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打你?”王安石愣了下,看向王雱。
“混账东西!”王雱怒了,“你好好地,我怎么会打你?”说着便对王安石道:“爹,你可别被他骗了。这小子贼精贼精地,人虽小可鬼心眼倒不少,在琼州调皮捣蛋的事可没少做。”
“孩子嘛,天性总是好玩地……”杨涵瑶不满了,“你对他要求太高了,不就是好奇心重了些么?”
“哼!”王雱冷哼道:“都被你宠坏了,慈母多败儿。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不教可不行。”
“你!”杨涵瑶气结,王雱的话虽然有道理,可她总觉得孩子还小,才三岁正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顽皮一点也很正常地。再说小家伙也没做什么事啊,只是对诸事好奇心都重了点,喜欢拆东西罢了。
孩子有好奇心可是好事,说明他求知欲强,可这王雱偏要当那严父,处处严格要求王詹,他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懂啥?说啥也是白瞎!
二人为此也不知起多少口角了,天可怜见,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可随着小蛮一****长大,在孩子教育问题上二人就老起冲突,可谓是现代人与古代人代沟的问题,时常闹矛盾。
“好了!”王安石摆摆手,略微一沉思道:“小孩子略微有些顽劣倒也可理解,雱儿你别对他太苛刻了。詹儿虽聪慧可毕竟才三岁,正是跳脱的时候,做错了事好好跟他说道理,他会明白地。”
王安石说着抱起王詹问道:“詹儿是不是?”
“嗯!”王詹连连点头,一双小手攀上王安石的脖颈,讨好道:“爷爷是宰相,爷爷的话最有道理。”
“你这小子!”王雱差点又暴走了,看着王安石那乐呵呵的模样,嘴角都快抽筋了。
刚刚是谁嚷着要给这么小的孩子启蒙地?现在又做起好人来了,都说隔代亲,有了孙子没儿子,这话一点也没不假!
王雱童鞋悻悻地望着小小王和老王,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地话,估计小小王童鞋已被他那眼神给射出无数个洞来了。
杨涵瑶在一旁捂嘴偷笑,不过笑归笑,她倒也是能理解王雱的心情。中国的父亲,无论是古代地还是现代地,那都是威严与慈爱并重的化身。
所谓父爱如山,父亲对子女的爱往往是藏在内心最深处地,因为他们都不善表达爱意,孩子们所见地也只是父亲威严地一面,很少能感知其中如山般的爱。
抱完了孙子也该抱孙女了,沫儿虽然是个女娃,可老王同志是个护短地,只要是自己家的人,不管孙子还是孙女都一样地喜欢。
更何况沫儿还张了一张很讨人喜欢的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虽还是个奶娃子,可已见美人胚子的模样,很好地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优点,粉雕玉琢地,特别讨人喜爱。
不过没多久孩子们便打哈欠了,老王无奈,只能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孩子们睡觉去了。
杨李氏与杨乐贤也得回府,杨涵瑶离开京城后,杨乐贤又成了太子侍读,便在京城购置了一套宅子,这也算正式地自立门户了。
杨涵瑶也打算明日便去新家看看,那儿以后便是京城的娘家了。送了杨李氏与杨乐贤,杨涵瑶瞧着老王的心情似乎不错,想了想昨天晚上太后的话,便打算跟老王提提这事儿。
对王雱使了个眼色,又冲王安石努努嘴,王雱倒也拎得清,找了个借口便把老王叫去了书房。
杨涵瑶则钻到厨房,做了一些甜汤,借着送甜汤的由头便也跟到了书房。
“家媳,辛苦了。这些事以后给下人做就好……”王安石摸着胡须,话虽这样说着,可对于杨涵瑶的孝顺显然很受用。
“无碍地!”杨涵瑶淡笑道:“侍奉公婆乃是做媳妇的本分,何谈辛苦?媳妇一去便是六年,这六年未能在公爹和婆婆跟前尽孝,着实惭愧。”
“嗳……”王安石摆手,“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既嫁了雱儿,做了我王家妇,自然要以夫君为重。再者你才情不下雱儿,琼州能有今日的局面少不得你这个贤内助。国重家轻,以后这些话莫要再提了……”
“是,公公……”杨涵瑶福身,起身后道:“公公,媳妇心里有些话,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王安石见杨涵瑶这样说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都是自家人,有话但说无妨。”
“那媳妇失礼了……”杨涵瑶福了福身,道:“昨个儿太皇太后恩典,留媳妇夜宿宫中,对媳妇说了一些话儿,媳妇听后觉得有些道理……”
王安石脸沉了下来,道:“可是变法之事。”
“公公明鉴。”杨涵瑶又一福身,“太皇太后是支持变法地,只因国家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应徐徐图之才是。”
“你也是这想法?”王安石注视着杨涵瑶的双目,“还是只是太皇太后的想法?”
“公公可听过这么一句话?”杨涵瑶避而不答,反问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大宋幅员辽阔,从北到南风土人情尽不相同,小小一橘尚且如此,何况改制法度之事?”
“你!”王安石一下便站了起来,沉着脸问道:“这些话是谁跟你说得?司马光就以此言告诫老夫,怎得?你也要学那司马君实,拿此来训诫老夫么?”
“媳妇不敢!”杨涵瑶赶忙福身,王雱也忙道:“爹爹勿生气,染真别无他意,只觉变法之事……”
“不要说了!”王安石一摆手,道:“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的道理老夫自然懂。老夫为官多年,大多时候都是在地方为官,南北皆有。这变法条列老夫曾在诸多地方一一实验过,又经多年总结完善,岂会出现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之事?”
他顿了下,道:“此事不必再多言。”说着又觉自己口气稍重了些,放缓口气,道:“家媳你当年也是支持我变法地,为何现在又变卦?难道你也想学苏子瞻么?”
杨涵瑶叹息了一声,就知王安石不是这么容易搞定地,可眼看着民怨四起,王安石若再这么乱搞下去,可能就又要顺着原本的历史走下去了。
而这回他的变法内容有许多都是自己带给他的观念,她很怕如果照着这样折腾下去,那可能大宋会提早完蛋。
可看王安石这模样,自己才说了一句他就这么抗拒,甚至都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睛了,再说下去恐怕会吵起来,那样地话就更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没准会适得其反,反而使得老王对自己也抗拒了起来。毕竟越是自负地人也就越听不进别人的劝。
当年自己还能以“变法”的名义说服王安石改变个人形象,可如今朝廷的税银翻了倍地往上涨,江南等地也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王安石已对自己的变法充满了信心,比历史上的那个王安石还要来得坚信此变法定能远迈汉唐,来得还要疯狂。
自己再说下去,也是做无用功,反而不美。看来在让他老人家放慢脚步前,自己得先来个徐徐图之了。看看能不能提出点新想法,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再借着讨论变法的由头慢慢改变他的看法吧。
想到这里,杨涵瑶也不准备再多言,一福身道:“公公说得是,是媳妇多嘴了。”
“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王安石也知自己刚刚语气过重了,对于这个媳妇他是打心眼里满意,认为她的才学能力不下任何男子之下,只是到底是出生农家,有时做事束手束脚地,太过谨慎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这点让他感到不满意。
甚至心里在琢磨着:是不是以后也要跟家媳多交流下公务上的事。这样一来眼界开阔了,气度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晓得,杨涵瑶肚子里的货远远不止这些,她的点子还多着呢。她那个师傅能耐可大,神龙见首不见尾,是真正的隐士高人,又只有她这么一个传人,那还不得把所有的本事教给她?
从她是不是地拿出一些师尊送来的东西看,便知杨涵瑶肯定心中还藏着不少的货货,只因她生性谨慎,总是藏藏掖掖地,生怕招来祸事。
也真是地,以她如今的地位,又是他王安石的媳妇,还有什么话是需要藏着不敢说得?
想到儿子与儿媳一去琼州就是六年,愣是把那个荒蛮之地治理成富庶之地,有这两个得力干将回来,自己何愁变法大业不成?
只是家媳这想法得改改,她与司马君实的关系也不错,可别被司马君实给洗了脑子,刚刚这说辞跟那司马君实一模一样,难说没受司马君实影响。
要知道,因这变法之事是快还是慢,他与这个年少好友已彻底地撕破了脸,甚至二人因在报纸上展开口舌之论还被官家训斥过。
杨涵瑶作为自己的媳妇,理所应当地只能支持自己。若她也说变法要徐徐图之,那这变法如何能成?连自己媳妇都站起来反对自己了,那韩琦等人还赶紧地跳出来反对自己?
想到这里,王安石摸着胡须,道:“家媳,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心中所学闻所未闻,就连老夫也颇受教益。如今你与雱儿回来了,你虽为女子,可却不是一般女子,以后变法之事有何想法也可与我说说。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智者百虑终有一失,还是多多商量着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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