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过,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波涛汹涌。新法推广越甚,王安石与士绅阶层的矛盾变越大。而更让老王感到气愤地是,他那一向引以为傲的好儿媳妇不知是谁灌了迷魂汤,与朝中反对变法的人越走越近,在家里也开始与自己虚与委蛇了起来。
一时间,朝堂上流言纷纷。都说王安石逆天而行,就连他的儿媳妇都看不下去了……诸如此类之言数不胜数,甚至流传到了民间。
杨涵瑶其名望不下于王安石,在百姓心目中她是神农娘娘;在士子心目中,她是开创新学的大宗师。其学识为人都不再王安石之下,更因她显赫的家世使得她在世人心目中变得格外不同。
抛去她那吴国长公主的身份不谈,单一关西孔子杨震之后就足以震倒不少人了。在这个年头,祖上的荣耀是可以庇佑子孙后辈很久地。
特别是杨震那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更是成为千古官员清廉的典范。这么一个人都在暗地里反对王安石了,如何能让那些反对变法的人不振奋?
个个如打了鸡血般,就连当初暗算过杨涵瑶的江宁,淞沪的士绅也抛开先前的成见,暗暗为杨涵瑶摇旗呐喊,就等着这位女汉子把她那好公爹一脚踹下去了。
这使得王安石很尴尬,连续多日对杨涵瑶都是一脸马脸相对,言语中也总会带上几句讥讽。杨涵瑶也不在意,她的苦心总有一天王安石会明白地。
她不是反对变法的人,诚如司马光,文彦博,韩琦等大臣一样,她计较地只是“快”“慢”,而非真地反对变法。
这段时间,杨涵瑶频频出入御书房,大有要履行前面两代帝王所托之事的样子。关于杨涵瑶即将入主朝堂的说法也甚嚣尘上。
此消息一传开,常州书院的学生个个无比振奋,特别是那些女学生。她们深受杨涵瑶的思想影响,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早就认可了“女子能顶半边天”的说法。
看看她们的先生就知道。多厉害的女子啊。纵观史书,又有哪个人能够做到像她这样?即使是男子也没几个。
如果自己的老师能以女子的身份正式为官,不仅脸面上有光彩,也意味着她们也有机会参与到朝政中去,一展所长了。
而民间的许多妇女也很振奋,她们中大多是工厂这一模式的受益者。不少人已凭着过硬的技术当上了商会内的管理人士,像何氏,明明以前是个目不识丁的泼妇,可在自己的用心下,通过学习,一下成为了纺织这块的佼佼者。
如今手下更是带了二三十个徒弟,甚至经常出差,去别的地方的纺织厂进行技术指点,这可让她抖了很久。
人家现在看见她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何先生”。先生一词在古代都是指得有特长之人,女子能被人喊为先生地,那可是无上的荣誉。
何氏原本只是一个目不识丁,在村里人人被厌恶的村妇。可自打她那坑爹的相公坑了她一把后,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她后迅速地反省了自己,特别是到工厂上班,又上了夜校后,整个人都起了很大的变化。
就连那气质都变了。在她的身上已完全看不到过去的影子,仿佛以前那个抠门惹人生厌的她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第一次出差去别地的纺织厂做技术指导时,被人喊了一声先生后,骨头都酥了三分的何氏从此更是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而跟着杨涵瑶在琼州的六年中,她更是处处模仿杨涵瑶的行事做派,可以这么说,何氏现在已成了杨涵瑶的铁杆粉丝。想起十几年前在小李村二人的冲突,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而何氏则认为,杨涵瑶的心胸如大海般博大,连她这样的人都可以原谅,这便是圣人了。在感激涕零的同时,便时时刻刻地开始维护起杨涵瑶起来。
只要听见谁在说杨涵瑶的坏话,哪怕隔着十几里的路,这位主也要赶过去,拿出当年泼妇的架势,把人骂个狗血喷头,你若反抗,她便在人家门口撒泼打滚,跟着她的徒弟看得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何工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直到别人服了软,何氏才会收起那副泼妇的嘴脸,理了理头发,风淡云清地原谅了别人的过失,还不忘把自己与杨涵瑶的过节拿出来教导下别人,好让人知道,吴国长公主是个多么仁慈的人……
听到杨涵瑶近日频频出入御书房,为官家献策献计,大有要为官的意思后,何氏振奋了。
在她心目中,杨涵瑶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这样的人不为官,那还有天理吗?!
不过她也有些自己的小九九。比如她跟随杨涵瑶这多年,现在在商会也有了一官半职,自己又努力,人不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长公主当官了总得有自己的班底吧?没准自己也能弄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呢?
她这想法若给杨涵瑶知道了,杨涵瑶保证会大笑地。倒不是看不起何氏,而是觉得何氏这人其实也蛮可爱得。
她泼辣,不讲道理,还抠门爱占点小便宜。每次出差去做技术指导时,总会收点人好处。但收了好处,她又会尽兴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交给人家。
当然,不给好处地她也教,只是没那么尽心罢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何氏的确有其可爱之处不是么?
拿了钱就得好好办事,倒也不得是个混不吝,这自己人与外人她倒分得清楚。
而且她虽然贪钱,会收些别人的好处,但对于商会与工厂的钱财倒是分得很清楚。从来不在这上面占小便宜,甚至还会去主动去盯着别人,生怕有人在里面做手脚,贪污了她的大恩人杨涵瑶的血汗钱。
这点倒是让杨涵瑶很意外,观察了何氏多年,这人本就不笨,再通过多年的读书识字后,又跟随杨涵瑶去了多个地方,其眼界之广甚至超过了许多正儿八经的士人。
杨涵瑶觉得她是个可栽培之人,就在从琼州返回后,便亲自拍板,把何氏提升为了商会纺织这块的管事。
像何氏这样的人在商会中比比皆是,像纺织业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大多是由妇人组成,她们都是杨涵瑶政策下的受益者,听到杨涵瑶即将以女子之身入主朝廷为官,成为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典范,她们如何能不振奋?
这世上没有谁是甘于平凡地,大家少得只是一个机会罢了。被男人们压制了千百年的女子,在这一刻心思都活跃了起来,仿佛已看到了不远的将来能与男子平起平坐的局面……
一时间,各地由妇人牵头的类似后世妇联的组织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将当年杨涵瑶在御书房,在仁宗爷跟前痛批《女戒》《女则》的事给捅了出去。
这下好了,这些妇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其中甚至不乏大家闺秀。她们纷纷走上街头,当场焚烧女戒等压抑了女性人性自由千百年的书籍,各地知府,知县如临大敌般,在斥责了这些人不尊礼教的同时,纷纷上书朝廷,花团锦簇的奏章背后只有一句潜台词:妇人们要造反!
事态愈演愈烈,在常州,甚至有个大胆的女汉子给自己相公下了迷药,然后把自己老公捆成了一个粽子,拉到大街上,招呼了姐妹会(渴望妇女解放的这群人自发形成的组织),做起了当众批斗的事来。
“吴修,你在外面乱搞女人,混迹青楼,将家中产业耗个七七八八,喝醉了酒还时常打我,我乃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其日子过得甚至不如一个下人,你这大恶人!姐妹们,你们看!”
这位女汉子说完便拉起了自己的袖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诸多人的面,将自己手上的伤疤展示于人,眼中含泪,倒:“姐妹们,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打?”
“打死他,打死他!”
“对,打死他!这群臭男人就不是个东西,千百年了,骑在咱们女子头上作威作福。吴国长公主说得好,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打死他!”
早就准备好的烂菜叶子如雪花般纷纷飞向吴修,吴修哭喊倒:“救命啊,世风日下啊!谋杀亲夫啊!”
“闭嘴吧你!”女汉子一脚踢倒自己的老公,想起这些年过得糟心日子,再看见自家相公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跟自己瞪眼,更是怒不可遏,张开手对着自己老公就是几巴掌,然后昂起头,一脸很爽地样子道:“早就想打你个混不吝了!哼,不用你休我,我这就净身出户,我要与你和离!”
“好样地!”何氏冲在前头,道:“小妹不用怕!我们商会的纺织厂,成衣厂正缺人,离开这些臭男人,咱们自力更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受这份鸟气,离就离了!”
“老姐姐家的那个臭男人当年赌钱,输了钱把房子田产全部卖了后人便失踪了,多年夫妻却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着!天下乌鸦一般黑,打死这些黑心烂肺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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