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这个世界对普通人是危险的
别人当了皇帝,可以一怒之下就伏尸百万,血流漂杵,言出法随,横行无忌,且在理论上拥有交配全天下女人的权力!
云昭觉得自己当皇帝之后满身大汉的可能性要远超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可能。
蓝田县的人现在基本上成了怪物!
与大明世界的人相比他们处处显得与众不同,其中道理最大这个理念,就把他们跟全世界的人区分开来了。
在讲道理的时候蓝田县人是不怎么怕死的。
尤其是在他们品尝到讲道理的好处之后,就死也不肯放弃这个属于自己的权力了。
在讲道理这三个字的支撑下,富人可以有道理的富裕,穷人也可以有道理的贫穷,官府可以有道理的统治,百姓也可以接受你有道理的统治。
道理的基础就是《大明律》!
除过《大明律》之外,蓝田县的人不接受任何附加条款,尤其是皇族,士绅可以不纳粮,不服徭役这一条!
读书人是有一些优待的,不过,这并没有被写进律法里,而是一些约定成俗的东西。
比如——进了明月楼,读书人有优先挑选姑娘的权力,这已经在西安城里蔚然成风……
法律这东西,只要人人都认可的时候,他就是天道,他就是每个人的保护神,更是一切道理的基础。
云昭想要统治天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接受《大明律》,让人们接受《大明律》一定不能是在强大武力威胁的情况下完成,一般情况下,越是被武力压迫之后形成的认可,《大明律》的压迫效果就越差,越是被人们从心底里接受,《大明律》的统治效果就越好,执行起来也就不会被人忽视。
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就不在乎《大明律》,所以,他们就一定要被《大明律》处置,而后,才能让天下人明白,在可以讲道理的情况下,你可以讲道理,你万万不能用武力推翻道理,然后再建立你的道理!
这样做的代价太大,太残酷。
当然,只要道理已经变得偏执的让大部分人都活不下去的时候,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为了改变现状,造反是可以选择的。
蓝田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谋反的。
所以,也就没人认为自己是反贼,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是道理的维护者。
这他娘的就是一个悖论!
不过,世界就是在悖论跟矛盾中前进的,云昭见过,听过……任何道理都是一时的道理,没有谁的道理是永恒正确的。
道理要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逐渐变化而变化的,也就是说,道理终究是在为人服务,是为了让人更好的生活才存在的。
否则!要道理做什么,所有人回归到洪荒时期生活多好?
自己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自己为自己的生活负责,见到别人有吃的抢过来就是了,抢不过,被人打死也就是了,见到美女一棒子敲晕拖回山洞享受就是了,如果没有美女强悍,被人家打晕拖回山洞享受也是合理的,应该的。
所以,统治是一时的……正确也是一时的……
岳托的大军开始进攻了……建州人的战术简单而有效。
蒙古奴隶拿着破刀子在前边走,不断地消耗蓝田军的火药跟枪弹,也不断的消耗着蓝田军杀人的热情。
他们从四面八方出现,围攻蓝田军的一个又一个的堡垒,将近两百里的战线上,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是炮声,到处都是厮杀声。
在这个没有重点突破的战场上,拼的就是敌我双方的作战意志,比拼谁更坚强一些。
很危险!
多尔衮的两白旗主力并未投入战场,他们如同狼群一般在战场外边巡梭,只要让他们找到蓝田军的弱点,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入到战场上来。
高杰,云杨的大军同样没有参与这场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的战争,他们的目光始终盯在多尔衮的两白旗身上,在多尔衮没有参加战斗之前,他们同样按兵不动!
所以,在这场奇怪的战争中损伤最大的——是蒙古人。
死掉一两千蒙古人不论是云昭还是多尔衮都不会太在乎,当成千上万的蒙古人被多尔衮驱赶着上了战场,最后死在蓝田军的枪弹下之后,云昭忽然发现,归化城方圆千里之内的快要成真正的荒原了。
以前,云昭在对多尔衮执行坚壁清野的政策,现在,多尔衮在驱赶了十几万蒙古人上了战场送死之后,土默特川,河套,乃至蓝田城周边再无人烟。
蒙古人是被多尔衮驱赶着上的战场,打死蒙古人的却是云昭!
所以,此战结束之后,剩余的蒙古人会心甘情愿的跟着多尔衮回归辽东,云昭再想借用蒙古人的力量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修建城池,向草原深处延伸就成了一句空话。
此时此刻,跟蒙古人作战,战死的都是蓝田城的汉人百姓,而建州人战死的就很少了。
这就是云昭在张家口与岳托作战模式的翻版。
打这样的仗对谁都是痛苦的,继续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太大的好处,到了该停战的时候了。
即便蓝田军对建州人恨到骨头里面了,该停战的时候也要停战,云昭是不在乎什么颜面的,尤其是在自己将士在毫无意义的战陨的情况下,颜面这东西完全可以拿去喂狗。
范三扛着一面硕大的白色旗子慢吞吞的向多尔衮的营地前进,他受云昭所托,邀请多尔衮在桑干河边上共同饮茶。
他一会兴奋,一会痛苦,一会又害怕……
让他兴奋地是云昭这一次用五两金子买他的命,让他痛苦的是自己好像没计划花这五两金子,至于害怕,自然是担心被建奴把自己给干掉。
“黑衣人军队后退了三十里,放弃了一百三十七处堡垒,云昭应该已经发现我们拿蒙古人消耗他实力的策略。
收缩了防线之后,防线上的人手会增加,他们的火力会更加的密集,我们建州的伤亡也会加大。“
傍晚的时候,岳托走进了多尔衮的帅帐,将头盔交给戈什哈之后,就无力地坐在一张凳子上。
“蓝田军的作战顽强吗?”
杜度在一边道:“非常顽强,我们的人攻占了堡垒,堡垒中特意留了一些蓝田军防止他们用炮击,结果,这些残存的蓝田军居然打出红旗,然后就与我们大量的人手一起被火炮给埋葬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出现了七八次之多,堪称真正的血战。”
十四叔,在攻坚的情况下,我们缺少火炮,缺少火铳,也缺少手雷跟火油,太吃亏了。
一旦蒙古人消耗完毕了,就要我们亲自上场了,这种消耗,我们受不起。”
多尔衮笑道:“那就把手头的蒙古人消耗光再说。”
岳托瞅着多尔衮道:“正红旗旗丁战死六百八十人之多,你该知道,他们不是披甲人,他们对我们正红旗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吧?”
多尔衮笑道:“如果正红旗不想替换正蓝旗成为上三旗的话,你们的战损还不够。”
岳托神色凝重的道:“你这是口出悖逆之言。”
多铎冷笑道:“自从八哥继承汗位之后,为名正言顺及巩固自己的权力,将我、统领的正黄旗、十二哥统领的镶黄二旗改色为正白旗与镶白旗。
而将自己亲领的原正白旗改色为正黄旗,又夺取了杜度你的原镶白旗主之位,交由长子豪格担任,改色为镶黄旗。
三年前,正蓝旗主莽古尔泰意图谋反事败遭诛,该旗由八哥所得,八哥将其与自己亲领的正黄旗混编重组,成为新的正黄旗和镶黄旗,并从中分出8个牛录给予豪格统领的原镶黄旗,又再次将其改色为正蓝旗,至此,上三旗实力强横到了极点。
我兄长得了正白旗,当时只有旗丁一千六,我得了镶白旗,只有旗丁九百七,而两白旗还是原来的两白旗吗?
如果不是这几年我与兄长四处征战,又从深山老林里活捉野人,两白旗大概是八旗中最弱的两旗吧?
岳托,你原本是正红旗旗主二哥的长子,统领正红旗天经地义,可是呢,杜度原本是镶白旗的旗主,你们两个分别领着正红旗的人在作战,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是八哥分裂正红旗的手段,一个强大的正红旗让八哥很不满,现在,你们做的事情就是八哥打乱重组正红旗的好时候。
代善二哥不是老的没办法带领大军作战了,而是八哥不许他统领正红旗的部属作战。
现在,明白我兄长话里的意思了吗?”
听多铎难得的把一段艰涩难懂的话说的清楚明白,岳托,杜度一起看向沉默的多尔衮。
这么有条理的话绝对不可能是多铎想出来的,只可能是多尔衮想明白之后再一字一句的交给多铎的。
岳托一字一句的道:“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同意驱使正红旗的将士们去送死。”
多尔衮点点头道:“我也不同意,只是希望你们在报战损的时候多报一点。
岳托看一眼沉默不语的杜度道:“我宁愿战死,也不行此悖逆之事,十四叔,我知道你对八叔不满,八叔的所作所为多少也有一些欠妥之处,可是,你要明白,我大清如果想要跟脚稳固的的辽东立国,我们就要放弃一些小小的算盘。
你学识丰富,铁木真的母亲柯额伦教训铁木真的时候,用的一支箭跟一把箭这个典故你不会不清楚吧?”
多尔衮点点头道:“问题在于八哥要把一捆箭变成一枝箭,一枝只能从他弓箭中射出去的箭。”
“他是大汗……”岳托焦灼的瞅着多尔衮,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到多尔衮跟黄台吉之间起什么纠纷,这对刚刚立国的大清来说非常的不利。
“所以,你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
多尔衮目光炯炯的看着岳托。
岳托重重的点头道:“只要大清可以长盛不衰,我岳托可以去黑山林子里打猎都成。”
多尔衮叹息一声,在岳托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道:“你是真正的爱新觉罗子孙,与你相比,我确实私心多了一些。”
岳托单膝跪在多尔衮面前道:“十四叔,大清需要你的睿智的头脑,需要你无敌的战力,同样,大清更离不开八叔的统御。
八叔在内治理大清,十四叔在外征战天下,你们两人如果能可以合作无间,这是我大清的福气。”
多尔衮喟叹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岳托,既然你觉得正红旗不能再继续受损失了,你可以撤退了。”
岳托焦急的道:“不仅仅是正红旗不能遭受损失,两白旗也不能把精锐葬送在归化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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