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鼎臣此言一出便让喀尔喀尼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此间事情有多少是真实存在又有多少是喀尔喀尼刻意为之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好!好的很!先生既然是合赤惕部使者,却又为何带着如此多的随从,且身怀利刃。岂不是要谋害大汗?”
刘鼎臣闻言仰头笑了。“哈哈!喀尔喀尼大人真会说笑!”他走到那堆“证物”前面说道“此次我受命出使土谢图汗部面见尊贵的墨尔根汗。布尔罕首领知道大汗喜欢什么,你有见过来刺杀用的马刀还要镶嵌上耀眼的宝石,以彰显尊贵的吗?”
说完就从中抽出一柄宝刀,双收捧上进献给额列克。额列克爱刀是众所周知的,自打一回义若呼将一柄大马士革宝刀献给额列克之后,额列克对它是爱不释手,经常拿出来把玩,这也让他在其它两大汗部面前挣得不少面子。只是因为外交需要不得已送给自己的表兄弟图蒙肯,一时给他心疼的。自打合赤惕部与土谢图汗部互通有无之后,额列克亦曾多次向布尔罕提出索要宝刀。奈何此刀并非合赤惕部所产,而是极西之地遥远之国,可望而不可求啊!没想到今日又能见证如此宝物,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额列克接过宝刀,刚一拔出刀鞘就觉得寒光逼人,上好的淬刚发出嗡嗡的共鸣声。“哈哈!好刀,果然好刀啊!哈哈!布尔罕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也知道我好这口,果然不错。”
从额列克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对这柄刀的喜爱无以复加。喀尔喀尼很快就意识到,再这样继续下去,额列克就彻底被收买了,到那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大汗!修要听他一面之词,这柄刀或许是个幌子,而那些刀才是杀人的利器。”
额列克不明白喀尔喀尼为何要这样追着不放,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却也不会这般啊!
刘鼎臣反驳他说道“只有这柄宝刀才能配得上大汗的身份!其煅淬纹理、雕工、装饰尽显尊贵奢华。为了不显僭越,其它宝刀虽然朴素些,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刃。但凡排得上号的贵人都有份,另外还有43柄。”说完一个人就自顾开始一把接一把的数开来了。“一、二、三...三一、三二、三三、三...咦?不对啊,一共43柄怎么剩下33柄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数来数去大帐之中除去义若呼这个外人,可不就是43个人?要说巧合,有一次也就算了,不可能每次都是巧合吧?其实大家从大汗刚拔出刀就羡慕得要流眼泪了,咋一听还有自己的一份个个都很欣喜,这突然少了10柄不是纯粹给人添堵嘛!
而且这还不算完。“每柄宝刀上都刻有贵主的名字。”为了这次出使,合赤惕部投入颇巨。大马士革宝刀好是好,奈何不能自产,不得不说是合赤惕部的一大遗憾。幸好阿里木这次回来忽悠了两个波斯匠人,除了额列克的宝刀是正宗**外,其它都是两个匠人锻造的。光是铁料就用去千余斤,虽然不及正品却也所差无几,送给那些土谢图汗部贵族那是绰绰有余。
听刘鼎臣这么一说,额列克重新拔出他的宝刀仔细一看。果然,在刀柄处刻有用金蒙文纂刻的“墨尔根汗御用”几个小字。他又从中抽出一柄一看,赫然写着“哈布勒”的名字,扭头对一个贵人说道“哈布勒,这个是你的!”说着随手给他扔过去,只见哈布勒一把接过宝刀,赶快拔出来看了看说道“哈哈!果然,果然有我的名字!哈哈!”周围的几个贵人也都看到了,而哈布勒将宝刀牢牢地抱在怀里,任谁请求那都没用。哈布勒这边行不通,大汗那边又不敢,人们将目光转向中场那一堆刀之中。对视几眼之后,人们纷拥而上企图将宝刀瓜分一空场面好不热闹!而每柄宝刀上都刻有专属的名字,额列克也不想管太多,这事儿闹不好会急眼的。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额列克猜想的那般。10个没刀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刀就抢,还真有能抢到的,这却引得被抢之人无命的追缉,最终无奈双方只能求助于大汗额列克了。
“求大汗给我们做主!”其实每个人心中就跟明镜一般,是谁在其中作祟大家都知道,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也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大汗额列克出面,而额列克也想要一查到底的意思。
“这刀都是好刀,是谁都爱!如果有人私底下截留了,就拿出来我也不怪罪他了,毕竟那上面都刻有主人的名字,你拿着也用不踏实,还落得诸位贵人的不是,这划不来。你说呢?喀尔喀尼?”
喀尔喀尼此时别提有多狼狈了,同时也意识到刘鼎臣此人不是什么善茬儿!看着大汗额列克以及众位贵人,他慢慢开始觉得今天的所做所为都是那么的幼稚,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由得看向旁边的多尔济和哈斯龙俩人。东西是经二人之手送到他处,要说二人没有中饱私囊打死他都不信。
多尔济也是个聪明人,喀尔喀尼只看他一眼,他就已经明白了。众怒难犯!要不是哈斯龙那个混蛋看着刀好私自截留10柄武装自己的亲卫,他们怎么会这般被动?为今之计就是要平息贵人们的怒火,需要一个有足够份量的人来当替罪羊。而这个人不能是哈斯龙,因为哈斯龙本身就在部族中不怎么受待见,要不是喀尔喀尼的庇佑他早已经是刀下亡魂了。如果是自己呢?母亲离开之时已经替他打下结实的人脉基础,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额列克的支持下仍然压制衮布一头的原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诸位贵人多少会看在额列克和他死去的母亲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他的。而哈斯龙...哎!就让这小子得意一回吧,要不是日后还要多多依仗喀尔喀尼,他才不会出头呢!
眼看额列克这般紧逼,多尔济不能再犹豫了,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父汗!呜呜!孩儿...孩儿看那些刀精美异常于是乘着喀尔喀尼将军不注意,拿了几把想要留下把玩没想到却是给诸位贵人的礼物,孩儿该死请父汗责罚!”多尔济天生就是一个演员,一边说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人哭笑不得。
额列克听后很是气愤“你的混账东西,怎么好事都不见你?这等事情一个都跑不掉?连给众贵人的礼物你都敢截留己用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额列克实在是气的不行,而多尔济却在一旁还鼓捣说道“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是礼物,还以为是凶器呢!”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还是让额列克听到了。他随手拿起酒杯朝着多尔济就砸去“你个畜生,还敢顶嘴?还不快给我回去反省?”
几个昔日里对多尔济多有照顾的贵族,开始劝额列克消消气,这才让多尔济免于责罚,一个人乖乖的坐到角落里。而那些没有拿到宝刀的贵人也不再嚷嚷了,既然知道物件儿的下落又有大汗在,他们还怕什么呢?相信多尔济不会这么傻,为了几把宝刀而得罪他们这些贵人,事情慢慢也就平息了。
“大汗!这下您理解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些精干的武士随从了吧?”
毕竟是自己儿子闯的祸,还差点误会了刘鼎臣一行本身就有些自责。额列克又看了看宝刀笑了。他岔开话题说道“哈哈!先生!回去替我谢谢布尔罕侄子。对了,你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还弄这么大的动静!哈哈!”
“噢!大汗!我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同大汗商议。”
得了人家的礼物,同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额列克很是欣赏刘鼎臣,他已经决定只要所提条件不是过于苛刻,他无一不允!
“先生尽管讲来,只要本汗能做主的,尽量满足。我也想听听布尔罕这小子将你不愿千里派来出使,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说到正题上了,刘鼎臣恭敬的朝额列克鞠躬说道“尊贵的墨尔根汗!想必知道我部先首领阿勒特.巴秃儿的事情吧?”
此言一出,哈斯龙有些心虚,他害怕刘鼎臣此番前来公关是要向额列克揭发他的事情,难道泄密了?此时的他如坐针毡,几欲拔刀却被义父喀尔喀尼死死按住,小心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额列克点点头,神情暗伤的说道“嗯!当年我听说阿勒特的事情也很悲伤,感叹草原又少了一位英雄。可恨那脱朵如今逃往准噶尔部,而我力有不逮不能为阿勒特报仇雪恨,我对不起布尔罕侄儿一家啊!”
刘鼎臣知道,额列克说得再好听那也是官面上的话当不得真,可是他依然要做足姿态。“尊贵的墨尔根汗!相信您的好意,布尔罕首领已经知道。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让下臣前来求援呢?”
“哦?难道布尔罕要对准噶尔部用兵了?准噶尔也确实应该敲打敲打了,否则他们还以为自己是蒙古共主呢!即使布尔罕侄儿不来求援,我也要替阿勒特报仇。先生放心好了,此事我应下了。什么时候出兵,请提前告知,我土谢图汗部十万儿郎枕戈以待!”
额列克的豪情确实能感染很多人,可是他误会了。“大汗!我想您误会了。”
额列克有点儿懵,怎么是我误会了,难道布尔罕不是这个意思?
刘鼎臣继续说道“大汗!当年先首领阿勒特遇害,幕后指使之人不止是脱朵一人,而脱朵如今受准噶尔部庇佑动他不得。然而,经过多番查证,终于知道另外黑手。”
“噢?是何人所为啊?”喀尔喀尼死死按着躁动的哈斯龙,前来探探口风!
“大汗!诸位贵人!谋害我部首领阿勒特之人正是那套部蒙古著力兔与火落赤两部!”
这声音有如天籁之音,让喀尔喀尼与哈斯龙二人紧张的心终于得以安抚。而其他贵人却被这一消息震撼了,他们万般没有想到的是:著力兔和火落赤二人居然会谋害合赤惕部首领阿勒特。
“大汗!布尔罕首领得知此事后寝食难安。生为人子父仇不报何以为人?奈何合赤惕部力小势微,而套部又有土默特部为依仗。所以...所以受布尔罕首领之命特来寻墨尔根汗求援!希望两部以结兄弟之盟,行兄弟之事!”
说完又一次向额列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额列克还没有说话,喀尔喀尼说道“非也非也!先生此话有误!你部首领布尔罕是我部大汗子侄辈,你我两部怎么能结兄弟之盟?”
刘鼎臣不好意思说道“罪过罪过,是下臣嘴拙说错了话。我合赤惕部愿以土谢图汗部为主,两部共谋进退。”再一次行礼等待额列克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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