笑?我笑台吉身处险境而不自知。我笑台吉上苍降下偌大福祉而不懂珍惜,弃之如糟粕!”
衮布不说话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他。照他以前的脾气此人早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想听听刘鼎臣接下来有什么话说!
“如今的土谢图汗部朝政都由喀尔喀尼一手把持,大汗虽然不喜多尔济,照顾你多一点。可是,照顾你一时却照顾不了一世!这次是躲过一劫,难免下次不发生意外。如果大汗真的去见长生天的话,即使台吉继承汗位,恐怕也不能完全掌控局面。以多尔济的性格加上喀尔喀尼的支持,后果如何刘某不说台吉也因该知道吧?”
刘鼎臣说得都是实话,并非危言耸听。这不得不让衮布好好想想,此前的决策是否正确?
打铁还需乘热!刘鼎臣接着说道“而这次结盟却能给台吉带来莫大的好处。台吉试想,喀尔喀尼之所以位高权重,皆因为他是左翼大将。有抵御女真诸部、察哈尔蒙古、土默特部之责,在军中影响颇大,而台吉自幼却没有带过一次兵。这次结盟共同出兵土默特部正是大好时机。喀尔喀尼之子哈斯龙与我部首领布尔罕有隙,必然不主张结盟。此时只要台吉能坚定立场,我想大汗必定支持台吉。而此番作战,不需要土谢图汗部做什么,只需牵制土默特部兵力即可。真正的战役将在套部展开,到那时失去套部屏障,陷于夹击之势的土默特部必定阵脚大乱。为了防止被一举吞并,定然会收缩防线。而位于阴山北麓的富饶草场将会成为土谢图汗部手到擒拿的美食,而这一切将归功于台吉您啊!”
说得刘鼎臣都有些口渴了,衮布只在帐内踱步,他需要好好想想。一面是为不涨合赤惕部野心一面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他如今站在岔路口上不知道该往哪走?
“先生!你且回去,让衮布好好想想,明天给您答复!”
在刘鼎臣看来,衮布该是想通了。于是他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衮布大帐,朝着自己的“家”走去。抬头看看天,明亮的月亮泼洒着余辉,也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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