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寝宫,就看到她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在里面直转悠,脸上的神情也颇为紧张担忧,看到她进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立马就疾步走了过来,“公主,皇上宣您御书房觐见。”
“皇上?”她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有好一会儿了,奴婢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知道了,”她挥了挥手,“我这就过去,挽霜,你去一趟御膳房,去拿几样糕点,大概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也送过去。”
“是。”
吩咐好之后,她就去了御书房。
没让她等,皇上立刻就宣了她进去,只是,见着她,脸上却有些微愠,“朕宣了你许久了,这才过来?是不是又偷跑出宫去玩了?”
“哪有的事儿?”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儿心虚的样子都没有,“儿臣是去御膳房了,特意让他们给做了父皇喜欢吃的糕点,一会儿给您送来。”
“真的?”皇上自是不信,狐疑的瞅了她一眼。
她眨了眨眼,模样看上去倒真的挺无辜的,“自然是真的了,儿臣骗谁也不会骗父皇您啊,这可是欺君之罪来着。”
“朕看哪,你就只会骗朕。”皇上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里,又有几分是真的责怪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宠溺。
洛千意狡黠的嘿嘿一笑,没再辩解。只是主动的上前给他捏起了肩膀,顺便拍拍马屁,“父皇辛苦了,儿臣给您捏捏。”
皇上顺着她的动作松了松肩膀,“身子可好些了?”
“除了头发没长出来,手上还有些疤,其他也没什么了。”
“嗯。”他点了点头,“既然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那就不要去想了,好好养好身子,然后父皇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她笑了笑,微微的躬了躬身子,“那就多谢父皇了。”
正说着,挽霜也过来了,见她真的准备了糕点和茶水,皇上脸上的神情更为欢喜了,“饿不饿?陪父皇一起吃吧。”
“好啊。”她也不扭捏,坐在一边吃得挺欢乐。
吃完了,皇上要批阅奏折,她就在一边给他磨起了墨,那乖巧讨喜的模样又惹得皇上龙心大悦。
因为是老来得女,再加上她出生那一年好事一件接着一件,所以,他一直都把这个女儿当成自己的福星,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可以前她总是仗着他的宠爱任性妄为,他气的半死却也舍不得把她怎么样。
之前听皇后说她失忆之后变得懂事了,他还不信,可这会儿一看,还真是!
正在父女天伦其乐融融的时候,就见一个太监从门外匆匆进来,“启禀皇上,平南王世子求见。”
“他不是去皇陵了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这……世子受了伤,是被人抬回来的。”
“什么?”皇上勃然大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何人胆敢打伤世子?赶紧把他抬进来,请太医。”
“是。”
宫梓羽还真是被抬进来的,四个人高马大的御林军,而且,也个个都鼻青脸肿的,看样子也伤得不轻。
“皇爷爷……”他挣扎着想从担架上起来,可大概是伤得太重,才撑起半个身子就力不从心的倒了下去。
“别起来了,就躺着吧。”皇上赶紧按住了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皇陵了?为何会受了如此重的伤?到底是何人伤你?”
“这……”他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见他这样,皇上胸口的怒火是蹭蹭蹭的直往上冒,低喝一声,“说!”
他这才抬起头来,像是无可奈何似的说了一句,“是王叔。”
“哪个王叔?”
“秦王。”
“呵呵,”皇上怒极反笑,那双手都紧紧的握成拳了,“为了一个女人,两年不上朝,不问政事,还惹得战火四起,他不思反省就算了,竟然还敢伤人!来人!把那个不孝子给朕带来!”
“是!”殿外,立刻有御林军沉声应下,然后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起,去逮人了。
洛千意看了看怒火中烧的皇上,再看了看担架上一脸无奈之色的宫梓羽,不知道为何,这心里却起了疑。
以宫梓羽的心机,绝不可能不知道这样贸然去掘墓一定会惹怒宫夜爵,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宫夜爵在皇陵已经伤了那么多侍卫,他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为何还要上去?受了伤立马进宫复命,还夸张的用了担架,抬担架的,也是身受重伤的御林军!
这么仔细一思量,她懂了,他带人掘墓是假,想借机激怒宫夜爵动手才是真吧?他是想利用皇上的手,扳倒宫夜爵!
在她思虑的时候,太医已经到了,在给他检查的时候,那家伙果然一直很小声的在哼哼唧唧刷着存在感,看到皇上的脸色更为难看,洛千意真是恨不得能上前去给他两脚,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虚伪的?
御林军很快就把人带来了,宫夜爵长身玉立,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目光如炬,不怒而威,随着走动,衣袍的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气势,就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看到他,皇上的脸更黑了,“宫夜爵,朕问你,羽儿身上的伤可是你所致?”
宫夜爵淡淡的扫了一眼担架上的宫梓羽,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毫不否认,“是!”
看到他这个笑容,洛千意也有些明白了,宫梓羽的心思,其实他是知道的吧?那为何,他还要上当?难道,他是想将计就计?
砰的一声,皇上直接一掌拍在了书案上,怒目而视,“羽儿去皇陵是朕允许的,你是不是还要把朕也打一顿?”
宫夜爵直视着他,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儿臣不敢。”
“不敢?”皇上冷笑了一声,“你还有不敢的事?宫夜爵,这两年,你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
他眉头微蹙,眼中有些薄怒,“什么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我的王妃!”
“王妃什么王妃?你当朕不清楚么?那个女人,压根就是厉连城的人!如果朕知道事情会闹到今日这个地步,当年朕绝不会让她葬进皇陵!”
“进不进皇陵她都是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她!”顿了顿,还像是强调似的,把那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任何人!”
皇上如炬的目光蹭的一声就射了过来,犀利得像是能射穿人的灵魂,“你这是准备造反?”
这句话一说出来,洛千意就看到宫夜爵身后的御林军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起按住了腰间的武器,好像只要他说出一个是,就随时准备动手,诛杀反贼!
可偏偏,宫夜爵就像是感觉不到这危险的气氛似的,依然毫不退让的跟皇上对峙着,面无表情,眼神凶狠,他的个子比皇上高出许多,那架势,还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她的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说实话,她并不希望他死,也许只是因为他这一刻誓死捍卫她骸骨的坚忍。
她赶紧上前了一步,白皙的小手扣住了皇上的胳膊,“父皇,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她柔软恬淡的嗓音顿时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皇上吐了一口气,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父皇没事,你先下去吧。”
“父皇,其实关于这件事,儿臣倒是有些话想说,只是不知道父皇允不允。”
皇上沉默了许久,最终大概也是不想真的闹成父子相残的局面,于是点了点头,“说说看。”
“谢父皇。”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轻轻的说道,“暂且不管秦王妃到底是谁的女人,可既然葬进了皇陵,那就是我北漠国的人,是名正言顺的秦王妃,如果只是因为南阳国讨要,就开皇陵,掘墓穴,将一国王妃的骸骨交给外人,那岂非让天下臣民耻笑我堂堂北漠皇室卑躬屈膝苟且偷安?”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担架上的人,又道,“父皇,我只是一介女流,不懂朝廷大事,但是,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可弃的道理还是懂的。您是一代明君,想必应该不会听信小人谗言,让北漠国成为天下笑柄。”
她嘴里这个“小人”指的是谁,没有人听不懂,宫梓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也终于假装不出那份云淡风轻的淡定样子了,低喝道,“男人在谈正事,岂容你一个女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哈!”洛千意冷笑了一声,倏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瞪着他,“长辈在谈正事,岂容你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胡说八道?”
虽然她年纪小,可她辈分大啊,宫梓羽,可得和小杰一样唤她一声姑姑!
果然,宫梓羽被她这么一抢白,一时间竟是没想到言辞相对,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精彩极了。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姑姑”,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只是一个骄纵任性,只懂穿衣打扮,变态到对自己亲哥哥死缠烂打的绣花枕头。
可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躺着,她站着的关系,他竟是觉得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一个仙女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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