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洗作罢,楼下的管事也派了人来传话,前来接张日弁赴宴的车来了。张日弁带着两个仆从从楼上下来,也不多问,径直钻入车内,闭上眼睛,一副入定的模样。
夏日之夜,花香袭人。夏蝉躲在枝桠间极尽嘶鸣,仿佛一曲大合唱,由衷地发出了夏日终将去,生命亦消逝的感叹。
常州书院其实是与雅苑是连成一片得,就如雅苑一样,这里的每一处都是经过精雕细琢得。好像一座天然的大花园,置身于此,能极大地引发起张日弁这种文化精英的文人情怀。
马车行驶没有多久,便在一处更为雅致的小楼前停下。这里其实前文也提到过,正是上回杨涵瑶用来招待澳洲勇士得。这本就是个招待之所,所以在此为张日弁接风洗尘也是情理中的事。
张日弁下了车,抬头看了下,“风雅居?”张日弁嘴角微微勾起,世人不是说妖女生活简朴么?呵呵,看看这风雅居,富丽堂皇地哪里像简朴之人?
哼!依他看,这妖女明明就是好享受,喜奢华之人。什么简朴不简朴地,肯定是其狗腿子在外散步的假话罢了。
“张大人来了……”杨涵瑶早已在门口恭候,尽管张暴徒看她不顺眼,可她杨大姑娘就是这么“欠抽”,她看张暴徒倒挺顺眼地。特别是张暴徒在书院门口直直一跪后,她看张暴徒就更顺眼了。
“殿下有礼。”看不顺眼是一回事,可该有的礼节张暴徒还是知道的。她是君,他是臣,这君臣之礼可不能怠慢。不然,打得可不是这妖女的脸,而是天子的脸。
“大人免礼。”杨涵瑶摆摆手,笑着说道:“王先生他们已在里面等着了,张大人快随我进去吧。”
“啊,臣惶恐。臣何德何能,让殿下在此久候……”张暴徒也不是头天混官场,这演戏的功夫十分到位。如果不去注意那“惶恐”二字咬得特别重的话,这老头绝对可以去拿奥斯卡奖了。
杨涵瑶抿嘴一笑,也不在意张日弁的阴阳怪气。常州这个地方,你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随便你怎么考察,考察到最后只能把自己考察进去,转而成为了她杨涵瑶的支持者。
对于这一点,杨涵瑶十分有信心。常州是她的家乡,也是她的大本营,根据地。对于这里,她可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在建设。
相信只要再等上几年,等东南亚种下的那批橡胶树可出产后,等把蒸汽机研究出来,她有信心,十年后的常州将发展到十九世纪初的城镇模样,会成为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大城市。
而再过上五六年,她培养的第一批数理化人才也将完成学业。到时,她可用的人才就多了。
蒸汽机的原理并不复杂,虽然过程一定会艰辛,但有金手指在手的杨大姑娘还是有信息在这十一世纪将它弄出来。
而现在的常州已经很有“现代化”的气息了。在她与当地政府的配合努力下,各种城建项目一一实施。来常州的人,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城市特别干净。
没有令人讨厌的牛畜粪便,也没人随手扔垃圾,随处可见的绿化带,各种各样的花卉盆景,整个城市建造地就像一个天然大花园。在这花团锦簇,芬香四溢中,文人作起诗赋来也特有灵感呢!
而常州的医疗水平也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得。别的不说,今年年初与唐世川等大夫合作的“牛痘接种”工作已展开,都是免费得。当然,也都是自愿得。
其实这个技术在前几年时,杨涵瑶已与几位大夫商讨过,也在当地政府的配合下,找了一些死囚实验,到了现在,这项技术已相当成熟。但考虑到民众的畏惧心理,他们还是采取了自愿接种的法子。
不过让人觉得可笑的是,这法子看起来不是太灵光。天花的可怕性已经把世人的胆都吓破了。倒是不少从辽国,西夏,甚至更远处来的大食商人倒愿意试一试这法子。
这也是可理解的。中医在西医未盛行前,绝对是最先进的医疗手段。而这项技术掌握在绝大多数的汉人手里。像辽国,西夏虽有不少的汉民,可真正的技术精英却是不多。
而且比起大宋,这些草原兄弟们的想法显然没有汉人那么多。在他们眼里,汉人的文化就是最好得,是一等一的。而杨涵瑶的名声又实在是大,其伤口缝合,剖腹疗伤的手段更是名震四方。
一听这是嘉宁县主搞出来的,又听说县主本人也接受了牛痘接种且安然无恙后,这些草原兄弟的胆更大了。
冲进唐世川的诊所,撸起袖管,顺带着还要说些“汉人就是胆小”之类的话后,在一种视死如归的状态下接受了牛痘的接种。
而现在牛痘接种工作之所以能顺利进行还真得谢谢这些草原兄弟们的“以身犯险”。若不是他们,恐怕杨涵瑶的牛痘接种计划就要泡汤了呢!
如今常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牛痘接种没有危险,而且能杜绝天花,所以胆子也全都大了。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全常州城的百姓都已接受了牛痘接种。
这也亏得杨涵瑶的那个医学班。当初她把常州所有学医的人都召集了来,亲自传授医术,不仅感动了常州的医学者,更是一下子培养出了不少的医学人才。
若不是这样,这么多人接受接种哪可能在几个月内就完成?唐世川等的牛痘接种记录已送到了杨涵瑶这儿,就等杨涵瑶整理后,上达天听,让全大宋国民开始接受这种疫苗,预防天花病毒的侵袭。
所以对于张日弁这回别有用心的考察,杨涵瑶那是一点都不怕。不怕你们来查,就怕你们不来!等你们来了,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作科学,什么叫作科学的力量!
来吧,多来几个才好呢!这样推动大宋工业化她还省力了呢!
张日弁进了楼,又是感到一阵凉爽之气。不过他没多问,因为古书对凉宫的建造有过记载,所以他并不是太惊奇。
也就是宋朝的皇帝大多简朴罢了,没来搞这祸国殃民的东西。不然的话,这玩意在东京皇宫就能见识到。所以这没什么好问得,真要问也该问问那牛是怎么自动饮水啥得。
不过依照张暴徒对杨涵瑶的偏见来看,这家伙在没亲自去研究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可能轻易开口得。
等上了楼,推开一小屋的门,王安国等人已在里等候,都是男子,杨涵瑶引着张日弁坐下,便退了出去。都是学者,都是“迂腐份子”,这样的场合下,断没有男女同桌的道理。
所以杨涵瑶也很识趣,客套了几句后,便退了出去,去了隔壁的雅间。女眷今个儿都是安排在这里,至于张日弁会不会套李邦泽等人的话,杨涵瑶就管不着了。
反正她也不怕。在京城紧了这么长时间的“骨头”,今个儿回家也该放松放松了。
唯一让人觉得遗憾地是就是胡淑修不在场。她离家久了,今天回家了,也没道理在外住着,定是要回家报道去得。
因此五人组今天少了一个人,就只有方家姐妹,杨涵瑶和赵佳柔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兴致,碍于隔壁还有一桌老迂腐在,骰子就不玩了,不过说说八卦啥得,这可不能少。
“嗳,你们猜张老头这会儿是不是正在跟李山长套话呢?”方袭阳夹了块红烧肉,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吃完还砸吧了下嘴,总结道:“还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怎得在京城吃得红烧肉就是不如常州的红烧肉这么给力?”
杨涵瑶眼角抽了下,看着几位好姐妹,若不是她们身上穿着古装,杨涵瑶还真以为对面坐得都是自己大学宿舍的死党们呢。
满口的现代用语,就连最晚加入的赵佳柔现在嘴里个都是各种现代用语不断,这都是给她带坏了啊……
“我也这么觉得……”方袭慧点着头,难得没拆她家二姐的台,“肯定是这酱油不对。”
“怎么可能?!”杨涵瑶大呼了起来,“这酱油酿造技术至今只掌握在李家村父老们的手里。他们可都是严格按照我给的酱油配方去做得,天下所有的酱油皆出李家,怎么会是酱油的问题?”
“呵呵……”赵佳柔也夹了块红烧肉,咬了一小口,仔细品味了一番后道:“还是袭阳妹妹说得好啊!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看不是酱油的问题,是猪的问题!”
杨涵瑶头上冒出了无数黑线,“猪的问题?”眼角不断抽抽着,“我看还是人的问题呢!”
“对对对!”方袭慧又开始点头,“我看人的问题也很重要!你们想呀,咱们现在吃得这猪是哪出的?是先生庄子里出得!哎呀,不知几位姐姐去看过先生的猪圈没?那些佃户可跟我说了,都是按照先生吩咐做得,把那些个猪伺候地就跟祖宗似得……”
杨涵瑶这下要口吐白沫了。什么叫作先生的猪圈?这话听着咋这么怪呢?
“这些猪吃得可都是红薯和红薯叶子,那肉质能一样吗?其他地方的人怎么可能这样伺候一头猪呢?更不可能给红薯吃!人吃还来不及呢,割些猪草也就对付过去了,还想吃红薯?!”
方袭慧摇着头,总结道:“所以这归根结底啊,还是人的问题……这先生的猪……”
“咳!”杨涵瑶听不下去了,什么叫“这先生的猪”?这外一听岔了,不就成了“先生这猪”了吗?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杨涵瑶赶忙制止了方袭慧,说道:“不是在说张大人么?怎么说到猪上面去了?”
“噗!”赵佳柔见杨涵瑶这样,忍不住轻笑,道:“对对对,不要说先生的猪了。还是说说隔壁那个想对付先生的张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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