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幅员辽阔,各地过冬至的风俗也大有不同。不过在后世,好像每逢冬至也算不上什么节日了。只有老一辈的人还保持着传统的习惯,许多年轻人都对此不甚在意。
毕竟又不放假啥得,年轻人哪会去留心这些?
可古代的冬至可是大节,其热闹程度不下于过年。所谓冬至大如年,不热闹哪行啊?
北人吃饺子,南人吃汤圆,这风俗一直保留到了后世。宋人把饺子叫作角子,即使是南方地区也是比较受欢迎的食物。
不过喜欢归喜欢,到了冬至隔夜,常州地区的人民还是要吃传统食物:胡葱笃豆腐,谓之暖冬。
这一习俗是常州地区特有的,所谓“笃”就是烧煮的意思,就是烧煮的意思。
胡葱,就是北方人说的“大葱”。长长的叶,白白的茎,这种主产于南方的胡葱没有北方的大葱粗大。
冬季到来时,经过霜打的胡葱,味道甜甜的,味没有那么冲,性温,到了冬至隔夜家家户户要吃“胡葱笃豆腐”。
常州老话说:“冬至隔夜吃胡葱笃豆腐,有吃吃一夜,无吃冻一夜,吃了热一冬,不吃冻一冬。”
至于为什么要吃胡葱笃豆腐,说法众多,主要有三:一是胡葱属冬令蔬菜,正逢“冬至”前上市,豆腐是老百姓家常小菜,既便宜又实惠。
二是胡葱与豆腐含热量高,常州有“热豆腐烫死养媳妇”的俗话,仲冬食用,实在是既可口又暖身。
三是“富”与“腐”谐音,“若要富,冬至隔夜胡葱烧豆腐”这一民间谚语迎合了百姓向往生活富裕的心理。
至于胡葱笃豆腐的做法也十分的简单,除了煎豆腐比较麻烦费时外,其他都十分简便。
不过今个儿杨涵瑶要做得胡葱笃豆腐却是经过她改良得。作为一个营养学家,她很清楚油煎食品对身体的危害性。
而且经过油煎的豆腐再与胡葱相煮,会使得胡葱的香气被掩盖,故而她把胡葱笃豆腐进行了改良,这个活计她在前世就做过,还受到了一致好评。
而来到宋代这第一个冬至,杨大姑娘理所当然地把这道改良版的胡葱笃豆腐给贡献了出来,顺便在福记售卖。
这道胡葱笃豆腐里的豆腐是让福记的师傅特别制作得,既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否则会影响整道菜的口感。
选取上好的五花肉,切成两厘米宽的薄片,用水洗净后,加入料酒,生姜,葱,些许盐腌一下,然后沥干备用。
然后把豆腐放在清水里浸上半个时辰,去下豆腥味,再放入到煮开的水里汆一下,进一步地去除豆腥味,也可使得豆腐入口会更加滑润。
最后再把胡葱切成小段,把腌过沥干的五花肉放到锅里炒一下,逼出肥肉里的脂肪,使其吃在口中不会太腻。
把炒过的五花肉取出,把胡葱放下锅翻炒下,取来早就用大骨头熬煮好的高汤加进去,然后依次放入切好块的豆腐与五花肉,最后再加上泡好的干香菇。
本来按照前世杨涵瑶的做法,是要放口蘑得。只是这时代这玩意还在蒙古大草原上等待着被发现呢!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泡好的干香菇来调味了。
红泥小炉的煤炭已烧好,把盛有胡葱笃豆腐的砂锅摆上去,使其始终保持着滚热的温度,这样吃得才暖和,等到一顿饭吃完,也发了一身汗,对身体也是大有益处。
“呀,姐儿这加了五花肉做得胡葱笃豆腐果是不一样啊!”杨李氏赞叹着,说话间又夹了块豆腐,吹了吹,慢慢放进口中,仔细品味着,道:“有些发酸,可却不难吃,反而更美味了呢!”
杨涵瑶抿嘴一笑,胡葱与五花肉,豆腐相互作用后会发出一股特殊的酸味,不是醋的那种酸,很自然的味道。特别是加了大骨头熬煮的高汤后,汤里的这种酸味就更明显。
杨涵瑶也很爱吃胡葱笃豆腐,她爱的就是这种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酸味。
这种酸味会引发人的食欲,滚烫的豆腐吸收了胡葱,五花肉的味道,吃的时候微微吹一下,一口下去,各种味道在味蕾炸开,别提多美妙了!
最关键地是几块热豆腐下肚,不管是多冷的天,哪怕外面下着雪,刚刚从外面归来的人,只要吃上几口胡葱笃豆腐,那热便会从舌尖绽放,一直暖到胃里,延伸到整个人的心头都暖起来。
“芸娘,明个儿冬至,虽不休假,可也该给大伙发些东西。等会儿让魏四去跑一趟,跟张春锐说一声,就说我的意思,让他安排人去账上支些钱,每人发肉两斤。”
杨涵瑶吃完了饭,来到下人吃饭的地方,如此这般吩咐道。看着大伙吃得热闹的场面,杨涵瑶难免有些失落。
身份不同了……哪怕自己再任性,有些事也不得做了……
比如和柳芸娘,翠花,欣溶,月溶同桌而食的日子便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宫里的人来以后,这些人自小进宫,有些思维已形成了。你若跟他们说同桌而食,他们能给你碰死在墙上去。
杨涵瑶虽对此有些想法,可却也不得不承认价值观的改变不是那么容易得。而现在家大业大,她的县主可是天子亲封得,还举行了那样盛大的册封大典。
不管国朝是出于何种政治目的,总之她这个平民县主的一举一动已颇受关注。虽这是家中,可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着。
除此之外,这样做得目的也是为了显示出她作为主人的威仪。否则地话和下人打成一片,以后她说话谁还放在心上?
这是在考验杨涵瑶!毕竟后世之人,没有尊卑等级的观念。非要一个受过人人平等教育多年的人现在掰出上下有别的观念来,别提有多别扭了。
那啥……总有种犯罪的感觉……
而这些下人们也不适应的很,哪怕杨涵瑶没说出什么同桌而食的话,只是自己吃饭时不让他们伺候而已,他们已够不适应了。
开始的时候都吓坏了,除了杨家原有的仆人,其他宫里来的宫婢,嬷嬷,包括槿嫆全部哗啦一下跪下,口中连称有罪,搞得杨涵瑶嘴角直抽搐。
最后还是柳芸娘出面说明,说这家里习惯这样了,让他们别惊慌,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开始时,他们还老不习惯了,直到现在才慢慢自在了起来。
他们倒自在了,可苦了杨涵瑶与杨李氏了。杨乐贤还小,他只顾有好吃得,可她和杨李氏已经习惯和柳芸娘等人一起吃饭了,现在一下又成三个人吃饭了,别提吃得多寂寞了。
唉……杨涵瑶想到这里悠悠叹息一声,名利虽好,却也束人自在,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高处不胜寒吶!
“对了,翠花,今个儿提一斤羊肉,提一斤猪肉,再提一条鱼回去,好好过个节吧。”
翠花一听,忙起身福身道:“翠花谢大姑娘恩德。”
杨涵瑶噗哧一笑,道:“好了,好了!你最早来我家,咋得也跟我客气出来了?再留你两年,也该给你说亲了。”
翠花的脸一下就红了,边上的婆子,丫鬟们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对了,其他人不回家的,每人发钱三百文,魏家兄弟,朱孝武,秦达等人就比照翠花的分例好了!芸娘,这事就由你来办。”
“嗳,姑娘!”
“奴等谢过大姑娘(殿下)!”
杨涵瑶摆摆手,道:“用心做事才是真得。这家里就指着你们了,对了,槿嫆,我让你带人裁剪的东西可弄好了?”
槿嫆一听这话,脸就红了。好在女眷都是在内院吃饭,和宅里的男子是分开吃得,这里都是女子,虽说有些不好意思吧,可总算还敢有勇气回杨涵瑶的话。
“回殿下,已,已经弄好了。”
杨涵瑶噗哧一声就笑了,“瞧你,脸都红了。不就是让你做个新式的肚兜么?有啥不好意思的?”
“殿下,槿嫆还是姑娘来着,脸皮子薄着呢!”一个老嬷嬷回道,还笑着说道:“老奴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呢!”
“马嬷嬷!”槿嫆跺脚,“说得您好像嫁过人似得,我,我……”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马嬷嬷被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年纪在那儿了,为人本来也很爽利,她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道:“为殿下做事,哪怕再不好意思的事,老奴也不怕。”
杨涵瑶也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都别贫了。你们吃,你们吃,我就过来看下。芸娘,你吃完饭到我书房里去下,我有话对你说。”
“嗳,大姑娘,芸娘吃好了,这就来!”
“吃好了?”杨涵瑶朝着饭桌看了一眼,笑道:“不急,你慢慢吃,吃完再来好了。”
“那……”柳芸娘犹疑了下,最后还是点点头道:“那芸娘放肆了。”
杨涵瑶点点头,回到书房,桌上放着好几本本子,这本子的纸张就是上回让让工匠试做新闻纸时无意中弄出来得,和后世的软抄的纸张已经十分接近,铅笔在上面书写完全没有问题。
她摊开本子,又把今日的晨报拿出来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提笔书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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