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会看到墨少平露出这样的神色,很难以言喻到底是难过还是低落,又好像只是她太敏感了产生了错觉。
墨少平平时也没有什么表情,但今天的面无表情多了几分惆怅的气场。一个很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忽然让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关如雪知道,或许是墨少平的心事太重,他是个普通的人,忍耐度再高,也是需要倾诉,需要释放压力的时候。或许,此刻就是一个机会,关如雪
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算是吧,我最近发现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墨少平挤出一抹苦笑。
“有关于你?”
“有关于我。”墨少平点点头。那一瞬间关如雪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听下去,万一是她无法接受的诉说内容,如果是墨少平出了什么大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冷静应对。在墨少平开口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最坏
的打算。
“可以说给我听听。”
墨少平看着阳台外的远方,已经深了,看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迷茫,轻轻开口说道:“你和傅言,是怎么确认彼此感情的?”没有想到墨少平再次开口会是直接锁定在感情问题上面,而且还是有关于她跟白傅言的事情,愣了两秒才有所回应:“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他在知道我的身份是卧底的情况下还背着我找了医护人员,然
后让我赢了训练的时候开始的吧,那种被信任被照顾的感觉,很难得。”关如雪想起了那个时候白傅言对自己说的话,只因为是她,所以他不那么在乎输赢胜负了,因为只要是她,他输得心甘情愿,只要她好好的,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什么都可以做,那种带着几分大男子主义
又带着几分霸道无理的可爱认真的感觉,让关如雪的心脏遭到了一记暴击。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意识到了他们之间气氛不一样了,不再是简单的两个“友情”二字能够概括的。至于白傅言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大概是一直都很在乎,所以没有把这分在乎放在心上,两个人彼此不把对方当成异性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其实彼此早已经完全融入了对方的生活,虽然关如雪从来都不过问白傅言的恋爱经历还有他的那些
生活小爱好,可他的很多习惯和想法,她都能够第一时间感觉得到。
“傅言的确把你看得很重。”
“嗯,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关如雪问。
“我最近……”墨少平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过头看向关如雪,“最近感觉自己的情绪很难控制,很多时候不想对人生气,但是控制不住。”
“是因为什么?”
墨少平摇摇头,他不能说。
关如雪还以为他是想表达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意思,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许是最近的事情有点多,李家那边处理起来应该也挺麻烦的,听傅言说你最近晚上几乎没怎么休息,这样下去,你撑得住吗?”
“习惯了,问题不大。”墨少平又问,“你呢,今晚不也有心事才会叹气。”
是,关如雪下来倒水的时候叹了口气,她心里也不好受,一想到白傅言为自己承担的一切,她就自责到无法安眠。“嗯,我在想自己给傅言带来的是不是只有伤痛。”关如雪很实低落,“从我们确认关系前后这段时间里面,他总是在为我考虑,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为他承担一些事情,而不是永远是
被他照顾的那一个。”
“嗯,你的确是这样的性格。”
“今天,要不是想掩护我走,他不会被赌场的人抓住。”关如雪多了几分懊恼,“有时候我会想,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来参加这次的集训。”
“会思考这个问题,的确跟我印象中的你有了变化。”墨少平有点诧异,但没有表现出来。
关如雪看似冰冷,其实心思细腻,很多时候顾虑比别人更多。
“你呢,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次集训?”其实关如雪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白傅言出现在基地里面的时候她还能接受,因为知道自己都被父亲亲自命令进来进行集训了,那么白傅言那个很乐意为他操心的父亲肯定也会直接把他给扔进来。霍笑
笑是因为她的留学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爱凑热闹是她的本性,回国一知道他们同意参加集训肯定也会直接跑过来找他们。
而墨少平呢?平时他们四个人最忙的就是墨少平,因为他的性格沉稳,办事效率高,从小就习惯性处理家族事务,也是他们四个人当中在家族中掌权最多的一个人,留学的时候就忙着两头跑,集训只会让他更忙碌,可
他也出现在了基地里面。当初关如雪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墨少平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心事,或许是更早之前,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沉重和明显。关如雪发现,自己好像对墨少平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虽然他们经常待在一起
,可他跟白傅言张扬的性格不同,就算一起出去,也尝尝会隐藏起自己的存在感,高兴或是悲伤,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让人感觉得到。
“你们都在,我当然不能缺席。”墨少平终于笑了笑,“比起待在家里处理事务,我更喜欢跟你们一起相处的日子。”
“这算是告白?”
“算是吧,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当然会舍不得跟你们分开。”
墨少平的告白很平淡却又很真诚,像他那样的人能够说出这种话,已经很难得了。关如雪看向他笑了笑:“嗯,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
黑暗中的笑容,是最暖心的安慰。
关如雪感觉心头一阵暖流流淌过去,跟墨少平的视线对上:“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她还以为墨少平是天生的情感缺失,小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小孩子哭闹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到了墨少平那里,就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还被霍笑笑叫了一段时间的“面瘫”。
原来每个人都有心里柔软的一个角落,只是不会轻易让人触摸到而已。“我也是人,知道感情,只是不太习惯表达出来。”墨少平跟关如雪两个人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都是话不多的人,不同的是墨少平心里住了个人的时候,他会变得更加沉默,而关如雪却因为白傅言的
感染渐渐懂得如何将自己心里的事情和想法给表达出来,喜欢也好,厌恶也罢,她总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像白傅言那样率性地活着似乎也不错。
关如雪忽然露出一记苦笑:“我们都变了很多,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夜里凉别感冒了。”
“如雪,今天任务的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墨少平直接将她的心事戳破,关如雪的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
她神色一顿,尴尬一笑:“没事,我知道改怎么调节自己的情绪,你不用担心我。”果然,被人提起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特别难过,就像快要窒息了一样,她坐在墨少平的身边,却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只别扭地补充道:“今天多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是我连累
了傅言和笑笑。”
“你总习惯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墨少平说,“其实你可以想轻松一点。”
“大概是习惯了,换作你,你也会这样想。”
“要是,不这么想,就不是你的性格了。”墨少平点点头,“既然我们都有心事,不如再多吹吹风?反正看你这样回去也睡不着。”
“也好。”
墨少平顿了顿,他心里闪过一丝动摇,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跟关如雪打探一下,她知不知道霍笑笑已经春心萌动的事情。
“如雪,你和笑笑最近……”
“咳咳!”
墨少平正要问一些关于霍笑笑的事情,忽然一声咳嗽传来,是白傅言下楼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白傅言走到关如雪身边,身上还穿着睡衣,这会儿蹭呀蹭,领子露出了大片,而他被绷带裹住的伤口,也刚好落在关如雪的视线中。
“没。”
“把我一个人扔在上面,结果你跑下来跟别的男人聊天?”白傅言表示自己很吃醋,点了点关如雪的鼻子,“孤男寡女的,也不怕我吃醋?”
“他是少平,不是别的人。”
“那也不行。”白傅言十分坚持。
拗不过他,关如雪索性放弃:“那好,时间真的不早了,我们回房间。少平,你也暂时把自己的心事放一放,别把自己闷坏了,以后要是有蛇话想找人诉说,我随时都在。”
“好。”
跟墨少平道别之后,关如雪回过头看着白傅言:“你身上还有伤口,别到处乱跑。”
“我这不时担心我家宝贝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吗。”白傅言在她身上蹭了蹭,“如雪,没有你在,我一个人睡着好冷。”
“冷?不是有空调吗。”关如雪故意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撒娇。
“对墨少平那家伙这么温柔善解人意,到我这儿就故意装听不懂,这差别待遇……我吃醋了,回房间再收拾你。”白傅言一直抱着她,两个人连上个楼梯都还腻歪得很。
墨少平目送他们离开,可他还是睡意全无。
明明可以不去想了,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霍笑笑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会不会跟她喜欢的人走到一起,他都会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脑袋却不受控制。
唉。
这都像是他欠她的一样,从小就欠她,所以从小就十分地容忍她的一切,成为了一种习惯。
墨少平不知不觉走到了霍笑笑的房间门口,他站了会儿,听里面已经没有了动静,知道霍笑笑已经睡熟了,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能陪着你闹。顺着回想今天霍笑笑的一举一动,当他想起那几道黑暗料理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还是无法忍耐的,以后要阻止她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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