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就这么在他的病床边坐了半个小时,直到宫欧睡着,宫欧睡得并不容易,起初不时地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写着满脸的不放心,好像她会突然凭空消失一样。
半个小时后,宫欧终于睡着,呼吸变得均匀。
哪有人睡觉都睡得这么不安。
这段时间以来,他过得没那么好,是么?
时小念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仅仅是看着,她的心口都疼。
她在想,他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
时小念拨开他的手指,他抓得有些用力,她拨得小心翼翼。
终于将他的手拿下来,时小念站起来,把他的手小心地放回被子底下,然后转身离开,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想回去好好想一想。
时小念打开门,门才虚开一条缝,她就听到封德苍劲而温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先别让莫娜小姐知道。”
“可莫娜小姐一直在找少爷,那就不通知了吗?”有保镖问道。
“当然要通知。”封德叹了口气,“莫娜小姐已经是半个宫家人,是我们的半个主人了,不能不通知,等时小姐走了再通知吧,免得让时小姐难做,你们也都把口风收紧点。”
半个宫家人,半个主人。
宫欧,你以为一切都没变,那是你偏执,其实一切都已经变了。
时小念推开门走出去,关上门,感激地看向封德,“封管家。”
封德是个慈祥的老人,总是极尽所能地维护着她,哪怕是她现在已经和宫欧分了手。
“时小姐。”
封德朝她低了低头。
“宫欧睡了,那我先回去。”时小念双手提着包说道。
“好的,时小姐,我派人送你回去。”
封德没有挽留她,因为一会宫欧的未婚妻莫娜小姐要过来,留时小念只会再留出两人相对的局面。
“医院前面应该出租车比较多,我打车回去就可以。”
时小念说道,向封德告别,然后转身离开。
转身的一瞬间,她听到封德轻轻的一声喟叹,很无奈的一声叹息。
……
时小念今天终于知道全部的真相,脑袋里即沉又乱。
回到家,她用钥匙要开门,门已经被从里拉开,家里唯一的女佣站在那里,朝她点了点头,“大小姐,你回来了。”
“嗯。”时小念点头,“小葵呢?”
她习惯性地先关注女儿。
“是习老师在带着。”女佣说道,指的是特别请的那个育婴专家。
“我母亲呢。”
时小念走进来,一边换上舒适的家居拖鞋一边问道。
“夫人在哭呢,就在小房间里。”女佣指了指某个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哭了,我不敢去打扰。”
闻言,时小念有些愕然地看向女佣,然后把包交给她往便往小房间走去。
门是虚掩的。
走到门外,时小念就听到徐冰心的抽泣声传来的,声音很小,但充满了悲伤,让人听着都不好受。
时小念从外面回来已经是一身疲累,她在外面停顿几秒,强打起精神推门进去。
徐冰心背对着她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着窗口,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
“母亲。”
时小念轻唤一声,慢慢走过去。
只见徐冰心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个相框,里边的照片赫然是席钰的军人照,那是弟弟为数不多的男装照之一,身上穿着军服特别帅气,精神奕奕,帅气英朗。
“你又在想席钰了。”
时小念轻声说道。
徐冰心见她进来,连忙伸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能不想吗?对不起,又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时小念拿起一旁柜子上叠着的帕子,伸手递给徐冰心,在她身前蹲下来,拿起那个相框,问道,“席钰很高吧?”
“高,一米八。”徐冰心说道。
“那我怎么连一米七都不没有。”时小念故意开着玩笑。
“你们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怎么比身高。”徐冰心被她逗笑,擦着眼泪有些哭笑不得。
时小念看着照片中和她长得相似的年轻男孩,问道,“席钰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个话题,徐冰心便开始滔滔不绝,中文再生硬也要讲,“席钰是个很乖巧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就喜欢画画,很孝顺我们,也上进,十七、八岁就开始替你们父亲做事,从来没令你们父亲失望过。”
“他这么厉害啊,那我可不及。”
时小念蹲在徐冰心身边微笑着说道。
“只可惜人无完人,他有那个异装癖,当年在家里闹出不小的风波。”徐冰心叹了口气说道,“从十多岁开始,席钰就喜欢出门,出了门就换女装,在外面疯够了,才换着正常打扮回来。我们说也说过,骂也骂过,他就是改不掉。”
“……”
时小念静静地聆听着,母亲需要倾听者。
徐冰心坐在椅子上低眸看向她,“席钰十来岁的时候总说自己应该是个女生,现在想想,可能就是感应到你的存在了。你们分隔那么远,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的心态才会慢慢转变。要是我们能早点找到你,也许,他就能一直正常下去。”
如果时小念能早点回家,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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