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君轻暖一本正经的回答。
她轻轻梳理他的长发,眼底深情逐渐沉淀下来,认真道,“子衿,我们好久没能好好赖床了,让朕任性一回。”
子衿闻言动容,捧着她的脸,细密的亲吻如花雨般落下……
门外,檀寂怔怔看着雨幕,长发披散在身后,恍若忘记了身上的伤疤。
其实他明白玄女为什么给出这样的答案。
就连他自己,都还没彻底想明白要怎样面对玄女,人最难的是面对自己的内心。
以前他不怕见玄女,那时候他是站在身份立场上,所以很容易界定敌我,当然也明白见了敌人该怎样。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轩辕家的帝王,和玄女只剩下私人恩怨。
眼下,他和玄女都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
可人的爱恨情仇,有时候真的剪不断理还乱……
傅琳琅上前来,将一袭披风给他系上。
她没说话,也没劝说檀寂回去,就只是站在一侧静静的陪他看着雨幕。
不知怎么回事,檀寂逐渐感觉到了力量和勇气。
许久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拍拍傅琳琅的肩,“乖,去屋里等我。”
檀寂喜欢傅琳琅这样静静的陪伴在身侧,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了。
下着雨,傅琳琅站在这里,他会心疼。
傅琳琅点了点头,冲他浅笑,而后回屋去了,也没辩解。
檀寂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恍惚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仿佛回到年少时,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和她有未来,他都要去直面所有的矛盾和仇怨,奋不顾身。
君轻暖和子衿两人其实都能感觉到檀寂在门外。
檀寂没有掩饰,而子衿和君轻暖两人皆敏感。
“他还没走,我感觉心里怪怪的。”君轻暖靠在子衿肩头,手指无意识的在他胸口一圈一圈的滑过,糯糯诉说自己的心事。
子衿闻言轻轻挑眉,长指轻抚过她的发,叹息,“心软了?”
君轻暖半晌没说话。
许久之后,她才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找不到……这样下去的意义。”
让一个人在大雨中等着,并不一定就是一种惩罚。
如果那是一个普通人,面对雨水会有生病的可能,时间长了可能昏迷甚至落下病根,这惩罚或许还有点意义。
但是对于檀寂而言,这样的惩罚实际上不痛不痒,只要他沉下心来,就可以当成是闲看飞花。
她沉吟着,“我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的气息很平静,带着一种向上的力量。”
“的确,这对他而言算不上惩罚。”
子衿翻身,和她面对面,盈盈目光落在她脸上,道,“不如我们解决问题吧。”
子衿其实知道君轻暖的想法。
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太了解她的为人了。
纵然经历过千万种磨难,但她依旧是她,并不曾被仇恨改变过多少。
她并不喜欢折磨人,她的快乐和兴奋点都不在这里。
只是,因着曾经种种,她现在需要一个人肯定她,给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的力量而已。
子衿的话,让君轻暖心中残存的迷茫和动摇散去。
她一咕噜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走,出去跟他谈谈!”
子衿轻笑,眼底笑意明媚。
他很喜欢她这个性子,拿得起放得下,豁达通透。
因为子衿明白,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刺伤别人的同时,也在刺伤自己。
很多时候,一定程度上原谅一个人,不是因为软弱和善良,而是要为了止损。
眼下君轻暖正是养胎的时候,怀揣仇恨对她不利。
子衿轻快的下床,弯腰帮她穿上鞋子,道,“陛下饶过他,天道也不饶他,能不能撑得过去,要看他的造化。”
轩辕皇族对这个世界犯下的错,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如若不然,轩辕牧也就不会迄今还在假死状态了。
毕竟,九皇叔和蒲零是有办法救活他的。
只是,这个时候救活了他,等天罚真正降临在轩辕皇族头上的时候,他依旧死路一条。
所以他这假死,实则是瞒天过海,躲避天道惩罚而已。
同理,天道惩罚对于檀寂而言也是一样的。
就算君轻暖不动他,他的未来也不会太好走就是了。
但最关键的,还是君轻暖某种程度上对檀寂下不去手。
欺师灭祖这种事情,旁人做的来,她可做不来。
毕竟,檀寂曾做过她三年的师尊。
所以,当大门推开的时候,檀寂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君轻暖会这么快同意见他!
他转过身来,看向门口。
隔着一道门四目相对,恍恍惚惚却像是过了数百年。
他站在门外一身白衣,因为重伤脸色有些苍白,但眼底却像是被风吹散了云雾的清空,看上去清透而坦然。
他不再是年少那个意气风发承载着轩辕家复兴的使命,不可一世的少年;也不再是三年前那种隐士高人的模样,更不是最近那个猜忌心重心理扭曲的轩辕家末代帝王。
她站在屋内,一身淡金色皇袍清贵非凡,凤眸之间噙着浩然之气,微微鼓起的肚子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母性的温柔,却一如往常从未改变。
时间更迭,记忆蜂拥。
他在她的记忆中沧海桑田,她却像是太阳一样永恒的照耀着。
这一刻檀寂明白,强者最强大的地方不是实力,不是血脉,是内心。
是坚守如一的内心,永不动摇的原则。
她永远是她,任凭修罗地狱的历练,腥风血雨的打磨。
她受得了至高无上的尊崇,也耐得住泥泞污秽的践踏。
谁都改变不了她。
无声无息的对望之后,檀寂在雨幕中跪了下去,额头紧贴泥泞的地面。
那一刻,他的内心清净了。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面对,而是不敢面对。
君轻暖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骄傲如檀寂,竟会无声无息的屈下自己的膝盖,就这样跪伏在地。
从身份上来看,他是轩辕家的帝王。
从经历上来看,她只做过教导过他的军师,他却做过她的师尊。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跪了下去。 而这,是抛开和傅琳琅大婚那次之外,檀寂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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