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们必须要知道,神话纪元的时代,的确是有因为神降者死于非命而一起陨落掉的倒霉蛋神,但这样的家伙,基本上都是那种低等甚至微弱神力的倒霉蛋。而嗜血之王帕肯斯却不一样,在神话纪元的时代,尚且还在给拉格巴尔当从神的时候,便因为敢打敢杀敢砍敢而很受那位奴役与暴政之神的看重——当然,被看重当苦力炮灰使还是被宠爱当自?己人看是两回事,这大约也是帕肯斯不满的原因吧。
然后,神话纪元结束之前,他就已经掌管了拉格巴尔的神奴大军,作为那位三大魔君之一麾下的金牌打手双花红棍,正式从微弱神力的从神晋升为下等神力。再然后的然后,拉格巴尔的神国被泰坦巨人们用大炸逼毁灭而陨落,帕肯斯随后便截取了一部分主君的神力,随后又掌握了不少种族的守护和信仰神职。在神魔大战的结束之后,当他晋级到了中等神力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了,有了建立属于自己的信仰、神力和神术体系的资格。甚至都有可能创造出属于自身领域的英灵和神使。
而到了今时今日,独霸奥格瑞玛的兽人也算得上是相当强大的种族势力。作为其守护神的帕肯斯,其实离高等神力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样的存在,当然不可能因为神降者挂掉就突然挂掉。
芭伽萨牺牲自己的做法,当然是给了帕肯斯相当沉重的打击。魔剑苍白火狱的力量,不仅仅是将萨满小姐自身的身体和灵魂都焚烧殆尽,同样也将嗜血之王附着于她身上的神魂和记忆碎片完全毁灭。在那一刹那间,这上古的魔神不但久违的感受到了死兆星的升起,分身的一部分灵魂的湮灭,也让他手足俱寒。一时间,本身的感官、思维乃至于动作都迟钝了下来,就像是从灵魂到身体一瞬间都被冻结了似的。
庞然的身躯赋予了嗜血之王在原野中碾压一切敌人的破坏力,可这时候的他却忽然觉得,自己这巨大的身体,仿佛每一寸的血管乃至骨髓之中都被灌满了铅似的,就算是要稍微挪动一下,也都要花九牛二虎之力似的。更可怕的是,他明明是身处自己的神国之中,理论上,神国之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乃至于一点点气流的波动,都不应该瞒过自己的感知,可现在,他明明已经是脚踏实地地踩在神国的地面上了,却依然觉得脚底下一片空虚。
帕肯斯明白,这是灵魂受到重创的反馈警告,不仅仅是身体的控制力和感官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便是精神和神国的直接链接也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一时之间,他只能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击中在恢复灵魂的创伤上……他很清楚,自己的神魂确实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往往越是被视为坚不可摧的存在,一旦遭受了创伤,复原起来便越是困难。而真神的灵魂便正是这种“坚不可摧”的其中之一。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时间,制造多少杀戮,亦或是吸收多少信仰之力才有可能复原。他只知道,那是可以以纪元来计算的漫长岁月。若是在凡人看来,那几乎可以算作是不可逆的伤害了。
这感觉,大概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来了几套房,正准备舒舒服服地当包租公就这么安逸自得地渡过一生的时候,却其中有一套闹火灾被烧了个干净。更悲哀的是,这房子是在美帝的地盘上买的而且你还没有买保险。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一时间都会觉得生无可恋凄凄惨惨戚戚的吧?
在这种情况下,一时之间被打击得动弹不得,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任由一群蝼蚁一般的凡人单方面殴打,这大约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才怪咧!对于一尊真神来说,被凡人这样骑到头上作威作福,当然已经是奇耻大辱了。而比这还感到屈辱的,自然是这群凡人在一个小时之前还是自己的信徒呢。
我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吗?当了二五仔便罢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是的是的,我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确实是有过逼迫氏族之间互相争斗,建立起一套血祭仪式,甚至引领整个奥格瑞玛长时间处于战争之中,到了最后,甚至将你们的战友兼图腾比蒙们灭族。可是,我的领域是鲜血和纷争啊,我是你们的守护神诶,我越发强大,你们的日子难道不会越好过吗?这么简单的道理,尔等二五仔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了。觉得受到了莫大委屈,自己也举世皆敌的嗜血之王,这一刻便如同被逼上了绝境的孤狼一般,它在不屈舔或许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边开始疯狂地撕咬了。
无声无息无相无形的神力凝结成了立场剑,悬浮于帕肯斯的身侧。在处于恍惚中的现在,这是嗜血之王目前能调动的所有力量了。
即便抛除了身为了真神的能力,帕肯斯你也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战士,甚至没有之一,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化作了最为洗练的战斗技艺。每一件兵刃,包括拳脚在他的手中都将发挥出最致命,最精妙的攻击。他甚至不用通过身体作为载体,仅仅凭着精神力,便能将自己神力凝结而成的立场兵刃,发挥出武圣级的威力。更可怕的是,身处自身的领域之中,神国里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乃至于一点点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视作是神力的延伸。在这样属于他的世界中,神力的波动将会被压制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
说得直接一点,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完全隐藏了自身,连气息都没有的剑圣,握着一柄同样看不到形态的神兵来砍你……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兽人老剑圣穆罗?雷霆咆哮大概是最有发言权的吧?
他物理层面上的五感当然是感知不到神力立场剑的形成,但身为剑圣的第六感却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说白了,像“心眼”这种听起来特别高大上的技能,对这种武技派的超凡实力者来说根本就是基础技能。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感,亦或者可以说是心灵层面的眼睛,让穆罗?雷霆咆哮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那无形之剑的轨迹。他迅速横过了手中的苍白火狱,和神力之剑有了一次硬碰硬的交锋。
当时并没有响起金铁交鸣的碰撞声,甚至连风声都没有。老剑圣却只觉得如遭到了雷击一半,麻痹感从手腕直接扩散到了半身,闷得他差点想要吐血。
紧接着,那好不容易被格开的利剑,却骤然散开,如同无数细微的针尖般绕开了老剑圣的格挡,接着再一次汇集起来,直接形成了重锤的形态。然后,便只听见Duang的一声巨大的炸响,便径直地砸在了穆罗?雷霆咆哮的胸口上。
老剑圣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高空中飘开了老远,然后整个人都贴着趴在了地上,生死不知。不过,就算是受到了这样沉重的打击,他也依然牢牢地抓着苍白火狱,大约是在表明一种“就算是死了我也一定不屈服”的态度吧?
嗯,还真够悲壮的。
紧接着,帕肯斯终于将一只被陷入了熔岩的铁蹄拔了出来。他没有在意腿上的灼伤,只是轻轻一抖,将覆盖在腿上还在燃烧的熔岩直接给甩开了去,然后重重地踏在了地面上。
那一刻,便仿佛整个大地都要膨胀了,坚实的地面如同气球的表面,首先是出现了让人心悸的凸起,然后迅速形成了裂口,不断你的扩张着。沸腾的火焰在裂口之中窜了出来,形成了踏天的热浪。一个瞬间,便将三首巨魔戈庞、天灵萨满以及牛头人大宗长托伦亚恩都卷入了其中。
离嗜血之王最近的三首巨魔瞬间也承受了最强力的冲击,那样一具庞大的身躯,这时候却仿佛毫无分量的纸片人似的,当场便被掀了起来。他在空中似乎是想要挣扎一下,但灼热气浪之间那些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致命的冲击波,自己沿着腹部将他的躯干切割成了两片,五脏六腑和鲜血也就这么流了出来,洒得到处都是。
这种状态对其他人来说大约就是苦不堪言的死状了,但对一个三首巨魔来说倒是远远还算不上致命伤。这种动物大约是属蚯蚓的,只要头颅没有受到致命伤害,身体无论多惨也最多失去行动力,自己是会慢慢复原的。亦或者说,进化到三头这个阶段,哪怕是只剩下一点点属于大脑的活性物质,便谈不上死亡,只是简单的“爆头”,其实对这种巨魔中的稀有奇行种其实是没有太大用处的。
堂堂的战神当然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它只是再一次抄起了之的铁蹄,狠狠地用力踩踏了下来。那几乎有神殿立柱般巨大的铁蹄便如同崩塌的山岭般重重地砸在了戈庞的身上,又用力地碾压了几下。当帕肯斯放开自己的蹄子时,地面上便只剩下了一滩只能打上马赛克的血肉残渣了。你真的是很难将这团血肉物质和其生前联系在一起。
好吧,其余年来第一个成功进化出了第三个头颅的山岳巨魔,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作为一个帕肯斯的神职人员,踏上过人生巅峰,又从云端跌下来过,在迷茫中受到过神的眷顾和指引,让自己的精神更进一步,却又在晚年背叛了自己的神,最终死于其手。这样的人生,还真的算是很跌宕起伏啊!虽然听上去其实是一段很没有意义的人生便是了。
缠绕在嗜血之王身边的电网也已经烟消云散,地陷和石笋翻滚出来的熔岩和火焰也在一瞬间停止了升腾。
在炽热的气浪中,身上披着蓝色光晕的隆萨斯和托伦亚恩一起摔了出来,踉跄了几步,这才总算是勉强站稳了身体,但却杵着各自的兵器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形似乎都有些岣嵝。那蓝光萦绕在两人的身上,似乎隐约在光华之中浮现起来一些虚影,这应该是祖灵护甲,属于萨满系法术中最顶尖的防御手段。这两位顶尖的施法者,总算是在千钧一发开启了自己的护盾,总算是没有像三首巨魔那样被掀翻出去当场毙命,但依然无可避免地受到了重创。
阿索格似乎真的有些着急了,用力挥舞着自己手中那面代表兽人远古荣光的旗幡。无尽的灵气从旗幡之上摇了下来,化作了气息肃然的光环,迅速将重伤的天灵萨满和牛头人大宗长笼罩在了其中。
两位奥格瑞玛的传奇强者在光环的领域下,又慢慢地直起身体,依稀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陆希倒是不知道这玩意是回血用还是加buff的,亦或是两者都有。然而,祭祀天地自然并且遵循着祖先崇拜传统的兽人,萨满魔法原本就不是来自嗜血之王,而是先祖传承下来的野心之道,其力量传承本来就是不成体系的。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经常会出现一些出乎意料的隐藏大招呢。
然而,这隐藏大招的灵光到底有什么效果,陆希是注定不会知道的了。
那灵光萦绕在两位传奇强者的身上,但尚且还没来得及发挥出什么更大的作用,嗜血之王却忽然张开了口,发出了一震耳欲聋的狂喝声。怒吼声化作了沸腾的气流,气流凝结成了狂怒的风暴,风暴却又在血色的天空之中形成了如同群山崩塌一般的可怕威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甚至连地面上的岩石都被吹得翻了起来,宛若世界末日。
就算是以陆希此时的能力,在那由音波形成的巨大狂风面前也几乎站不住脚。他将自己的无之域展开到了最多,又迅速给自己上了一个龙鳞甲术,最后又赶忙打开了一个“冲击中和”——这种八环的奥术魔法,最大的效果便是中和冲击波性质的能量波动。他在毁天灭地般的飓风面前尽全力保持着身形,随便还微微地偏过了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隆萨斯和托伦亚恩这两个传奇的状态还好,仅仅只是比陆希要差一点,虽然开始七窍流血满面狰狞,但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挂的。然而,后面几个倒霉蛋就没那么容易了。直接承受着吼声直击的燃刃氏族武技长凯佐,以及地母神殿的护殿武士长布林,便仿佛是整个人扑进了火炉中,从肌体到血肉到骨骼,都一瞬间化为了飞灰。
巫医大师祖莫沙?血怒倒是不像这两位那么莽。他赶忙将手里的大盾立了下来,光之屏障沿着盾牌的边缘扩大了好几圈,便这样形成了一堵魔力城墙,将他,以及身后的几名战友挡在了其后。可就是这样,依托着身体顶住大盾的他,依然被狂野的风暴吹得不断后退,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战旗之上的灵光,在吼声形成的风暴面前再也维持不住,便仿佛是遇到了阳光曝晒的雪花似的,瞬间便烟消云散。那大旗血红色的底面上,甚至非常突兀地出现了漆黑的伤痕,就像是被火焰灼烧出来了似的。
阿索格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呃,绿皮黄皮的兽人大约很难表现出惨白这样的技术表情吧,总之,我们只要知道这家伙的脸皮褪色了不少就行了——看着手中的血红大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集合所有先祖英灵的圣物,却依然难以对神祗的力量吗?”
“……不仅仅是神的力量。你们在进步,在准备,刚刚断绝了一个黄金血脉的帕肯斯却也在进化啊!”陆希看着如丧考妣的阿索格,微妙地有了一点点同情心,便叹息着道:“据我所知,以前的帕肯斯并不精通于战吼之道啊……可是,这种靠着吼声便让几名黄金高阶的实力者死于非命,让你准备了许久的圣物奥义失去功效的战吼,你想到了什么吗?”
“比蒙!”阿索格开始咬牙切齿,第一次在陆希面前露出了这样露骨的恨意,他看着后者,眼神中的恳切已经再没有任何掩饰了:“我们是敌人,但是在这个时候,立场却是一致的!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您真的认为他会遵守诺言吗?”
“您得沉得住气啊,否则沉着稳健大气智慧的人设就要崩溃了哦!我的阿索格老兄。从方才开始,我除了开防御保护住了自己,就一直在打酱油看戏了,您以为我是在做什么呢?”陆希看着对方,依然是满脸轻松的笑容:“在这个多元宇宙的以太海洋中,要定位一个神国的具体坐标还是挺困难的,就算是我也是需要时间的。哎呀呀,空间领域的操作方面,我果然还是不如疾风啊!”
“你要是知道不如我,当初就不要一个人冲进来逞强啊!”次元法阵在陆希的身边展开,全副武装的某魔法少女之王便这样地出现在了嗜血之王的神国中。好吧,作为正宫啊呸……作为小伙伴中最能打的,推这种boss的几乎,疾风可是绝不会错过的。
“这便是您的后手吗?”阿索格看了看疾风,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惊喜,反正语气中是听不出啥变化的。
“不,她也是过来打酱油看戏的。我觉得啊,像神祗陨落这样精彩的大戏,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坐在一起静静欣赏,那可真的是极好极好的了。”
“你啊,在这种时候还会说这种甜言蜜语可真是了不起啊!陆希你就是靠这一手才敢理所当然地处处留情吧?”不知道正宫啊呸,小伙伴们中最能打的疾风小姐是不是傲娇了,反正从表情上看,她依然是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
“不过,我已经把定位做好了,我们确实是可以端坐在上座,欣赏这千古奇景呢。”
在这一刻,远处的天际之中,翻滚的云雾沸腾流转。火焰一般的刺眼光芒从云雾的缝隙中溢出,将昏暗的血色天空镀上了一层愈加明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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