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宝回来了,只带回了一百石粮食,这如何能让阿喳嘎人满意?
“你算什么首领?用我们的男人就换来这么点粮食,你还我男人!”
此刻,人们心中的怒火不是冲着合赤惕人,而是文阿宝他这个首领。正是因为他一次次的妥协退让才让阿喳嘎人失去了尊严。一百石粮食换一千青壮,阿喳嘎人难道就如此轻贱?
“扔他!”不知是谁起头,人们用沾满唾液的土块丢向低头不语的文阿宝,这样屈辱性的举动非但不能让首领激发怒火,反而是更为深沉的懊恼。
“你们都够了!首领也不想会是这个样子,他也希望大家能够吃饱穿暖,可狡猾奸诈的蒙力克欺骗了阿喳嘎人的真诚,你们的怒意应该向着蒙力克发才对!”安达满极力维护文阿宝的形象,一切的一切都是万恶的蒙力克造成的,与首领无关。
“哼!”拜巴音冷哼一声,说道“合赤惕人就是恶狼,而我们却割肉饲狼,如今再想要用弓箭解决问题,也得找到足够多的猎手。”说完便离开了。拜巴音是坚定的鹰派人物,他信奉的便是绝对的力量,只要有绝对的武力在,别人就不敢太放肆,正因为他异常好战,所以在文阿宝眼中,拜巴音不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但他却在部族中威望胜过安达满。
“好了,大家!”此时,部落长老出来平息这一切,说道“现在是阿喳嘎人最为危急的时刻,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致,而不是互相指责和埋怨,先度过眼下难关再说吧!”
“安达满?”长老点了安达满说道“你还是带领一些人手,出外狩猎去吧。大家伙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能尝到荤腥了,即使我们可以忍耐,可奶孩子的女人们,没有肉食,恐怕连奶水都不足了。”
长老是阿喳嘎人中最值得人尊敬的人,不仅仅是他地位,还因为他丰富的生活阅历,然而,这一次的决定却让文阿宝吃惊不已。
“长老!我们可从来都不在夏季狩猎的呀,……那冬天怎么办?”
安达满惊讶的问道。
蒙古人与林中部落不同,他们是游牧民族,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少了肉食,况且还可以用奶食来填补意外的空当。而林中百姓,他们是以采集和狩猎为主的,若是不能支撑到入秋,夏季便开始狩猎,那冬季猎物就更难找寻。所以,往常年岁,阿喳嘎人宁愿靠地衣果腹也绝对不会夏季狩猎。可现在不行,去年一个冬天阿喳嘎人新添了许多小生命,这是部落走向强大的基础。现在,这些孩子以及他们的母亲却成为阿喳嘎人的一种负担,而这种负担却又不得不承担下来。
“去吧!孩子!我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长老是在赌,赌去年一冬没有大量围猎,森林中的动物呈几何倍数增长,足够阿喳嘎人狩猎一年。
……
阿喳嘎人聚居于森林与草原交界地带,因为这里的猎物最易获得。蒙力克虽然很可恶,但他还没有缺德到将阿喳嘎人驱赶到森林深处。常年狩猎的人都知道,丛林的法则。越是深入丛林,像兔子、狍子之类的小型猎物越是难得,反而是虎豹豺狼越发多了起来,不仅狩猎不易,危险也变得更大了。
去年一冬的休养生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随处都能发现猎物的踪迹。但在靠近部落聚居地不远,安达满等人不打算下手,因为这里的野物还要留在最需要的时候狩猎。所以,他们决定深入丛林,到更远的地方狩猎。
走出部族势力范围大约几十里,安达满等人便收获颇丰,已经猎杀不少狍子和野猪。森林深处升起袅袅青烟,安达满放下手中吃剩下的骨头说道:
“抓紧点时间,将这些肥猪狍子处理一下,全部做成肉干,之后我们便可以回家了。”出来已经有小半个月了,一行两百多人,每个人身后的背篓中都盛满了肉干。现在还是夏季,虽然丛林中夜晚依然在冰点左右,但猎物还是无法长久保存。所以,阿喳嘎人将猎物都做成了熏肉,此地已经太靠近女真人领地了,安达满必须小心,这就是为什么他决定尽早离开的原因。
“噗!噗!”安达满踩灭篝火,又覆盖了一层泥土,确保没有青烟再升起之后,决定原路返回,这一次的收获已经足够部众吃一段时间的了,他们也不能将猎物赶尽杀绝,涸泽而渔是断子绝孙的手段。
安达满正要起身,身边的猎犬却狂吠不止,常年和猎犬打交道的他知道,猎犬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嗅到了猎物,另一种便是……?
“有敌人!”最外围的阿喳嘎人发出警示,还没能有所动作,一枝利箭就直接穿透他的胸膛,顿时犹如随风飘逝的树叶,无力的倒下。
阿喳嘎人果然是丛林中最优秀的猎手,一有异动,立即俯身找到掩护,剑拔弩张,警惕着对面。安达满靠上前去,正前方人影攒动,看样子规模不小,难道是女真人?他胡乱的猜想道,又环顾左右,发现两边也是如此情形,看来他们是被人包围了。
“快退!”只有后面才有出路。安达满一声招呼,阿喳嘎人开始相互掩护撤退,在这一过程中,还颇显得阿喳嘎人的军事素养,但也仅仅是限于撤退。
“嗖嗖嗖!”双方对射,频频有人中箭倒下。阿喳嘎人善射这不假,可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甲胄防身,而对面敌人却穿着棉甲,虽然在灵活上面输了一筹,可对士兵的防护却做得足够好,安达满就亲眼见一个敌人中箭后,斩断箭杆继续战斗,仿佛跟没事儿人一般。
己方人员一个个倒下,而对方只是增加了一些轻伤罢了,这如何能让安达满咽得下这口气?安达满终归不愧为阿喳嘎部有名的射手。只见他躲过几支利箭后,果断的将自己的箭插在了敌人的咽喉处。敌军虽然有甲胄护身,但也不是面面俱到,至少面部是裸露的,能够在百米开外,准确正中敌人咽喉,足见安达满箭术的高超。
好虎架不住群狼!这话在哪都有道理。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两百多阿喳嘎人除去安达满,已经全部战死。他们虽然死去,但却值得骄傲。在没有甲胄护身被伏击的前提下,他们居然杀死了将近等同自身数量的敌人,最终因为箭矢耗尽,白刃搏斗中被杀。
“噗!”当安达满又一次将解刀送入敌人的身体,无情的拔出,并带有敌人鲜血和呻吟时,再无人敢上前,也毋须上前送死,远远的一排弓箭就可以解决掉已经精疲力竭的安达满。
“住手!”分开人群,阿巴泰(鲁‘努’尔哈赤第七子)端详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擅闯我大金领地?”
“大金?”安达满似乎听首领文阿宝说起过这个国家。是一个由女真人建立的强大国家,曾数次打败过大明的强大国家。安达满心中立即闪现出一个想法。
“咣当!”他主动放下武器,说道“你们的王呢?我是阿喳嘎部使者,有要事要与你们的王商议!”
安达满很聪明,他先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阿喳嘎部特使,来找大金皇帝商议要事,虽然阿巴泰明知道他在撒谎,可又不得不送他到父汗鲁尔哈赤那里。因为,自从大哥褚英被赐死后,父汗的性情可谓大变,他可不想做另一个褚英。
安达满保住了性命,可却又要面对更为严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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