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若是有得选择的话,杨涵瑶是死也不肯踏进这后宫的是非中得。这些个女人个顶个的都是人精老妖怪,说话看着软绵,实则处处暗藏杀机。嘴皮子上下一翻,你若一个不当心,一头扎了进去,那么恭喜你了,要么死!要么不死!
若想不死,那也可以!但起码得脱层皮才能许你不死。
有时想想,真觉得这些后宫中的女人就这么困在一处,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这些女子若是放到别的地方,例如去做个军中军师,做些出谋划策的活计,定能坑敌于千里之外,让敌人哭都没地儿哭去。
看看宫里的这些姑娘们,投毒乃是基本技能;陷害此为生存之道;以退为进,示之以弱更是基础中的基础,此乃后宫生存第一法则,即使成了太皇太后,这招技能依旧还得时不时地拿出来绽放一下……
就这些个手段,都可以编篡成书了。相信如果有人来总结并写成书的话,必定能畅销全球,一举成神。
看看杨大姑娘,皇后给了她赏赐,她给了回礼,原本只是想着咱得找棵大树靠着。
可那时的她哪里能想到,就回个礼而已,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给盯上了。
而盯上她的理由也很坑爹。就是因为你回礼的对象乃是皇后大人也!换作之前,杨涵瑶一定觉得这张贵妃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简直是有些莫名其妙。
可随着进京后,不管是正面交锋,还是侧面交锋,几个回合下来,特别是刚刚这一回合,杨大姑娘忽然觉得自己冤枉别人了。
一个笨到无可救药的人,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气度?就算是用小家子气来形容张贵妃品性的话,那也将是对‘小家子气’这词的侮辱啊!
好吧!被疯狗盯上已成事实,自己再怎么不愿搀和进来也搀和进来了。反正自己就算啥也不做,只要上回那礼回送给了皇后,自己就已经算得罪她了。
再加上她那什么侄子张简在开封府被杖责一事,就算如今自己肯下跪求这贵妃娘娘的谅解,估计也不会顶啥用了。
仇已经结了,虽说要给曹后当枪使唤有那么一些地让人不爽。可想想张贵妃这般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自己若再没有些觉悟,恐怕又得莫名其妙地多一个敌人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曹后轻声呢喃了一遍,沉默了下来。
那张贵妃见皇后根本就不搭她的话头,反而是跟这嘉宁县主闲聊了起来。还有这嘉宁县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自己作甚?自己是可怜人?!
垂头想了下,忽然意识到杨涵瑶这话就是冲着自己来得,她说自己是可怜人?还有可恨之处?!
她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乡村野丫头罢了。而自己乃是大宋的皇贵妃,正儿八经地赵家人了。
可她杨涵瑶算什么?官家抬举她,收她做个义女,哪知这人还真是不知道好歹,居然提出要保留自己的姓,还说了什么一大堆狗屁道理。
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是仗着自己对国朝有些贡献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赐姓都敢拒了,果真是目无尊卑之人!也不知官家喜欢这丫头什么?!
想起杨涵瑶的身世,张贵妃忽然觉得心里舒爽了不少。比起杨涵瑶,自己怎么说也比她强吧?自己的母亲可是在长公主当差呢!
想到这里,张贵妃忍不住笑了起来,拿着绣帕半掩着嘴说道:“县主莫不是在感叹自己的身世?”
方袭阳一听这话,觉得自己要口吐白沫了。父亲,您不要再骂我笨了!方大姑娘眼里涌出了一股热泪,原来在这世上自己不是最没脑筋的那一个。
看看这张贵妃……之前方大姑娘还很恼火她仗势欺人,处处针对杨涵瑶来着。
可等皇后来了以后,她忽然发现这个张贵妃犹如变了一个人似得,这得蠢到何种地步才能说出那一次比一次无知的话,做出一次比一次雷人的事儿来?
而胡淑修则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是这位贵妃娘娘的出彩之处太多了,搞得她一直翻白眼,现在都有种眼抽筋的感觉了。
曹后嘴角抽搐了下……她现在开始怀疑这张贵妃是不是故意在装疯卖傻了?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她这人居然是如此地……不正常?
杨涵瑶叹息了一声,道:“贵妃娘娘,这世上最可怜之事并非出生卑贱……”
“那是什么?”张贵妃眼露讥笑,“这农家女一夜翻身成县主的事儿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也就嘉宁县主你呀,命好!得遇明君,这才能褪去卑微之身,扫了以前的那些不堪。”
“放肆!”曹后一听这话,一拍桌子喝斥道:“张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张贵妃被曹后突如其来的大动作给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微微一挑眉道:“姐姐您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要不要妹妹叫人给您准备一些去火之物?”
“你!”曹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指着张贵妃说道:“你这目无尊卑的东西!口出秽言,胡言乱语不断,今个儿本宫若是不好好管教你一下,咱们大宋后庭的脸面都要给你丢光了!”
“曹母后!”杨涵瑶赶忙移了几步,上前给曹后拍了拍背,说道:“曹母后有孕在身,不要和无知之人多计较。”
方袭阳点着头,福了福身道:“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一切以腹中胎儿为重。”
胡淑修也是福身说道:“皇后娘娘您如今有孕在身,不宜伤神。有些不知礼数,蠢钝如猪者生来不懂人话,娘娘又何必跟一头畜生置气?”
杨涵瑶惊呆了!胡淑修这家伙节操也掉光了吗?这话说得,这也太毒了吧?人家好歹是赵祯亲封的皇贵妃,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可就是她最大了。
可这当面说人家是猪啊,牲口啥得,那会不会有些太伤人了?那啥,毕竟这人还和皇帝生了孩子呢……
“放肆!”张贵妃哪里能听不出胡淑修话里的意思?好哇!一个这样,两个这样,这第三个还是这样!自己堂堂的皇贵妃居然被她比成了猪?还骂自己是畜生?!岂有此理!
“来人,来人!”张贵妃大喊了起来,“给,给本宫掌嘴,掌嘴!”
可她喊了半天,跪在那里已经当了N年雕像的奴才们却仍旧一动也没动,仿佛都睡着了一般……
“曹母后……”杨涵瑶移了几步,然后福身说道:“曹母后,臣女观这贵妃娘娘好似……”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儿,然后继续说道:“刚刚曹母后来之前,贵妃娘娘也像现在这般,突然地跳起来就说要掌袭阳姐姐的嘴儿……现在又轮到淑修妹妹了……”
“呀!”方袭阳惊呼了一声,忽然一脸惊恐道:“这贵妃娘娘,该,该,该不是……”
“咳!”曹后忽然咳了一声,看了一眼方袭阳说道:“慎言!”
“是!”方袭阳忙点头应道:“臣女知错了。”
“皇后,皇后,你,你!”张贵妃气得身子直哆嗦,指着曹后说道:“姐姐,你莫不是在纵容这三个小畜生折辱臣妾?臣妾乃官家亲封的大宋皇贵妃,岂容他人这般羞辱?!请姐姐替妹妹做主!”
说完腿一弯,居然跪下了!
“大胆!”这回没等曹后发话,杨涵瑶忽然喝斥道:“娘娘既然知道自己乃君父所封大宋皇贵妃,可为何还这般不自重?您口口声声将自己皇贵妃的身份宣诸于口,口口声声地说着规矩,尊卑得!可臣女却发现您一点尊卑,规矩都不讲!言谈举止哪还有半点皇家的气度?倒与那市井泼妇一般,简直不可理喻!”
“你,你!”张贵妃接不上话来了,她打小在宫里学得可是舞蹈,唱歌的活计。至于读书认字啥得,抱歉,她可没这闲功夫,稍微能认几个就行啦!
反正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可到了这会儿,张贵妃忽然发现自己肚里的这点墨水在杨涵瑶跟前简直不堪一击,人家要么不开口说话,这一开口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接了,心里明白,可就是不知要怎么样像人家说得那样慷慨激昂,铿锵有力,着实急死她了!
“你什么你?!”杨涵瑶冷哼了一声,“臣女刚刚在这儿看了半天,瞧得可都是真真儿得。本想着臣女乃小辈,长辈们说话哪有做小辈插嘴的份儿?可现在臣女实在是忍不住了,贵妃娘娘!大宋的皇贵妃娘娘!您眼里还有没有君父?还有没有皇后娘娘?!!”
说完又利索地一转身,冲着曹氏就要跪下,嘴里还说道:“曹母后恕罪!臣女实在无法忍下去了!臣女失礼了,请曹母后责罚。”
曹氏忙一把扶住杨涵瑶,反握住杨涵瑶的小手,又伸出另一个手拍了拍杨涵瑶的手背,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半晌没说话,只是用着一种溺死人的目光看着杨涵瑶。
杨涵瑶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我说,曹皇后大人,您这感情要酝酿多久啊?被您这么看着,俺,俺,俺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了!
“傻孩子……”过了半晌,曹氏才轻轻吐出一句话儿来,“母后还不老,还不糊涂!你是个好孩子,母后怎会怪罪你?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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