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小学也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之中。十多个班级,好几百个学生都在缅怀修建这个学校的青年,他的名字叫凌霄。
学校里,几乎每个老师都在跟自己的学生讲述凌霄的故事。每一间教室里都很安静,今天,就连最调皮的学生变得很老实很老实了。
“胡校长呢?”一个没课上的体育老师忽然想起了胡琳,也为她担忧了起来。
胡琳与凌霄之间的关系,其实学校里的老师早就一清二楚了,只是这样的事情没人拿出来聊摆而已。
学校的保管员叹息了一声,“我先前看见我们校长哭着回家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感到伤心,更何况是她呢?”
男体育老师说道:“我们去胡校长家里看看吧,万一她要是想不开做点什么傻事……哎哟,我越想越不放心,走吧,我们去看看。”
体育老师和学校的保管说走就走,一起来到了胡琳的家门口。
还没进们,权文武就从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走下来,挡住了体育老师和保管员的路,“两位老师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没事。”
“可是……”体育老师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胡琳从屋里传出来的哭声,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好不让人心碎。
“真没事,回去吧。”权文武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他是一个不喜欢重复说话的人。
“好吧,我们回去吧。”体育老师叹了一口气,与保管员一起往学校走去。
走了一段路,保管员小声地嘀咕道:“真是冷血,他是凌总的保镖,凌总待他不薄,可凌总去世了,他一点悲伤的气息都没有。我们想去安慰一下胡校长,他居然还不允许。真是的,他怎么能这样呢?”
“哎,别说了,他也是执行命令而已,他那种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和我们能一样吗?”体育老师说。
权文武假装没有听见两个老师的对话。他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悲伤呢?从部队退伍回来,他两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凌霄给了他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有丰厚的薪金,他怎么能不感激呢?可是,他不是那种因为悲伤就会流泪的男人。
“如果被我知道是谁指使杀手杀了老板,老子要他的命!”权文武恨恨地道。
屋里,胡琳趴在床上,丰臀高高地翘着,用被子捂着头,就像是一只躲避危险的鸵鸟一样。她哭得好伤心,被子和床单都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大片。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啊啊……呜呜……你说你要娶我,你说你要我给你生儿子,这些都是骗人的话……”胡琳越说越伤心,然后就是纯粹的哭声与抽咽的声音了。
凌霄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里静静地流淌着,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被她拾捡起来,细细回味。
“你个傻瓜,读高中的二年级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吗?你一见我就脸红,如果你不喜欢我,你怎么会脸红呢?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在家里给你辅导作业,你居然偷偷地窥视我的领口,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色狼……”往年的糗事,现在也变成了胡琳的珍贵的回忆。
凌霄如此突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回忆着,哭着,一个时间里她突然发疯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冲进厨房,抓起了放在刀架上的菜刀,准备向手腕割去。
她想跟凌霄一起走,这样的话就没有痛苦了。
可是,刀锋划破皮肤,一丝鲜血从伤口之中流出来的时候,她忽然又停顿了下来,她呢喃地道:“他没有亲人,他走了,这后事得有人来操办,我也算是他的未婚妻吧,我如果这个时候跟他走了,那谁来操办他的后事呢?”
这么一想,胡琳又将手中的菜刀放了下来,然后出了门,大步往悬壶居的方向走去。手腕上的伤口还流着血,不过她对此没有半点感觉,也没有心思去处理一下。
坐在车里的权文武发现了魂不守舍的胡琳,也看到了她手腕上的血痕,他跟着就从车里下来,“胡老师,你怎么啦?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权文武很紧张。周军离开的时候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照顾好胡琳,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现在凌霄虽然死了,可胡琳依然还是凌霄的女人,要是这个时候她做了傻事跟着凌霄去了,凌霄在天之灵又怎么会原谅他呢?
“我没事,不要你管。”胡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后继续向悬壶居走去。
权文武哪里敢大意,他跟在胡琳后面,一边仔细观察她的手腕上的伤口。他很快就发现那不过是一条浅浅的伤口,血流得不多,并没有伤及到主要的血管。这个发现让他的心里稍安。
走了一段路,胡琳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权文武,很生气地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凌霄已经不在了,现在还有谁来伤害我吗?”
想要凌霄命的人已经达到目的了,确实没人再来伤害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校长了。
权文武苦笑了一下,“老板虽然走了,但是他留下的任务我还是会执行下去的。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了,胡老师,你就让我保护你吧。”
胡琳的心软了,她想了一下又说道:“我真的不需要保护,你实在想做点什么的话,你就去联系一下周军吧,问问他遗体什么时候运回来。落叶归根,我想把凌霄葬在我的屋后,我天天陪着他。”
权文武的心里琢磨了一下,很快就点了点头,“好吧,我去打电话,另外我再去找这一带最好的道士,给老板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胡琳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悬壶居走去。
权文武倒转了回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凌霄始终是山里人,他的葬礼也得按照山里的风俗来办。请个道士来开路,用罗盘找个风水宝地什么的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去悬壶居的路上胡琳也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何月娥,一个打给余晴美,可是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余姐与月娥姐在干什么啊?这节骨眼上怎么不接电话呢?凌霄的葬礼我一个人可操办不好,还得她们来帮忙呀。”一着急,胡琳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进了悬壶居,冷冷清清的庭院顿时又让她好一阵心酸难过。她擦了擦眼泪,径直往凌霄的房间走去。
按照神女村的习俗,人死了,卧室的门是不能关上的,因为关着门会阻挡亡灵回家的路。这就是她来悬壶居的原因。她虽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风俗就是风俗,一些古老的规矩不能因为不相信它就丢弃它。
来到凌霄的卧室门口,胡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门把,但却迟迟不去推开它。她生怕一推开门,闻着凌霄残留在屋里的味道会让她心碎。不过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房门一推开,她顿时屋子里的景象惊呆了。
凌霄的卧室里,余晴美和何月娥光溜溜地睡在凌霄的床上,地上丢弃着她们的衣服,还有好几只空空的红酒瓶。
两个女人的姿势很暧昧,肢体交缠,你搂着我,我搂着你,非常亲密。
不知道两个女人刚才折腾了一些什么,身上汗涔涔的,头发也乱乱的。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胡琳不敢相信她所看见的诡异景象,她赶紧走了进去,顺手把房门关上并反锁了。
她看见了倒没什么,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胡琳走到床边伸手摇了摇何月娥的胳膊,何月娥嘟囔了一声却没有醒来。她又伸手摇了摇余晴美的胳膊,余晴美的嘴里居然冒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语来,“霄子,你别着急,姐很快就下来陪你……姐子在下面天天伺候你好不好?”
“哎……”胡琳叹息了一声。
何月娥和余晴美喜欢凌霄,这事她是知道的。她又不是那种笨得离谱的女人,余晴美和何月娥平时看凌霄的眼神她就能瞧出一些端倪来。可是她并没有说透,假装不知道,也与余晴美和何月娥保持着很要好的姐妹关系。凌霄将她们俩当成姐姐来看待,她也把她们当成姐姐来看待。所以,何月娥和余晴美此刻在凌霄的房间里喝醉,说了一些糊涂的话,做了一些糊涂的事,她的心里其实并不奇怪,也不介意她们躺在凌霄的床上。
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胡琳转身进了卧室里的浴室。她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然后又返回了床边将何月娥搀扶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霄子,你、你的那个怎么小呢,就像是根指头……你骗我的吧?”何月娥嘟嘟囔囔地说着话,一只手也不老实地在胡琳的身上乱摸,似乎是在验证什么东西的大小。
“月娥姐,不要闹了,你喝醉了,我帮你洗个热水澡吧,然后就好了。”胡琳耐着性子说。
何月娥的手忽然伸到了胡琳的腿间,抓了抓,然后醉醺醺地道:“哎呀,不见了……你的那个哪去呢?”
胡琳,“……”
倘若不是何月娥喝醉了,胡琳没准就把她扔地上走人了。可是一想起何月娥一直都很关照凌霄,也一直很关照她,她的心又软化了下来。
胡琳将何月娥搀扶进了浴室,放进浴缸,然后又将余晴美搀扶进浴室,一起放进浴缸。浴缸里的热水并没有让两个喝醉的女人立刻清醒过来,她取下莲蓬头,拧开开关,对着两个女人的头浇起水来。
这一下两个喝醉的女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衣服呢?我的天啊,我怎么和你在一个浴缸里?”
“琳子你又在这里?”
“是啊,你给我们浇水干什么?”
何月娥和余晴美根本就不记得刚才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胡琳忽然扔掉了手中的莲蓬头,哇一声哭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啊?凌霄走了,我想给他举办葬礼,我本来想找你们帮忙的,你们却……呜呜呜……”
何月娥和余晴美愣了一下,心神忽然又被拖回到了悲伤的现实之中,她们的嘴巴也是一瘪,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三个女人一起哭,站着哭,泡着澡哭,艺术的气息相当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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