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徐洪生有些想明白了。
问题的关键可能不在薛向身上,而在许易身上。
越是绝望,他脑子竟越是清晰,他忽然回忆起来,当宁圣见到他出示的如意珠画面时,当时有过短暂的恍惚失神。
莫非,莫非这宁圣和那许易竟也有着勾连。
是了是了,许易号称空虚客,宁圣乃是丹青大家,两人说不定早就有交集了。
该死,该死,怎么早没想到。
哈哈,也不晚,也不晚,老子定要到中枢告上一桩,证据是现……“啊!”
徐洪生大叫起来,喉头嗬嗬,发出诡异的声音。
他才想起来,那个记载了许易在空明岛现身的证据,被宁圣拿走了。
没有这最重要的证据,以他现在罪囚的身份,说出的话有谁信,只会认为他是攀诬。
一念及此,他本就奔溃的精神彻底粉碎了,他呜呜嚎叫起来,眼神疯狂,任谁也听不出他在吼叫着什么。
一旁的曹洪更是早早就崩溃了,他投靠徐洪生本就是为一份前程。
方中平的死亡,让他看到了向上走的希望,急急投靠过来。
也算是为徐洪生出了不少主意,办了不少事。
每次都是刚刚看到希望,便又陷入绝望,如今倒好,直接被刑司来人抓了。
再看徐洪生这般情状,他笃定徐洪生是再没有半点翻盘的希望,他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呼喝起来,“我是人证,我是人证,我知道徐洪生是怎么和方中平联合起来,杀害的陈放海,又是如何设局陷害的薛向,我是人证,人证……”
罗立嘴角泛冷,“一丘之貉,现在才想做证,不嫌太晚么?”
当下,罗立便随员锁拿了二人,他径自入北斗宫向宁圣禀报去了。
他虽是中枢下来的大员,但宁圣的身份非同小可。
此番兼任北斗宫宫主,也算是临危受命,中枢最高层都念她一份人情。
罗立可不敢在她面前摆什么天使架子。
宁圣的回复依旧淡然:秉公办事,不放过一个坏人。
区区十个字,罗立咂摸出不少滋味,恭敬领命,随即押解了徐洪生,曹洪回中枢复命去了。
徐宫老的倒台,在北斗宫掀起了滔天巨浪。
毕竟徐洪生盘踞北斗宫中枢这么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整个北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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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碍于宁圣的霹雳手段,众官虽不满,也只能将不满暗暗潜藏。
宁圣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底下蕴藏的滔天怒气一般,依旧隐在北斗宫不出,好似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直到这日,李铁涯引着一个斗篷人前来北斗宫谒见。
按照薛向的吩咐,李铁涯也在北斗宫外大声通报,当值的中使本待大怒,待看清来的是空明府的人,脸上的怒气立时消失无踪。
旁人不知道徐宫老倒台的门道,这些中使们可是门清,宁圣驾临后,也就徐宫老和空明府府判薛向,先后拜会过宁圣。
薛向待的时间远比徐宫老长,接着,徐宫老就垮台了。
如今,空明府一个府使就敢如此豪横,更是彰显了空明府判的底细,以及和宁圣非比寻常的关系。
当值中使将请见的消息才上报,宁圣便让来者觐见。
李铁涯谨记薛向的嘱托,不敢进去,只请斗篷人入内。
说实话,他心里同样对斗篷人的身份无比好奇,但薛向有过交待,不该他问的,一句话不能多说,否则弄不好便有灭顶之灾。
如果说在以前,李铁涯绝不至于将薛向的话当之意。
可如今,薛向反手之间弄倒了徐洪生,还不知不觉和新任的宫主建立了非比寻常的关系。
至此,李铁涯对薛向那是心服口服,一切听令行事。
宁圣是在西花厅接见斗篷人的,那处风暖水暖,更有无边星河,胜景如画。
斗篷人入内,径直解开斗篷,现出真容,正是许易。
他冲宁圣抱拳一礼,“当年韶音亭一别,已有两年了,宁圣风采依旧,更胜往昔,我心甚慰。”
宁无忧怔怔盯着他,眼神清冷,心中发苦,这混账竟还是这些场面话。
宁无忧不言,许易觉得气氛不妙,赶忙道,“今日若非宁圣,许某后果难料,前番相救之恩未报,今日又欠了宁圣天大人情,只能以后报答了。”
宁无忧依旧不说话,逼视着他。
许易不敢和她对视,觉得今儿个的宁圣有些反常。
“那啥,宁圣怎么就从大荒界来了此间,可是有什么秘地要探寻,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许易只能再起话题。
宁无忧终于开口,“我不为探寻秘地,也不为寻觅机缘,更不为历练心境,我……也罢,你走吧。”
她猝然挥手,暖风吹来,帷帐缓动,烛火摇曳,她的影子变得朦胧起来。
这一刹那,让许易心生恍惚,仿佛在何处见过这一幕。
他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强烈的悸动,想到些什么。
忽地,他取出几张纸笺,刷刷两下,一副晏姿的人物肖像,跃然纸上,他向宁无忧出示肖像,宁无忧眼神茫然。
随即,许易换个一张纸笺,刷刷两下,雪紫寒的肖像现在纸上。
这回,不待他将纸笺竖起,宁无忧张大了嘴巴,随即摘掉了面纱,盯着许易道,“你何时窥见过我的容颜。”
许易并不回答,痴痴盯着他,忽地,张开双臂,想要拥她入怀,宁无忧羞红了脸,“放肆。”
连退数步,心如鹿撞,这家伙疯了吗?正待喝叱,忽见许易双目泛红,眼中满是柔情,盈盈起了雾气。
她心神剧震,实在不知这人是怎么了,不给抱,就哭鼻子么?
忽地,许易一抹眼睛,闪身便走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心神会剧烈震荡,做出出格的事来。
宁无忧是雪紫寒,许易只震惊刹那,立时便全盘接受了,毕竟有余子璇和易冰薇的例子在前。
他大概也摸到些关窍,但要全盘弄清楚,恐怕只能等有朝一日找到鸭子了。
正因为他知道和宁无忧解释不通,索性他不解释,他便怀着一颗滚烫火热之心,离开了北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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