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沁左翼自治县,东北方向五十公里有山,名曰:狡王山。
狡王山处于丘陵地带,虽说是山,地势却并不高。只是丘陵起起伏伏,道路弯弯曲曲,外人若是来到此处,难免会晕头转向,分不清道路。
我和妫无头要去的地方,就是山上的的一个荒村,名叫狡王村。
狡王村的本名叫苦水井村,意思是这里的地下水味道是苦的。建国初期,这里有十几户人家开荒,种地,后来因为地方实在是太穷了,五六十年代的时候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更发生了人吃人的惨案。
传闻那些被吃掉的人冤魂不散,在村子里面终日徘徊,村民们是烦不胜烦,又心惊胆战,于是纷纷搬家离开这里。
活人一走,村子里就变得更加破落了,趁着没人在,一些孤魂野鬼飘飘荡荡的盘踞在荒废的房子里面,一到晚上就终日嚎叫,飘飘荡荡,没几年,苦水井村就变成了一个闹鬼的凶村。
我听到这的时候,脑子里立刻想起了河南封门村。据说封门村就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村民搬迁,远离此地。
只不过苦水井村比封门村的位置更加偏僻一点,名气小了很多。
直到十几年前,有一个男子流浪至此,见此地房屋还有一些保存完好,于是就收拾了收拾搬了进去。
这个男子就是狡先生。
狡先生刚刚搬进去的时候,村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经常脸带微笑,出入周边的村子,逢人便说自己来自狡王村。
人们一打听狡王村的位置,才知道是当年的苦水井村。
有人善意的提醒狡先生,说苦水井村闹鬼,你一个人住在那是不是有点危险?但是狡先生却只是微笑,回答附近的村民们,狡王村从来不闹鬼。
不但不闹鬼,近年来村子里还被他们学校看中,准备种植一些新的农作物,也就是所谓的试验田。村民们虽然怀疑,但狡先生拿出来的证件和文书都有板有眼,于是就没有再追究。
反正在村民们眼里,那些搞科学的人们都是不信鬼神的,他们住在那也好,反正碍不着自己的事。
因为狡先生时常出入周围村子,采购物品,所以渐渐地跟村民们熟悉了起来。说来也奇怪,这些跟狡先生熟悉的人经常会跟着他跑进狡王村,然后没多久就嚷嚷着要搬去村子里住。
有些人甚至抛家弃子,只收拾了一床被子和几件衣服,就跟着狡先生跑了。
后来有人去狡王村找自己的亲人,才发现这地方道路纵横,丘陵无数,若非有人带路,根本就找不到地方。
如此十几年过去了,狡王村在当地也算是一个比较神秘点的地方,有些人说那是科学家的研究地点,那些搬去狡王村的人,其实都是给科学家们打工去了。
但也有老一辈的人说,科学家个屁!那个狡先生虽然见人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但眼神却冰冷无比,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搬家的那些人,指不定早就死光了!
可村民们却对老人家的话嗤之以鼻,老头子们都喜欢多管闲事,人家狡先生平时对人客客气气的,总是在笑。买东西的时候又爽快,从不还价,这样的好人,你竟然说人家不是好东西?
妫无头说到这的时候,悄悄看了看领头的冷漠男子,然后小声说:“听出原因来了吗?”
我点点头:“狡先生不是阴险歹毒的驱魔人,就是妖魔鬼怪!”
妫无头嘿嘿低笑:“没错!狡先生也就只能蒙骗一下周围的村民罢了。事实上狡先生是一个喜欢吃人,擅长驱使厉鬼的阴阳先生。不过说他是研究生也没错,正儿八经的,中国海洋学院的毕业生。”
我心中恍然,说:“那些搬去狡王村的村民,都死了?”
妫无头点点头:“都死了!内脏被厉鬼吃了,剩下的身体被食人厉鬼占据,也就是咱们见到的这几位。”
我心中陡然一惊,这群吹着唢呐,抬着轿子的迎亲队伍,竟然全都是吃人的厉鬼?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我好歹也是入行三年的驱魔人了,厉鬼和活人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就像是黑白分明一样。一个驱魔人,若是连鬼和人都看不出来,那还混个屁啊?
可偏偏我却愣是没看出来!
妫无头嘿嘿笑道:“看不出来吧?开始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但是听到他们说来自狡王村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我低头沉思,心中却在飞快的思索。镇邪笔记的阴阳篇有记载,厉鬼占据活人身体,倒是有三种方法能收敛身上阴气,不被驱魔人所看出来。
这三种方法,有两种是需要活人来帮忙,另外一种,却需要特殊的厉鬼才能达成这种目的。
看对方人数不少,应该不是第三种,想来是狡先生也懂得这些方法。
我悄悄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罗盘,翻转过来,却是一面光可鉴人的小铜镜,悄悄对着他们照了一下,然后立刻收了起来。
姥姥的!果然是一群邪祟!
别看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在阴阳罗盘的照妖镜下,却能清晰的反射出本相来。镜子里面,这些人口角溢血,步伐僵硬,胸口上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烂洞,应该是被人硬生生挖掉了内脏。
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气,狡先生这王八蛋,当真该死!
妫无头哼了一声,说:“张无心,你若是识相,就赶紧夹着尾巴滚下山去!你以为狡王村的村民们吃人是说着玩的?那是真吃!就算狡先生说三日之内不许吃人,可若是你惹恼了狡先生,先把你关起来,等三天后再挖掉内脏,身体拿来给另一个厉鬼使用。”
我低声说:“想吃我?还要看狡先生有没有这幅好牙口!”
妫无头冷笑道:“那随便你!反正你死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若不是怕你缠着我不放,你以为老子愿意苦心婆磨的劝你?”
我没搭理妫无头,但是心中却打定主意,一定要碰一碰这个所谓的狡王村。不为别的,就算是为那些无辜被吃的村民,我也要讨一个公道!更何况轿子里的女孩一直在哭,若是我害怕了转身就走,以后肯定会成为我的心魔!
再说了,妫无头这孙子我还没抓到呢!
林林总总各种原因,都不许我现在离开。反正我手里有镇邪短棍,有太阳真火,大不了一把火烧了这个破村子就是了。
实在不行,那柄断剑还在我腰间别着,于不仁说过,这柄剑虽然只有半截,但若是拔剑出鞘,就算是至阴至煞也得被我砍成两半!区区一些吃人的厉鬼,我怕个屁!
我心中打定主意,脸色也变得坚毅了起来。旁边的妫无头见我如此神态,知道我不是强行逞能,就在那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反正我爱作死是我自己的事,跟他妫无头大爷没有半毛钱关系。
却说迎亲队伍在山里面兜兜转转,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伫立在丘陵顶端的小村庄,村子里灯火通明,红彤彤的全都是带着囍字的大灯笼。
灯笼下面,还有十几个穿着喜庆的男子默不作声的站在那迎接。
我注意到,村子里似乎没有通电,那些灯笼是用蜡烛点燃的,村子里的灯光,也全都是一个个火盆燃烧出来的。
娶亲本来是一件很喜庆的事,但除了那些吹吹打打的唢呐手,其他人竟然一言不发,更没有鞭炮的声音。
不过想想也是,一群厉鬼,披着人皮在这装模作样,若是鞭炮声一响,难免会哆哆嗦嗦,吓得狼狈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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