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城,她自然要亲自去闯一闯。
而如今的正事儿嘛……
南曌都被自己害得毁容这么久了,也应当还他美貌和声音了吧。
也不知道盛城三美的第一美,究竟长什么样?
一想到美人,夏侯舒的脸上就不禁露出一抹心驰神往的笑容来,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月下美人的模样。
捧心西子,章台杨柳,温香艳玉,左家娇女……都不及那人。
说她是月下仙子,玉貌花容、仙姿佚貌吧,她的眉眼又偏偏天生带着一股醉人的水波,那种似是不经意的妖娆魅惑,真真是勾人。
是仙,亦是妖。
不知道自家皇叔,比之于那月下美人,又如何?
毕竟,能够以‘美名’,战胜皇都盛城无数美人,独占鳌头,这姿态容貌,必定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夏侯舒不由得撮了撮手,咧嘴嘿嘿一笑。
……
给南曌准备的解药,夏侯舒早在三日前,便已配制好了,只不过当时南曌还昏迷不醒,身体情况也未好转,尚还不适合解毒,所以直到今日,她才让楼云将解药熬制好。
由于南曌中毒过久的缘故,这解药的剂量,也比最初地增加了三倍。
而药量虽然增加了三倍,可熬出来的药汁,却仍旧只有小小的一碗。
但这一碗,却几乎是如墨汁般的漆黑,连随着那热气飘散而出的药味,也是极为浓郁的,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苦味,等近了,这苦味甚至有些刺鼻,有些令人作呕。
南曌自然是嫌弃的。
隔着大老远便抬手命令楼云停下了脚步:“小六儿,拿着你手里的东西,离本王远远的。”
他休想让那恶心的东西,靠近他!
夏侯舒瞧着床榻上半靠着的南曌。
他的眸色里,承载的是毫不加以掩饰的厌恶之色,那张脸更因此板了起来,一派坚决严守阵地的模样。
这样子……
“噗嗤……”夏侯舒忍不住捂着嘴,低低一笑。
倒是南曌好奇地撇来,微微侧头,无声询问。
夏侯舒也不藏着掖着,哈哈一笑:“皇叔,您可真可爱。我以前只瞧见过小孩子不喜喝药、闹脾气的,可没料到,皇叔您也要闹脾气!哈哈!”
可爱?这是什么东西?
南曌脸色一板:“瞎说!本王怎可能会因为一杯黑乎乎的药闹脾气?还有,那什么‘可爱’?也是应当拿来形容本王的词语吗?”一边儿说着,他一边儿手一抬,声音里多出几分豪气万丈,“小六儿,还不快端着你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站那么远作甚?”
可是?方才明明就是主上让自己离远点儿的啊!
楼云毫不遮掩地撇撇嘴,走到软榻边儿站定,将手中盛满药汁的碗朝着南曌的方向递去:“主上,您请。”
“……”南曌皱眉瞥了那黑乎乎的药汁一眼,如今凑得近了,那药的苦味甚至有些刺鼻,他……真的要把这么恶心的东西喝下肚吗?
夏侯舒在一旁微笑道:“皇叔,您身体还虚着呢,自然需要补补,这药虽然苦了些,但却是良药苦口,而且,只需要喝三天就好,三日之后,皇侄给您施针两日,最后敷药一次,您定会觉得全身舒畅、焕然一新。”
可是,夏侯舒这话显然没能打动南曌。
在盛城皇宫,南曌讨厌喝药,那是出了名的。他自小身子虽然健康,可还是免不了得了那么几次风寒,每一次风寒都将宫殿的奴才宫女们折腾得不成样子,精美的瓷碗是打碎了一个又一个,药也是常常重煎的。
后来……后来身子更大不如从前,那段时间,在他的记忆里,他便仿佛是泡在药桶里,便是吃再美味的佳肴,都吃不出味儿,因为嘴里都是苦的。
之后他出了宫,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是隔一段时间——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便得吃一次药。
因此,对他而言,这讨厌的‘药’,显然是‘能不吃、便不吃’的。
如今他的身子虽然虚着,可南曌自己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次毒发引起的筋脉受损,竟也已经恢复了不少。
而这样的情况,对于南曌来说,自然是属于可以不用吃药的范畴的。
思绪一转,南曌便疲惫地闭上眼睛,缓缓摇头:“小六子,本王身体还虚着,全身上下都没力气,这碗药,你先放着吧,等本王歇一会儿,再喝。”
明摆着,这是打算将这药‘赖’过去。
可话落下不久,唇间便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同时,从唇缝间,还有极为苦涩的东西……钻了进来。
南曌豁然睁眼。
然眼里凝聚的寒光还未射出,便已收回,甚至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三月暖阳,阳光灿烂。
眼前,夏侯舒不知何时已将那药碗接过,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
而此时此刻,她手中的勺子正放在南曌的薄唇边,瞧着南曌看来,她微微一笑,轻声道:“皇叔,张口,吃药了。”
这话……
南曌情不自禁地微笑。
微笑越扩越大,最后张开了唇。
极苦的药汁流入嘴里,他却第一次觉得,药真好喝,药真甜,若是能每日都喝药,那可就好了。
……
六日时光很快过去,南曌的解毒也已经到了尾声。
虽然前几日南曌喝了解药,夏侯舒又为其施针两日,可当初,因为最后一个解毒步奏还未进行的缘故,毒素还堆积在他的皮肤表面,因此,他原本的容貌轮廓还是瞧不出的。只有等今日,将他身上敷的药洗净,这才能瞧清他最初的模样。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毒,完全解除了。
此时此刻,房间中,放着一个木制大浴桶,浴桶里的热水已经被染成了黑灰之色,荡漾的水波之上,是一片片血红的玫瑰花瓣。
氤氲之中,躺在浴桶中的那人,肌肤雪白的不像话。
而他正轻轻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他那万千青丝优雅地贴着他的肩、他的背、他的手臂,徐徐落下,有一部分滑落于水里,同那玫瑰花瓣纠缠在一起。
很显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毒已经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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