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1 / 1)

赏赐的府邸在京城北郊,原是一座昔日落魄豪族的祖宅,后典当出卖。

夫妻二人回到“家”里,环顾满屋子的佣仆,大屋的管家拿出两张请帖:“岳夫人,这是宫里的潘贤妃和天薇公主差人送来的……”

花溶接过一看,一张是天薇和婉婉得知自己夫妻二人进京,邀请自己赴宴。而另一份还附带了礼物,是吴金奴和张莺莺、潘贤妃一起送来的,说是感谢她“护驾有功”,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她。

花溶内心里对这几个女人并无多大好感,思虑一下,看着丈夫,岳鹏举拿过请帖看看,才说:“没事,就去赴宴,反正她们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也好,反正天薇和婉婉也在。”

正说话间,一个仆人匆匆领着一女子奔进来,女子人未到,先喊起来:“花姐姐,岳大哥……”

竟是婉婉赶来了。

花溶真是欣喜若狂,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婉婉,你和乳娘可好?”

婉婉点着头,唧唧瓜瓜地笑:“我们都好。花姐姐,我听说你伤病,却没法来看你……”

她眼圈一红,花溶笑着拉她坐下:“你看,我这不是好了么?”

婉婉上下打量她一圈:“呵呵,花姐姐,你真的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好人啊。”她恨恨道,“老天怎不惩罚王君华这厮毒妇遭殃呢……”

夫妻二人知她沉不住气,急忙屏退所有人,岳鹏举知她二人有话说,自己又是男人,不方便,便去书房,只剩二人畅谈。

婉婉见岳鹏举一离开,才连珠炮一般开口:“花姐姐,你不知道,王君华真是可恶极了,连天薇公主也多次受她的气,她现在收买了宫里的潘贤妃和吴娘子,又和九哥……”

她终究不敢说得太明显,几乎是附在花溶耳边:“这****居然去勾搭九哥……”

花溶暗叹一声,王君华去勾搭赵德基并非奇事,不勾搭,才真是奇事呢。

这场盛大的宴会,由潘贤妃领头,几乎遍请了京城的所有贵妇,王君华自然也在列。她看了请帖,很是不安,就问秦桧:“老鬼,你说怎么办?去还是不去?”她生怕花溶当众揭穿自己的老底,花溶可不比天薇等人胆小,并不是做不出来。

“唉,四太子的指示又还不到,自家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岳鹏举夫妻刚到京城就出事,也不是办法,即便动手,也得等他们上路再说。”

王君华恨恨地说:“只怕他们之前就要多事。我这次,究竟去还是不去?”

秦桧摸摸胡须,只说:“夫人尽管去!若不去,倒显得心虚了。”

王君华得到秦桧明示,她心思过人,宴会前的头一天,便盛装打扮去宫里和众位妃嫔闲谈,送去新鲜的瓜果,借以笼络。

这一日,她梳了一个新奇的发髻,因为做了番手脚,回去的时候,被厚禄的小太监就领着她,便“恰巧”遇到赵德基。

赵德基见她发型新奇,停下脚步,只见王君华眼波流转,欲迎还拒。这样的滋味,就算惯于手段和小玩意的张莺莺等也比不上,何况,俗话说得好,“家花不如野花香,偷得着不如偷不着”,皇帝也是俗人,尤其赵德基经历了身子的隐疾,就更是对这种君臣****的刺激向往,忍不住,就说:“秦夫人可来暖阁说话……”

小太监们识趣地退下,如此偷情的乐趣刺激着赵德基,二人在暖阁的锦塌上颠龙倒凤,赵德基虽然依旧有心无力,但毕竟好过跟张莺莺等左手摸右手的平淡寡味,半晌,王君华才整理散乱的云鬓,摇曳生姿地走出去,走出宫门,才暗地里骂一声:“呸,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但仿佛多了一层护身符,很是趾高气昂,自言自语说:“奴家有四太子和赵氏官家两座大靠山,又怕你花溶作甚,看你能揭得了我什么老底……”

同日,就在王君华前脚一走,秦桧后脚就单独奏对皇帝,建议朝廷设置修政局,革新政务。他打的如意算盘是,如果由他主持,便可等同丞相大权,大权独揽。

也不知是不是刚和他的老婆OOXX过的原因,赵德基看了,立刻批示下去,任命秦桧为提举修政局,但同时又任命一名官员翟汝文为副提举。

秦桧大是恼怒,皇帝此举将他的满心美梦打散了一半,但事已至此,只得立刻召集几名主要官员商议此事。

他见到翟汝文,真满心不是滋味。原来,秦桧任尚书后,不满意这个职务,盯准宰相之位,就鼓动自己的嫡系、心腹大肆鼓吹,他有妙不可言的治国退兵“二策”。这“二策”被渲染得神乎其神,但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秦桧则是待价而沽,说是要自家做了宰相,才能有用武之力。

秦桧归宋,虽然“苏武”之声一片,但朝廷并不是全是混人,一些稍微清醒的人,不久看出端倪,也便冷嘲热讽,而翟汝文就是其中最喜和秦桧唱对台戏的。翟汝文三十出头,进士及第,家族在靖康大难中被一网打尽,自家孤身一人南渡,妻儿散佚后,也不再娶妻,天天留恋青楼,和几个名妓唱和,放荡不羁,有“官场柳永”之称。

秦桧坐在主位,正襟危坐,先讲了一通大道理,臣僚们纷纷发言,他见翟汝文一言不发,就问:“翟大人有甚计谋?”

翟汝文严肃地说:“秦相公建议设修政局,这是亡国蔡京以前干的把戏,蔡京通过这种手段祸害天下,秦相公当以蔡京为戒。”

秦桧听得此话,恼羞成怒,大奸臣蔡京的确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揽权的,如今被翟汝文一口喝破意图,怒气冲冲说:“你知蔡京误国,我便不知!”

翟汝文毫不相让:“秦相公,有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上任以来,天天鼓吹‘二策’,排挤同僚,别人道你是牧羊的苏武,我却说你是满口浊气的小人……”

秦桧气得脸色发白:“人都说你翟汝文是狂生,我却是不信,今日听你胡言乱语,果然如此。”

二人当场就以“狂生”、“小人”对骂,同僚劝阻不止,这一场议事便在喝骂声里不了了之。

当日王君华又去拜访了义兄王继先,所以比丈夫还晚回家。她得意洋洋地回到家,见秦桧垂头丧气地坐在书房,也不如往常那样上前备报“今日有无寻花问柳,偷腥”之类的,就走过去扯扯他的胡须:“老鬼,你何事不乐?”

秦桧将今天的事情一讲,王君华不以为意,在他对面坐下:“这个翟汝文,得着机会,将他排挤出去就是了,老鬼,今天义兄向我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秦桧看着妻子神神秘秘的样子,忙问:“什么信息?”

“小皇子先天不足,也许,不会长寿……”

她只说这一句,便就住口。秦桧心领神会,官家只得一子,阳痿症状,全靠王继先开了不知是什么神奇的药物才能勉强御女,再要生子,更是指望王继先,所以,对王继先的信赖已经超过了任何人。

王君华笑道:“只要有义兄在,就有办法让皇帝听信于你,一个翟汝文,你跟他生什么闲气?我跟你说,即便是花溶,比起官家要的儿子,你说,官家会选谁?老汉,如果上天保佑,让小皇子早早夭折,夫人我保你很快大权独揽。”

秦桧自然赶紧献媚:“夫人妙计,老汉幸得贤内助。”

他见妻子头上多了一支双头鸳鸯的玉钗,王君华见他盯着看,嗔笑说:“这是官家厚爱,今日赏赐的。”

秦桧大喜,此时此刻,皇帝越是“喜爱”自己的老婆,自己的乌纱就越是把稳,又何惧花溶多言多语?

却说秦桧夫妻发出的密函,快马传递,不到半个月,金兀术就收到了。

他也早就得知岳鹏举官复原职回朝的消息,再加上秦桧这纸密函,连续看了三遍,才自言自语说:“岳鹏举此次回去,倒真不好对付。”

他转向心腹谋臣韩常、武乞迈等人,说:“四太子,秦桧建议杀了岳鹏举,以绝后患,你们怎么看?”

武乞迈说:“此人留下终是祸患,派出杀手杀他,也并非难事。”

韩常摇摇头:“岳鹏举虽然素来简朴,但官复原职后,身边也有侍卫,何况他本人武艺高强,如果刺客一次不得手,事后他有了防备,就难上加难。再说,如果刺客失手暴露身份,还会坏了四太子的大计。”

金兀术点点头:“灭大宋,非杀一武将就成,本太子既然布下这局大棋,就要沉得住气。”他转头看看送信的使者,吩咐道:“你可要秦桧沉住气,不可轻举妄动。一个岳鹏举,一时片刻,也救不回大宋江山。”

韩常提醒他:“秦桧主要是怕身份暴露。”

“哈哈,这一点,他就不懂了。赵德基此人,本太子搜山检海追逐他,还不了解他的性子?胆小如鼠,多次遣使来和,就知他不过尔尔,不敢一战到底的决心,秦桧提出的‘二策’,是本太子早已定好的,赵德基既然授予他高位,他这人反反复复,即便猜疑,也猜疑不到底……”

“但花溶知道他夫妻的底细!”

这次是武乞迈出声提醒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杀岳鹏举不易,难道杀花溶还不容易?可是,他也知道,就四太子寻灵芝的样子,要他杀了花溶,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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