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满屋子二十几个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门外那位不速之客。
坐在前排的盛远仁、林森、可肯等人,更是吃惊不已,林森直接站起来,脱口而出:“千歌小姐……”
梁千歌几步走到会议桌上唯一的那个空座上,那个位子在可肯旁边,是盛璃的,落座后,梁千歌翻阅起盛璃的资料,头也没抬的说:“继续。”
院长有些懵,看向盛家人。
盛远仁深深的瞧了梁千歌一眼,而后对院长说:“继续吧。”
院长便抬了抬手,示意下面正在说话的一位教授继续。
医学会议,外行人根本听不懂,这些教授们各抒己见,院长跟他们一起研究方案,几个回合下来,又推翻了两个方案。
这样压抑的氛围,令所有人都觉得疲惫,院方们无奈,家属们绝望,外面的手术,还没有半点结果,一切都只是原地踏步。
“科科科。”指骨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
本就算安静的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梁千歌这时已经看完了盛璃桌上的一大叠资料,她抬起头来,把其中一页推出去,冷目看着众人:“这个方案,为什么否决?”
旁边的可肯看了一眼。医学资料,他们肯定是看不懂的,所以为了让家属们也能看懂,院方给他们的资料里,并没有写什么高大上的专业术语,只是平铺直诉的提出了几个可能性,然后用简便
又直观的方式,写下结论。
模式大概是就是:用某某仪器,进行某某治疗,后期做某某观察。结论,百分之多少几率令患者在大概某个时间内,康复到某种程度。
在梁千歌看来,所有的废弃方案中,这个方案的康复率,是最高的,足足有百分之三十二。
“这个风险太大了。”可肯直接跟梁千歌解释。
梁千歌没看他,只是看向院长。
院长把那份资料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下面一位副教授,说:“劳拉教授,你说说。”
这个论点,就是劳拉教授提出的。劳拉教授对于自己的方案是有记忆的,她直接就跟梁千歌解释起来,不过作为提案者,她还是有些私心,说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讲述这种方案的劣行,反而说了不少优
点。
她的夹带私活,让一位老教授很不喜:“没有经过临床的药物,怎么敢给病人服用?你是不是疯了?”劳拉教授反驳:“测试已经到了最终阶段,前期的药研一直都很顺利,在动物实验里,也没有展现出明显的副作用,虽然是有些冒险,但是这种药物搭配赫蒙疗法,可以极
大程度的缓解患者……”
一堆的专业辩驳抛出来,劳拉教授说得自信满满,但是老教授们全都不同意。这些他们昨天就讨论过了,没必要再说一遍,反驳了两次后,那些老教授也不想再说了,只言辞犀利的表示:“没有经过临床的药物,不允许使用,这是对患者负责,也是
对家属负责!”
梁千歌静静的听着他们争吵,半晌后,看向那位劳拉教授:“如果让你负责主治,你有把握完成方案中的几成?”
老教授们一瞬间都看向她,院长也忍不住说:“这位小姐,这个方案漏洞还非常多……”
梁千歌抬手,制止了院长说下去,只看着那位劳拉教授。
劳拉教授咬了咬唇,似乎在思索,半晌,咽了咽唾沫说:“五成。”
梁千歌眯了眯眼。劳拉教授一发狠,又说:“七成,因为患者年龄太大,身体各项机能会有不同程度的排异,实在是做不了太多的保证,但我会尽力,五成到七成,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情况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今天的手术,他能活着出来。”
百分之三十二的七成……
也比其他的方案成功率高。
梁千歌站起身来,对她伸出手。
劳拉教授愣了一下,连忙倾身,跟她握手。
梁千歌沉声说:“劳拉教授,我爷爷的命,交给你了。”会议室里顿时乱作一团,老教授们激烈的反驳着,院长也很无奈,他不认识这位年轻的小姐,只能把目光投到盛远仁这位大家长身上,说:“先生,你们必须知道这种方案
的弊端有多少,它的风险和不确定因素真的太多了,而且治疗时间也……”
“我知道,资料里都写了。”梁千歌打断院长的话,看向对方,表情非常严肃:“可是除了这个,你们还能做什么?”
院长被她堵得一噎,从昨天到今天,所有医护人员都在全力以赴,但是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胜天,患者的情况太严重了,并不是医护人员想治就能治好的。
推翻的方案越多,耽误的时间越多,患者的情况也就越不利。
其实他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第一,手术失败,患者死在手术台上。第二,手术成功,但因为没有后续方案,患者将在无菌病房里靠着氧气管勉强硬撑几个月,或者半年的时间,然后最终在某个寂静安宁的夜晚,悄然无声的咽下最后一口
气。
院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对梁千歌说:“那就请家属签下免责同意书吧。”
梁千歌轻轻的“恩”了一声。
教授们散去,劳拉教授也去准备后续,院长让助理去打印免责同意书,盛璃和盛敬旸在这个时候匆匆赶来,门外还有小心往里面偷窥的盛天岩。
“你疯了?还没临床的药物,人家专家都说不能用!”盛璃看到梁千歌坐在位子上玩笔,一把把那支笔夺过来,愤怒的瞪着梁千歌。
梁千歌将身体靠后,倚在木质的椅背上,冷冷的目光,直视盛璃:“我有我的风险评估,如果出事了,我负全部责任。”
“你……”盛璃还想说什么,被可肯拦住了。
“好了好了,父亲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不能一直没有结论,一直这么耗着。”
梁千歌选择的路,也不过是司马当活马医。
盛璃心里很难受,转头把脸埋在可肯怀里,痛哭起来。
可肯将她抱着,又对梁千歌说:“她只是一时想不通。”
梁千歌没说什么,只是垂眸看着桌面。
没一会儿,免责同意书送来,梁千歌拿着笔,翻到了最后一页的家属签名处。
所有人这时都看着她,就连盛璃也停止了哭泣,看着她。
梁千歌只稍顿了一下,便在那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几笔写完,周围落针可闻,梁千歌把同意书递给院长,站起身来,对盛敬旸说:“跟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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