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一封信么……”杨涵瑶撅起嘴,“我才不急。”
赵佳柔捏着团扇,半掩着嘴,轻笑道:“王大人这回又拒了入京为官,你和王公子也有三年没见了吧?每次咱们入京都不是时候,这也总见不着。”
她顿了下,看着杨涵瑶的目光里多一丝丝暧昧,“不过我可听说王大人的大公子现在出落得一表人才,每年随父入京时,都引得京中女子一片混乱,宋墙之事时有发生呢!”
杨涵瑶嘴角抽搐了下,想起王雱那张小屁孩的脸,心里暗道,难道就三年时间,那家伙就长得人神共愤起来了?虽然说以前那张小屁孩的脸也不差,可赵佳柔这话也太夸张了吧?
“姐姐,那关我什么事啊?”杨涵瑶没好气地说道:“那年他在常州时,我就看出了,那家伙又阴沉又小心眼,还总喜欢为人师表,每次写信给我,我看后都要吐血三升……总之……”
“哈哈哈哈!”赵佳柔听到这里,很没形象地大笑了起来,“妹妹,你这是对他有偏见啊!儿时心性未定,有些任性也正常得嘛!”顿了下,又靠近杨涵瑶,拿团扇遮挡住二人,低声说道:“还是你对游二公子……”
“姐姐!”杨涵瑶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得一下就跳了起来,随即又发现自己反应过激,红了脸,低下头,道:“我,我回房去了。”说着跟逃似得,不顾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急匆匆地走了。
赵佳柔看着杨涵瑶的背影,微微地摇了摇头,低声地自言自语道:“相爱却不能相守。你想着他,他也想着你,这世上最真挚的感情莫过于他对你的守护与成全……”
说着又看了一眼满园的春色,蝴蝶在花丛中嬉戏着,墙角东边那一片玫瑰已长出花骨朵,修剪整齐的草坪边上,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弯弯曲曲地延向林园深处,假山上人工造出的小型瀑布流淌下来。
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杨涵瑶用了二年多时间造出的雅苑,其独特的布置,充满梦幻般的各种设施乃是常州一绝,也是大宋一绝。
人工造的喷泉池,瀑布,以及书院门口那个点上火就会自动旋转的圣人像……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里充满了梦幻的色彩,一如这个神奇的人一样,仿似不是这世间之物,之人般。
赵佳柔眼前浮出游南哲的脸,又微微叹息了一声,对身边婢女说道:“走吧,咱也回屋去。”
“是,殿下。”
杨涵瑶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急急忙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水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想起游南哲,心头又是一阵烦躁。
有些无力地倒在床上,又侧头看着屋内的一切。庄园于去年彻底落成,搬进这庄园已有半年之久。
可也是从那时起,游南哲给自己的信越来越少了,直到三个月多前,传出官家要把赵辰佳许配他后,就再也没信来过。
没有信,也没有一句解释,游学富每次看见自己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真得要娶赵辰佳吗?那个女子可不好相与啊!还是当年他上京遇见的那个女子其实就是赵辰佳?这样看来的话,他是得偿心愿了吧?
杨涵瑶越想越心烦,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发泄似得叫了一声,想这么多做什么?
其实自己一早就决定了不是吗?自己还真是个自私的女人啊!明明那年是自己把他推开得,说好只当朋友,现在别人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自己这样冒酸气又算怎么回事?!
别想了,杨涵瑶!你和他不可能的,不管有没有赐婚一事,自己与他都是不可能得,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不是吗?
杨涵瑶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王雱的信,于是便打开,看看这小子又说了什么,分散下注意力也好。
“染真,展信悦……”杨涵瑶一边读着,一边起身,走到贵妃椅上躺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骂了起来,“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他当自己是谁?NND,还叫我少跟其他男子往来,有损清誉!清你个鬼啊!”
杨涵瑶没好气地骂着,还不断翻着白眼,“哈?!真是搞笑,这小子脑袋被驴踢了把?靠,哎呀!真是得,果然每次看完他的信都要吐血三升啊!他那自信到底从哪来的?真和他老爹一个德行,自负,自恋,白目,我去!”
“姐儿,你在骂谁呢?!”杨李氏推开门,看见杨涵瑶很没形象地躺在贵妃椅上,还翘着腿,上前猛地一拍杨涵瑶的小腿,道:“没规矩!又翘脚,以后到了婆家怎么办?还不得给人说死?!”
杨涵瑶赶忙起身,扶着杨李氏坐下,“亲娘,您来了?快,坐。”
然后又嬉皮笑脸地说道:“没骂谁呢,还不是王雱那小子!哼,只比我大几岁而已,却整天写信教训我,不知好歹!”
杨李氏一听是王雱的来信,顿时来了兴趣,现在杨涵瑶身份不同,老太太也知道陆成的家世是无法与杨涵瑶匹配了。因此也不把这话再放在嘴上说了,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这王雱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那胡弘毅也是后备人选。至于说为什么说是后备人选呢?没啥,杨老太太比较一下,也跟杨涵瑶一个想法,这胡弘毅家里人太多了,还是王安石家人口少,成分简单,以后杨涵瑶嫁过去可以少受点约束。
“哦?王公子又来信了?”杨李氏一副兴致盎然地样子,“快,念给亲娘听听。你这孩子,怎么整天骂人呢?我看这王公子挺好得,虽说几年没见了,可这几年他可一直都给你信,还寄各地的特产给你,每年七夕都不忘给你寄乞巧乐,啧啧,这份心意……”
“亲娘!”杨涵瑶一跺脚,红着脸问道:“以前您不是挺讨厌他的吗?说他没规矩,是纨绔子弟……”
“啊?”杨李氏也老脸一红,别过头,神情颇为不自然地说道:“我,我有说过吗?”
完了……杨涵瑶又开始捏自己的眉心了,亲娘的节操也被狗吃了……
可当目光扫到自己梳妆台上那一排乞巧乐时,杨涵瑶又失神了。她想起那年七夕,在运河边上,王雱认真地说着将来一定要送一套金珠牙翠点缀着的乞巧乐给自己时的模样。
那时的王雱还是一张小屁孩的脸,眼中还总透着一股小孩子般的纯真,固执,别扭,傲娇……又想起刚刚赵佳柔说得话,嘴角挂上了一丝淡淡笑意。
王雱今年有十七了吧?比自己大三岁,对,没错,是有十七了。当年的小屁孩如今已是少年郎,不知是何模样了?
杨李氏看着杨涵瑶那样,忍不住打趣道:“想起王公子的好了吧?”
“亲娘……”杨涵瑶无语,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道:“哼!反正他就是个小心眼,自以为是的家伙!”
杨李氏轻笑了一声,“唉,如今呀,亲娘就这一桩心事了,就你的婚事。姐儿现在身份不同了,这婚姻大事恐怕也轮不到亲娘来做主了。亲娘现在就只盼望着官家能把你指个好人家了,要我看,这王大人家里就不错。”
“至少知根知底,总比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家要好。王公子小时的模样就不错,学问也好,又识礼,给姐儿寄东西时也总不忘给老婆子捎上一份……”
“亲娘,这正是他阴险的地方。小小年纪,就知道剑走偏锋,从您这下手,这心计太深了……”杨涵瑶撇着嘴,手还不忘摆了起来,一脸地不屑。
“你这孩子!”杨李氏瞪了一眼杨涵瑶,压低声音道:“福康公主你看见了?若要指了那样一个人家,你哭都没地哭去!”
“哼!”杨涵瑶撅起嘴,“那是姐姐太善良了!要换了我,我……”
“你?你怎么?你打算怎么样?”杨李氏拧了一下杨涵瑶的腿,“死丫头,就是嘴硬,到时吃了亏,有你哭的时候。”
“哎呀,亲娘,您拧我作甚?痛啊!”
“亲娘这是为你好!别整日不知天高地厚得。我们女儿家,这辈子只要嫁个好相公,那这辈子就算圆满了。你看见福康公主没,刚来时,哎呀,那人憔悴得,亲娘看着心里都疼。这皇家的公主,咋得就被人糟践成那样?”
“是啊。皇家的公主咋就被人这样糟践?”杨涵瑶反问着,“还不是姐姐太善良了。那个李玮忒不是个东西了,他别落在我手上,不然我整死他!”
“你这孩子!”杨李氏伸出手,作势要打杨涵瑶。
杨涵瑶赶忙躲闪,哭丧着脸喊道:“亲娘,您咋回事?您这两年咋越来越爱动手,越来越暴力了呢?动不动就想打我,拧我!”
杨李氏哼了一声,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大姐儿这几年过得太舒心,越发没个正形了?”
杨李氏又坐正了身子,指了指杨涵瑶道:“你看你,这几年胆子是越发地大,越来越不像个姑娘家了。哎哟,以前个乖乖小姐儿是跑哪去了?越来越疯了,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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