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商队走一遭暹罗,给我带一只蓝眼睛猫回来。”
云娘左右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叹口气道:“没生孩子,你们哪来的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底气?”
冯英习惯性的低下脑袋,她可没有在云娘身边长大的经历,不能像钱多多那么肆无忌惮。
“今年的这些佃户们看着就让人高兴,一个个身家殷实的不像是借了我们家银子的人。
你看看,那还有一个穿熊皮大氅的,坐在雪地里都冒汗,哟哟,现在的人连褡裢都不背了,一个个穿金戴银的不像话,要是今年再有人敢跟为娘说什么亏空,就让云旗派人撕烂他的嘴。
带着小妾来我们家显摆的人就不缺钱。”
虽然不能带着两个儿媳妇没规矩的在人群里穿梭,云娘还是坐在高处把底下的这群人指指点点了一个遍。
“娘,您今年发大财,儿媳的例份是不是可以涨一些了?一季五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够使唤。”
钱多多再一次抱住云娘的胳膊摇晃。
“秦王妃一年的体己银子也只有两千两,你院子里就一个婆子三个丫鬟,怎么就不够用了?”
说着话,丢开噘嘴的钱多多,笑眯眯的对冯英道:“你的银子不够使唤娘是知道的,每季再给你拨一千两银子。”
冯英连忙道:“够用,够用,院子里的只有我跟小楚以及两个丫鬟,五百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云娘拍拍冯英的手道:“你伏牛山还有一大摊子人要养活呢,既然这些人跟着你进了云氏的门,就没有让他们吃糠咽菜的道理。”
“我也有人要养活……”钱多多把云娘的手臂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云娘嗤之以鼻。
刘茹今年是赶着马车来的,虽然她乘坐的马车算不得好,却也是一辆结实耐用的新马车。
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板车,由一个年轻伙计赶着,板车上绑着一只木头箱子份量不轻。
云氏的帐房先生最是势力不过,他们的眼睛也是最毒不过的。
如果一个人穿金戴银的过来了,却背着一个轻飘飘的褡裢,这样的人是没资格进牛皮帐篷里喝酒吃肉的。
相反,当刘茹这种一看就精明能干的人带着重重的箱子过来,哪怕她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老婆婆跟一个女童,也能被殷勤的招呼进牛皮帐篷里歇息。
老婆婆见帐篷里全是一些衣衫华贵的人,就有些不敢进去,刘茹却不在乎一手拖着婆婆,一手拖着闺女,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坐在下首的一个位置上,先是朝在座的人施礼,然后就给婆婆闺女倒茶水。
在座的人中也有认识她的,联盛号的何掌柜拱拱手道:“刘掌柜今年可是发了大财呀。”
刘茹还礼道:“托何掌柜的福,今年世道好,还算是赚了三瓜两枣,让您见笑了。”
何掌柜道:“碎银子转银元,听说中间有两分火耗?”
刘茹摇头道:“不止,碎银子转银元的官家火耗是两分五,如果何掌柜有意,我们可以合作一把如何?”
何掌柜苦笑道:“刘掌柜太看得起我了,赚头虽然大,可是风险也大啊,只要官家稍微改变一下现行的政策,就会血本全无,在下可没有刘掌柜的胆子。”
刘茹闻言轻轻一笑,也就不再做声,论到做生意的胆子,这些人确实胆小如鼠。
刘茹断定,今后这天下的主要货币将会从碎银子向银元的方向转化,一旦银元在大明开始普及,碎银子将会推出市场,一个退出市场的货币,绝对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她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决心,完全是看准了,只要是蓝田县开始做的事情,很少有做不成的。
银元生意这才是一个开始,她近年来云氏的目的,不仅仅要给云氏巨额的分红,还要从云氏借到更多的银元,她觉得这事不难做到。
不断地有商贾被云氏帐房请出去,不大功夫就志得意满的回来了,开始大吃大喝,似乎要把刚刚送出去的红利吃回来。
刘茹如同男子一般跨坐在板凳上自斟自饮,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意味。
当云氏帐房喊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刘茹站起身对婆婆道:“您看好囡囡,我去去就回。”
因为是女子,刘茹径直去了帘子后面,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这里的一群女子。
云娘笑吟吟的坐在最中间,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美的不像话的女子坐在云娘身后给她捶背,另一个腰背挺得笔直的美丽女子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就盯着她看。
“见过安人,刘茹给您磕头了。”
云娘指着磕头的刘茹对众人道:“就是这个破落户,每次来我们家里都要占足了便宜才肯走,就是不知道今年打算怎么占便宜。”
刘茹见屋子里的贵人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就笑着将提来的箱子挪到云娘身边打开道:“这是给您今年的分红,一千四百两!”
钱多多瞟了一眼箱子里的银子撇撇嘴道:“就这么点?”
云娘笑道:“可以了,毕竟咱们家的本钱就一两银子,三年的功夫,能收到这么多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冯英听云娘这样说,看刘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玩味之意。
云氏帐房很快就根据账本清算了红利之后,给了刘茹回票,今年的结算就算是完成了。
刘茹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再次向云娘叩头道:“若是安人能把今日收到的红利银子都交给小妇人来打理,小妇人有本事让这些钱在半年的光景里增加三成。”
钱多多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就对云娘道:“娘,您要是把钱给我,半年光景我能给您多出来四成。”
云娘笑而不语,冯英站起身道:“银子换银元,银元倒换银子的把戏罢了,刘氏,我这里还有一门更大的生意你要不要做?”
刘茹不解的瞅着冯英,能坐在云娘身边的人必定是贵人,她却不知道冯英到底是谁。
冯英瞅着刘茹道:“我有一支大军,这些年争战不休,多少有一些缴获,我需要有人来为这支大军供应军需,同时贩卖军中缴获,并且让军中妇孺的日子逐渐变好,我且问你,你敢接吗?”
刘茹想了片刻朝冯英行礼道:“可是我蓝田县所属?”
冯英笑道:“我为蓝田县尊之妻!”
刘茹闻言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狂喜,重新施礼道:“小妇人任凭夫人差遣。”
冯英立刻就把目光落在钱多多身上,钱多多立刻道:“不成,我要拿来赚钱。”
云娘在一边笑道:“那就一人一半好了。”
冯英对刘茹道:“这是我能为你争取来最好的结果。”
刘茹笑道:“小妇人只想借纹银一万两,并未敢多求。”
“哈哈哈,”云娘大笑,每年跟刘茹斗法都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情,今年也不例外。
既然该看的戏已经看了,刘茹也被冯英给征用了,接下来无非是一些无聊的银钱往来,哪里有什么多余的趣味呢。
“多多,你喜欢钱,就看着好了,为娘回去歇息一阵子。“
冯英搀扶着云娘走了,刘茹也喜滋滋的离开了,钱多多瞅着满屋子的银子不知怎么的,也没了看银子的兴趣,踢了一脚刘茹拿来的银子,就带着何常氏一干人回自己的院子了。
云昭从凤凰山军营回来的时候,云氏大宅前边的佃户交割银两的事情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
今天该是母亲最开心的日子,云昭就大着胆子去看母亲。
走进内宅的时候,发现母亲正在给父亲的牌位上香,就跟着拜了一拜。
才要说话,又见母亲盘腿坐在蒲团上准备念经,心中哀叹一声,就陪着母亲坐在蒲团上,翻开放在供桌上的经书,准备陪母亲再念念经。
每日里诵经,这已经是母亲心中最大的执念了。
随着云氏兴旺发达,母亲诵经的频率也就变得更高了。
云娘敲了几下木鱼,忽然停下来了,瞅着云昭道:“真的是你的问题吗?”
云昭闭上眼睛痛苦的道:“孩儿一点问题都没有!”
云娘又道:“白衣庵的玄敬师太来给多多跟冯英看过妇科,说她们身强力壮,无宫寒等有碍子孙的症状。”
云昭暴躁的敲击一下木鱼道:“还能不能好好地念经了。”
云娘往儿子身边靠靠,指指供桌上丈夫的牌位道:“说说,你爹也想听!”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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