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没有多说什么,司马懿也没有太久的停留。
司马懿是个聪明人,感觉火候到了,司马懿就主动离开了。
至于司马懿之后去做了什么,曹仁也没有过问,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但是曹仁的确是开始行动了。
他是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自己的能量辐射范围之内,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州府和郡府的事情他管不到,但是但凡是有军队参与的工地,那些管理治安的大头兵和做饭的火头军都是他能管理到的。
准确的说,是军队里那些整天黑着脸的军法官可以管辖到的。
不管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好好的询问一下,好好地管理一下,好好的审查一下。
他倒要看看自己麾下的这些大头兵到底有没有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口袋的。
要是真的有,也千万不要怪罪曹某人不讲军中袍泽之情。
毕竟有些时候,那些军法官想做点什么事情也不是他曹子孝能管的。
他生气。
郭鹏对待军队的标准和待遇有多高,他是一清二楚的。
前汉军队里的待遇和魏军的待遇到底是如何的天壤之别,他也知道。
食物,军饷,家属待遇,未来前途,等等等等,这是多大的区别?
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尤为生气。
得到如此待遇,得到如此后路的保障,家人享受军属待遇,远超一般平民!却依然拦不住你们捞钱的心吗?!
一群混蛋!
干出这种事情,最后牵连的人又是谁?是所有人啊!是整个团体!
谁能躲的过去!
朝廷规定的一日三餐,一稀两干,加上每五天一顿肉,为了实现这样的标准,中央府库和地方府库都支出了相当多的物资和钱财。
结果落到实处,就变成了一日两餐,一稀一干,肉也没得吃,菜也没得吃,只有盐水拌饭。
几乎被削减了一半的额度。
朝廷为了预防可能出现的贪腐,还特意规定县级以下政府不得参与到物资分发的事情,只能负责征集民夫送到各处工地,这就是任务。
除此之外的事情都是军队和州府郡府派人管理,剩下县、乡、村三级政府没有管理的权限和资格。
不得不说,这当然是行之有效的策略,减少了经手物资的官员数量和行政流程,增加了官员们上下其手的难度。
但是看起来也只是增加了难度而已,该有的一样不会少,该做的一样也不会少。
连军队内部也很难说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已经有人开始行动,开始调查,还是一个身份如此敏感的人。
万一这件事情真的被人捅出去,捅到了中央,捅到了三司,被郭鹏知道,那……
对于雍凉二州官场,对于毛玠和陈宫,甚至是他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就算他们本人或许会安全,但是其他掌握事权的官员就难说了。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曹仁简直不敢想象雍凉二州官场要遭遇一场怎样的血洗。
以郭某人对待官员素来的苛刻态度和对待军队的高要求,要是他知道军队里的某些人和地方官员同流合污一起捞钱,那……
后果会非常严重,非常可怕。
越想越是心惊胆战,越想越是害怕,曹仁觉得自己必须要立刻行动起来。
不能慢,要快,不能下手软弱,要狠。
要主动,要一举查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涉及到这件事情,然后一举收网,把军队负责管理的筑路工地摸个一清二楚!
曹仁这边开始行动的时候,毛玠这边也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司马懿得到了曹仁的指点和介绍,直接来到凉州首府寻找刺史毛玠,把所有事情直接和毛玠交代了一下,不曾隐瞒。
听到司马懿把事情说了一个大概,毛玠大惊失色。
“居然有这种事情……仲达,你说,这件事情目前只有诸葛孔明一人在调查?”
毛玠看着站在面前的司马懿。
“是,目前为止,下官所知道的,只有诸葛孔明一人,旁人是否知道,下官不知道,但是他们应该并没有做什么,想做点什么的,只有诸葛孔明一人。”
“那还好……”
毛玠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吐出,安抚了心中的忧虑。
“只有一个人,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好解决,但是……你所调查的事情,都是真的?整个广至县范围内,只有一节筑路工地上能吃三顿饭?”
司马懿点了点头。
“是的使君,整个广至县范围内,下官派人调查过了,得出的情况就是如此,不会有误,那些贪赃枉法之辈把皇帝陛下的恩德当做他们贪墨的机会,以至于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
毛玠缓缓点了点头。
“我竟然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那些人为了贪墨,也是煞费苦心,若这件事情被毛使君知道了,他们怎么会有活路?”
司马懿的语气非常沉痛。
“让我早一点知道反而情况不会很严重,不让我知道的后果就不一样了。”
毛玠用正常的声音说出了很恐怖的话之后,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司马懿一阵。
他觉得司马懿这个年轻人还是蛮有前途的。
“你怎么会想到直接来报告给我这件事情?你就不会觉得我也有参与这件事情吗?”
“毛使君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司马懿非常坚定的开口道:“毛使君跟随陛下南征北战十数年,是陛下倚重的老臣,为魏国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又被陛下委以重任,镇守西陲,安抚凉州。
下官在洛阳的时候就常常听说毛使君奉公守法,廉洁如水,与毛使君共事过的人都如此称赞毛使君,陛下赏赐的东西毛使君也经常推辞,或者用以资助生活贫困的族人。
毛使君自己生活清贫,很少吃肉,衣服都是补了又补,很少添置新衣,如此这般奉公守法的毛使君,怎么会做出这种肮脏苟且的事情,辜负陛下的信任呢?”
毛玠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又快速恢复平常。
“都是虚名罢了,只我一人奉公守法又有何用?底下人瞒着我肆意妄为,贪墨国帑,损伤陛下恩德,简直不知死活!”
毛玠很快就生气了,狠狠拍了拍面前的案几,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没有审讯官员的职权,但是官员贪腐,贪墨国帑,也是我识人不明,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事,我是要负责的。”
“使君……这不是使君的错,官员贪腐,是自己出了问题,使君没有洞察人心之眼,怎能说这是使君的错误呢?”
司马懿对此非常不认同。
毛玠连连摇头。
“只我自己不犯错又有何用?若是我自己辟召的官员出了问题我却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报告给我知道,这难道不是我的过错吗?
其他官员我管不到,但是我自己辟召的官员还是受我约束的,我会上表向陛下请罪,然后全力协助法曹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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