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马忽然奔跑起来,是刘武的喊声,精神抖擞:“大王,都杀掉了……”
秦大王右手一挥,鲜血顺着刀背往下淌,反衬着雪白的刀光,带着一种残忍的艳丽。
原来,杀人,也是一种美!
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只在这一刻,是一个厮杀的旁观者。她想,以后,自己都是旁观者了?为什么旁观者总是比参与者更加轻松?
铁马飞奔,秦大王低头看她的脸,她的脸依旧是惨白的,甚至连血都没溅上一滴。他笑起来,无限欣慰,拉缰加速,往自己的目的地跑去。
这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水草丰茂,牛羊成群,各种小动物徜徉其间,很多都是没有见过的。仿佛还从无人类的足迹。
众人终于停下脚步,稍作歇息。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花溶抬头,才看到一地的昏黄。红色的残阳投射在湖水里,波光粼粼,像打碎了的红玉,揉碎在水藻间,一伸手,仿佛能抓起来。
无数的晨昏,无数的夕阳,自己和他之间,总是在这样的残阳里重逢,对对错错,参差其间。
捧一捧清水浇在脸上,前所未有的舒爽的感觉。解开头发,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湖水里,干净,舒适,洗涤了一身的尘埃。
不远处,秦大王站在一边,他也早已揭下了帽子,精赤着上身,洗去一身的疲劳。忽然抬眼,看到她,看到她就在水里,就在不远处,身子被水草遮住,只能看见一片的绿色,如黑发的水妖,身子也化作了绿藻。她的脸被夕阳反射成一片奇怪的绯红,眼睛如绿藻之间的两颗黑色的宝石,又像两颗紫色的葡萄。
浑身热切,脚步却停留在原地,似不敢上前一步,不敢惊扰了她的沉思。他眨眨眼睛,时光仿佛在流转,又或者在重生,不是一个热血沸腾的男人,而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年轻,难以言喻的那种因为期待带来的愉悦,带点痛楚的向往和冲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和某一个女人恋爱。
恋爱啊!
脚下是一片无名的水草,夹杂其间的是星星点点粉红粉蓝粉黄的小花。他完全是无意识地,就着柔韧的水草,编织成一个大大的花环,点缀了满满的鲜花,拿在手里,仿佛自己心里也顿时开满了鲜花。
他慢慢起身,迎着她,这时,她早已从水藻里出来,洗涤后的衣服被夕阳和风吹干,带着盛夏的热气,那是一种非常柔软的丝绸,铠甲内里的单衣,现在那么舒服而熨烫地裹着身子。她抱着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看着最后一抹晚霞隐匿在云层里,然后,就是黑的世界了。
他走近了,迎着她,看着那一截露出的小腿,那是胡裤,除掉了靴子,她光着脚丫,雪白的脚,粉嫩的腿,像第一次的时候,美丽而充满诱惑。
他傻傻地走过去,目光始终落在那截小腿上,根本无法移开。仿佛,那就是整个的世界。
她依旧抱着膝盖,只是微微抬起眼睛,看他一眼;扑鼻的芬芳,那个大大的花环戴在她的头顶。他痴痴地看着她,仿佛她是这林间的仙女,美丽,纯洁,又无比妖娆。
她迎着那火热的目光,心跳忽然加速。以前,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曾如此心跳。啊,那样的沧桑的脸,就算是一池的湖水,也洗涤不去的沧桑;许多年了,历经风雨的人,他还能有这样初生一般的眼神。这是何等的不易。
以前,总是鄙视他的,总是觉得他满身罪孽;
她不经意地看自己的双手,那么白皙,可是,她自己却知道,那也已经沾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血。
而自己,却没有了初生的眼神,永远也不会有了。
就像两个极端,一个迅速退化,一个迅速升级;都是反方向的,然后,目标就一致了;终于,在某一个恰到好处的点交汇。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她的手也松开抱着的膝头,搂着他的腰。仿佛那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的唐突,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两颗干净的身子紧紧贴着,严丝合缝,互相慰藉着彼此,带来盛夏最火热的温度。
她的嘴唇那么鲜艳,红润,他则是何等的干涸和渴望;一张嘴就覆盖上去,紧紧的。嘴里的呼吸全部被掠夺,喘息不过来,也不想再喘息。有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前尘往事,尽在灰飞烟灭,天下,只有自己,只有他。就连儿子,连亡夫都忘记了,彻底忘记了——好像,只为自己而活,就如世俗所有抗争不得,最后,不得不妥协的人。
人们管这种,通常叫做自私。
她想,自己就自私一次吧,放纵一次吧。她被这种念头所点燃,浑身忽然烫起来,滚滚的,如岩浆,马上就要喷发。
灼热是能传递和共鸣的,他本能地体会到,那是这个女人第一次在自己身子里,汹涌如潮。爱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认知。他在这一次漫长而窒息的亲吻纠葛里看她,缠绵着,湿漉漉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带着暖意的湿润。第一次啊,第一次在她完全清醒的时候,第一次如此的心甘情愿,沉溺其中,全情投入。
那是一种要杀人的力量,他忽然觉得无处释放的勇猛,豪爽,等待着一个急切的喷发和出口,如此地爱她,天荒地老,无休无止。但是,他没法舍弃那样的亲吻,甜蜜的亲吻,仿佛心灵中的一种诉说和神邸,唯有他才能体会的畅快和优越。
感觉到怀里柔软女体的微微颤抖,他的身子也颤抖起来,比第一次的相遇更加迫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她。仓促中,才想起许多年了,许多年的压抑和禁欲,他激动得差点失控,忘记了这本能的享受,动作反倒笨拙得像个孩子了。
却忽然听得她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如一棵野花在风雨里摇曳。他虽然早已意乱情迷,却依旧很快睁开眼睛,看着她满脸的潮红。仿佛对于那嘴唇离开自己很是不满,很是空虚,没有了温暖和保护的力量,她急切地,一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勾着他,如妖娆的女妖精,重新封住他的嘴……
极度的意乱情迷,他忽然发现不对劲,她的头发覆在他的鼻端,几丝调皮地伸进去,带着痒痒的气息,她头一偏,终于忍不住,嘴角流出一丝猩红。
他如梦初醒,她却如释重负。不想掩饰了,在他面前,无需掩饰了,也不能掩饰了。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早就知道,却还是无比震恐,他惊叫:“丫头,丫头,你怎么啦?”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猩红,放在鼻端,仔细地嗅着,判断她的病情。
她完全不管他的担忧,这丝腥甜之后,反倒空灵轻松,那是压抑的淤塞,过了就好了。那份纠结的缠绵并不缓解,她也如着了火,火焰不能退却,意识就无法真正的清醒,急切地要索取,真正的畅快。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孤寂的女人,压抑了这么久,那是本能的充满爱意的要求着要缠绵。一定要缠绵!她无力的手依旧抱着他的脖子,星眼半睁,嘟囔着,极其沙哑。
他根本听不清楚,但浑身的**却在退却,因为他是清醒的,明白的。他坐起来,揉碎了一地的花瓣覆盖在她的脸上,细碎的芬芳,清凉的寒意,他声音轻柔,如夜风在耳边刮过:“丫头,你好好休息,先不要激动。等养好了身子……”
“不,不……”她嘟囔着,重新要去寻找他的唇,像个不服气的孩子。
他贴着着温存的嘴唇,任她急切地索取,好一会儿才呵呵笑起来:“丫头,你听我说,你的身子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好起来。我们也不急于一时,这时如果太激动,损伤太大,就不利于复原……等我们成亲好不好?”他估算着时间,从此地回去海岛上,要成亲,足以令她好好休养了。
“我没什么,身子好好的……”
“你忘啦?上次我打伤你,为你寻找灵芝,自己都快成半个医生了……”他低声安慰她,摸着她急切跳动的脉搏,“我们也不急于一时,是不是?等你再休养好一点,我们就成亲。等成亲时也不迟……”
“我不要等那么久……不要……”
“不久,很快的。你的身子是劳损过度,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完全可以……”第一次,他控制着自己的**,反倒安慰她,劝解着,就像要一个小孩子,不要吃糖吃太多了,以免损坏了牙齿。
“你连续征战好多天,又没好好休息,心情紧张,等过了这几天,总会好些……我去寻一些好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哼!”
“不……就不……”
“没多久的,没多久我们就成亲了……”他说完,又做一个让步,声音里满是笑意,“其实,也不用等那么久,只要你稍微好一点,再休整好一点,我们随时……随时都可以……我不会离开你的,每天都在你身边,你放心……随时待命!”
随时待命!
她想笑,又忍着。怎不知道他这一番心意。因着自己,就算再压抑,他都愿意。忽然也很急迫,也很振作,本来早已对这残破的身子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时,却强烈的渴望起来,渴望好起来,渴望许多幸福的日子。渴望跟他以后的甜美生活。
甚至,她想到,赵德基都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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