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却突然听见有吵杂的声音传来,似是在吵架的模样。云裳抬起眼,便瞧见琴依刚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来,琴依轻声“咦”了一声,云裳便转过眼望向琴依,琴依亦是转过了头来:“王妃,是七王妃。”
华玉彤?云裳有些诧异,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便瞧见华玉彤站在马车旁,神情带着几分不耐烦,她的丫鬟似乎与对面的人起了冲突,两人正激烈的争执着。
“和七王妃她们冲突的男子,不是苏如海吗?”浅酌面上带着几分诧异,蹙着眉头轻声道。
“苏如海?”云裳皱了皱眉,转过身望向浅酌,“你可确定?”
浅酌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此前到灵溪城中查探过,错不了,就是苏如海。苏如海已经回锦城了?”
云裳闻言,便眯了眯眼,浅酌兴许不知道,但是云裳却十分清楚,此前她为了将苏如姬拉下后位,曾经传信给洛轻言,让他制造了一些苏如海谋反的假证据,传书给了夏寰宇。按照常理,苏如海是要被押送回锦城的。谋逆并非小罪名,且如今苏如姬和苏琦一同刺杀华皇后,苏府必定会受到连累,苏如海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浅酌,待会儿,你带几个人,跟上他。”云裳轻声吩咐着。
浅酌点了点头,云裳才扬声朝着外面喊道:“玉彤……”
华玉彤定是听到了的,有些诧异地四下张望着,却找不到声音传来的地方。云裳便又喊了一声:“玉彤,看上面。”
华玉彤这才望了过来,见到云裳,便咧嘴笑了起来。那苏如海察觉到动静,亦是跟着抬起了头看了过来,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便变了,转身便快速拐过一旁的转角,不见了踪迹。
华玉彤蹙了蹙眉,便快步朝着茶楼这边走了过来。浅酌已经从窗口翻身而出,追了上去。
外面传来脚步声,云裳给琴依使了个眼色,琴依便将门打了开来,迎了出去,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便又钻了进来,却已经换了故事,“有宫人循着那笑声找了过去,却发现,那是一群粉衣女鬼,长发披散着,面色煞白,便在宫中一个废弃已久的宫殿之中,夜深人静的时候,翩然起舞……”
华玉彤主仆已经走了进来,华玉彤吐了吐舌头道:“这茶馆里面怎么大白日的说起鬼故事来了,刚来一进来就听到一群人在尖叫,可将我吓坏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跟在华玉彤身后的,是店小二,提着茶壶,端着糕点便走了进来。琴依让店小二将东西放下,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琴依便将门关了起来,外面说书先生的声音才不怎么听得见了。
云裳笑着道:“方才我上来的时候还说的是前几日庄家女儿招亲,结果绣球被一个老头儿捡到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转眼便换成了鬼故事了。”说完便顺手提起茶壶给华玉彤倒了杯茶,才又接着道:“我现在喝不得其它茶,便只能让你陪我一同喝点果茶了。”
华玉彤倒是全然不介意,笑了笑道:“果茶好,这大热天的,喝些果茶倒是清爽。什么时候回锦城的?也不派人来与我说一声,这段日子,我可是闷得快要疯了。”
“刚回来也不久,离开锦城这么久,府中积下的事情已经多得快堆不下了,我光是看账本便看了整整三天……”云裳轻叹了口气,眼中带着满满的无奈。
华玉彤嘻嘻一笑道:“那确实是十分辛苦,只是你如今肚子都这般大了,还是莫要太过劳累最好。”
云裳笑了笑,便转开了话茬子,“方才瞧你似乎与人发生了争执,可是出了什么事?”
华玉彤喝了口茶,听云裳问起此事,便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连声道:“说起来真是晦气得很,我先前刚回国公府看望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正在清理此前屋中用旧了的东西,我瞧着有个画着仕女图的彩釉花瓶好看,便从国公夫人那里讨了来准备拿回家玩。我方才坐在马车上把玩着那花瓶,结果却突然有个人横冲直撞的冲到马车前来,马车车夫躲闪不及,急忙勒马,我没做稳,身子往前一倾斜,那彩釉花瓶便碎了。”
华玉彤的眼中闪过一抹惋惜,才又接着道,“那无耻之徒害我打碎了花瓶不说,还硬说自己被撞上了,非要让我赔他黄金十两。还说他是什么苏府的公子,威胁我说若不给他黄金,他便要我好看。也不知哪儿跑出来的无赖,穷疯了一样,莫说他是赝品的苏家人,就苏家如今这个境况,我也犯不着怕他吧。我也是个暴脾气,便当街和他争执了起来。”
“只是那无赖方才为何匆匆忙忙地便跑了呢?真是奇怪……”华玉彤疑惑地道,拿了盘子中的绿茶佛饼咬了一口。
云裳便笑了起来:“苏府如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哪敢这般名目张狂地出来讹人啊,定是有人假意冒充的,只是这人只怕也不太熟悉情况,不知如今苏府的境况,不然也不会挑苏府的人来冒充了。”
华玉彤点了点头,吃完了一个绿茶佛饼,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才道:“算了,不说他了,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气。我听说,华皇后要回宫了?可是真的?”
云裳笑了笑到:“华皇后尚在人世是真的,陛下如今和华皇后在一同也是真的,可是华皇后会不会回宫,这件事情倒是实在有些说不准的。”
“咦?这是为何?”华玉彤有些吃惊,叹了口气道:“华皇后不在的这些年,华府可受了苏府不少的气,我还想着,若是华皇后回了宫,倒是可以好生治一治他们的。”
云裳笑容中掺杂了一些无奈,摇了摇头道:“华皇后失忆了,根本便不记得她曾经是夏国的皇后,且她二十多年前是被人所救,后来,还与她的救命恩人成亲生子。即便是陛下想要让她回宫,朝中百官和百姓也不见得会接受一个这样的皇后。”
华玉彤更是惊愕非常,捂着嘴瞪大了眼望着云裳,半晌才道:“天啊,竟然有此事?”
云裳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华玉彤一直没有平静下来,眼中满是惊讶的神色,手脚无措地坐了半晌,才道:“这样说来,华皇后倒真正是个可怜人。都说华皇后当年坠崖一事是苏府一手策划,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苏府的人实在是万恶不赦,应当千刀万剐的。”
“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够静待事情的发展了。”云裳笑着道。
华玉彤轻叹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惋惜。
华玉彤陪着云裳在茶楼之中呆到了日头西斜,两人才道了别,各自上了前来接应的马车,回府了。
回到府中,洛轻言尚未回来。浅酌倒是早已经在屋中等着了,见到云裳便连忙道:“王妃,奴婢方才害怕七王妃会怀疑,便并未到茶楼去,办完事情便径直回了府。”
云裳轻轻颔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可追上了苏如海?”
浅酌轻轻颔首道:“追上了,奴婢瞧着,苏如海进了天牢。后来,奴婢特意去打听了一番,苏如海因着谋反之罪,被羁押在天牢之中。只是依奴婢今日所见,那苏如海进出天牢如如无人之境,背后必定有情况。”
云裳皱着眉头,食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苏家倒真是根基颇深呢,连天牢之中都有自己人。”
“只是……”云裳轻轻瞧着扶手的手突然顿了顿,半晌才道:“只是,苏如海离开天牢,在街头与华玉彤产生冲突,真的是偶然的吗?”
琴依立在一旁,听云裳这般说,似有所悟,“方才王妃表现得就像是不认识苏如海一样,便是因为怀疑七王妃吗?”
云裳笑了笑,“我本来也不认识苏如海。至于玉彤……”
云裳眯了眯眼,“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此前徐三思之事,她便不曾对我说实话。这一次,她有没有对我说实话,我实在是无从判别,又如何敢轻易相信她?”
云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总是觉着,她兴许已经喜欢上了七王爷。虽然嫁给七王爷是国公府给她的安排,只是七王爷容貌俊逸,温文尔雅,且又是个才华横溢之人,至少表面上是这般模样。无论如何,华玉彤也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遇见这样出色的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心动了,亦是人之常情而已。”
琴依和浅酌俱是望向云裳,眼中带着几分怔愣,半晌,浅酌才道:“要不,奴婢派人去试探试探?”
“试探?怎么试探?”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
浅酌挠了挠头,轻声道:“浅浅老大是不是快要回锦城了?她的易容术天下无双,若是易容成七王爷的模样,一试便知。”
云裳又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才淡淡地道:“若是华玉彤喜欢上了七王爷,七王爷便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将华玉彤利用得十分彻底,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便会有依赖,七王爷不会让这种依赖断掉。因而,华玉彤应当不会不知道七王爷如今的情形,亦是很清楚,七王爷落入如今的境地,是何人所为……”
云裳眯了眯眼,笑容中泛着几分冷:“想要知晓华玉彤是不是爱上了七王爷,确实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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