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被否定,焦躁的人越来越多,难以忍受这种现状的人也越来越多。
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说了一句『除非能说动这些带兵的也一起造反』。
一语惊醒梦中人,忽然有人提起了一个事情。
“我与桥蕤有交情,之前抽空与他交谈的时候,听到他似乎对寿春城能否守住不报信心,说十万大军都败了,剩下的残兵败将也一样活不下来,寿春迟早要被攻克。”
此人缓缓开口道:“和纪灵不同,纪灵因为一只眼睛被郭子凤麾下射瞎,所以对郭子凤恨之入骨,绝对不会投降,但是桥蕤不同,桥蕤或许是我们唯一可以说动的人。”
“眼下城防紧张,桥蕤不一定有空闲,待桥蕤得了空闲,咱们前去试探一下看看,自然咱们这里也要做一定的准备,总而言之,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要的时候,豁出性命也要助郭子凤拿下寿春!”
白首老者狠狠的顿了顿自己手上的手杖。
感觉郭鹏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呼唤一样,第二天郭鹏就停止了攻城,给士兵休假一日休养生息,吃些好的补充体力,连续数日攻城对于士兵们来说的确是很大的负担。
然后城内大户们就找到了机会,打听到了桥蕤回府洗澡休整,于是便让桥蕤的朋友、城中大户冯氏族子冯果前往桥蕤的府中拜访。
冯果来到桥蕤府上,见桥蕤府中已经有一半的房屋被拆掉了,很多石料和木料被运出他的府邸,接引他的桥府下人不断地对他抱怨,说什么连将军府都不放过,朝廷未免也太心狠了之类的。
冯果心中暗笑,很快便跟着来到了桥蕤的书房。
虽然出身行伍,但是桥蕤还是挺喜欢读书的,一有时间就读书,堪称是手不释卷的典范,尽管不知道他是否能读懂什么。
拿着一册《春秋》,桥蕤正在读,见到冯果来了,就热情地上前与冯果见礼。
“叔源,好久不见了。”
“桥将军,好久不见了,哈哈哈!”
“哈哈哈,好你个冯叔源。”
桥蕤与他关系很好,从到了寿春开始就维持着交情,冯氏是士族,在寿春一带颇有声望,愿意和桥蕤结交,桥蕤也是十分高兴。
两人稍微寒暄一阵,有仆人前来送上饮品,仆人离开之后,冯果就和他拉开了话匣子。
“我本以为只有我们这些人才会被拆除房屋,没想到连将军府也要被拆?”
桥蕤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我有能怎么办呢?陆大将军在的时候,他带头拆了自己的家,我们这些人又怎么好意思说不拆?现在则是皇太子下令,违抗皇太子就是在违抗陛下,你让我们怎么办呢?拆吧拆吧,反正也无所谓了。”
桥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郭子凤攻城犀利,没了陆大将军,整个城防都乱了套,好几次被郭子凤打上了城墙,要不是我们带亲兵拼死压回去,这城啊,已经姓郭了。”
看到桥蕤消沉的样子,冯果不动声色的问道:“郭子凤的兵马听说特别善战,是真的吗?”
“真的,一点不假,装备精良,训练也很精良,战法十分娴熟,互相之间的配合十分流畅,而且力气很大,个个人高马大,想必是吃得很好的缘故,也不知道郭子凤哪来的那么多粮食供给军队,还能让军队吃肉。”
桥蕤连连摇头:“军械比不过,人数比不过,粮草比不过,训练比不过,这仗还怎么打?就这样还要拿掉陆大将军,陆大将军从回到寿春之后一直都在劳心劳力,竭尽心力抵抗郭子凤,我们都看在眼里,他怎么可能谋逆?”
看到桥蕤一脸不满且寒心的样子,冯果暗中叫好。
“是啊,陆大将军怎么可能谋逆呢?我们都知道,陆大将军要想谋逆,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呢?可惜,皇帝总是疑心带兵的大将,但是这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冯果附和着桥蕤,引到这桥蕤心中的不满。
“谁说不是呢?大敌当前,先拿下主帅,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会动摇军心,陛下也是带兵之人,怎么会那么糊涂?”
桥蕤忍不住的吐槽。
“因为现在陛下不是将军,而是皇帝,皇帝和将军,那可不一样。”
冯果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顿时让桥蕤愣住了。
对啊,袁术不是以前的将军了。
他是皇帝了,他会用皇帝的思维从皇帝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不是用一个将军的思维去考虑问题。
“皇帝想的事情,和将军想的事情,完全不同,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冯果又说了一句,桥蕤深深叹息,满脸苦涩。
“也不知道这城池能守到什么时候。”
“若是城破,你想过后果吗?”
冯果看着桥蕤。
桥蕤摇了摇头。
“不用想,我必死无疑,我是当朝重号将军,难逃一死。”
“你不担心家人吗?不为家人考虑考虑吗?”
冯果一脸很担心的样子:“大桥和小桥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吧?她们不要紧吗?”
桥蕤顿时一脸担忧。
他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但是他如果死了,家眷,疼爱的女儿,都将成为敌人的战利品,遭到百般蹂躏,生不如死。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女人在乱世之中失去保护的下场了。
他无数次的见过这种事情。
内心隐隐作痛,某种可以预见的未来让他感到无比的惶恐。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是陈国的将军,我必然为陈国而死,我没有退路。”
桥蕤攥紧了拳头:“我会带着她们一起死,免得她们遭罪,一了百了,没有痛苦,下辈子,投胎去个士人之家,一辈子安安稳稳,没有灾难。”
连死亡都能成为解脱的时代,真的是太悲哀了。
冯果也不禁如此感叹。
“可是这也不是桥氏的错误,这是袁氏犯的错,为什么要桥氏,要陆氏,要我冯氏一起给他殉葬?我冯氏未曾出仕,结果也要遭到这样的待遇,家门被拆,房屋被拆,家中钱财和奴仆都被拿走守城,这算什么?”
冯果有些生气的开口道:“反正我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本来还想找你为我周旋周旋,结果,连将军府都逃不过,我等还能说什么呢?”
桥蕤摇头叹息。
“事已至此,叔源,还是看开些吧,你未曾出仕,或许还有存活的机会,到时候……”
桥蕤眼睛一亮:“不若我将家人托付给你,你为我保护家人可好?我将剩余的家产全部托付给你,我的家人,也托付给你。”
桥蕤握住了冯果的手。
冯果一阵心动,想起桥蕤的夫人美艳的身姿,还有两个女儿的国色,一冲动就想答应,结果忽然间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使命,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欲念。
“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我希望你可以自己活下来,自己保护家人,而不是交给我去做,而且如此乱局,谁敢说自己就一定可以保全自己的家人?我不敢承担如此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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