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门口站着的是气势汹汹的四公主,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和内侍,皆目光不善的看向屋内的卫月舞。
卫月舞扶着画末的肩膀,走几步喘几步的到了四公主面前,强撑着对四公主行了一礼。
“参见四公主。”卫月舞这礼行到一半,差点摔下去,幸好画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你怎么了?”四公主上下打量着卫月舞,一双眼睛透着几分凌利的怒气,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四公主是来兴师问罪来的,但是看到卫月舞现在的这副模样,还是诧异了起来。
“我……因为之前的伤势没好,多走了几步晕倒了,幸好偶遇燕世子的人,是世子请太医帮我疹治,否则我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卫月舞苦笑道,一脸的无奈,目光转向放置在一边的桌子,那边还放着一个药碗,碗底还有着一些褐色的药汁。
卫月舞的目光成功的把四公主的目光也引了过来,看着桌上的药汁,四公主的脸色虽然还带着几分冷意,但还是微不可见的和缓了几分。
细想起来卫月舞还伤还是因为太子文天耀受的。
“你不知道这里是燕世子休息的地方?”四公主举步走了进来,虽然声音和缓了几分,但还是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伤后出来的较少,难得出来一次,贪恋梅林的美景,多走了几步,想不到会撞到燕世子的地方。”卫月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还特意提到了难得出来一次,“若不是晕倒了,被丫环扶到这里来,也不会进到屋子里。”
燕怀泾自有住的院子,这一处明显是另外找的休息的地方,看周围这么安静,卫月舞也猜想得到,这一处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否则那些个世家小姐,还不得一个个装着偶遇的样子,出现在这屋子周围。
别人既然不知道,她一个受伤的人,当然更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可能,知道燕怀泾会出现在这里。
卫月舞的话成功的消除了四公主最后的怒火,四公主脸色平和下来,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抬起眼眸审视的看着她道:“方才燕世子一直陪着你在屋子里?”
“我不知道!”卫月舞柳眉轻颦,很诚恳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四公主脸色一沉,不悦的问道。
“我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有画末一人。但画末也是才回来,之前替我去烧水了,后来说遇到一个侍卫,跟她说这是燕世子的地方,之后侍卫说世子吩咐请太医给我诊治了,画末熬药给我服下,其间并无遇到世子!我醒来之后不敢打扰,匆匆拿起一边的披风,想披一下再回去,我身子弱,经不得风。”
卫月舞解释道。
她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她现在虽然好好的站在这里,但任谁都看得出她脸色的苍白,怎么看都是情况不太好的样子,随手拿一件披风披一下,裹的暖和再走,也是人之常情。
“卫月舞,你难道不想随着三姐嫁过去?”四公主的目光在卫月舞精致的小脸上闪过,眸色幽深,忽然手一挥,几个宫女内侍全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跟在身后,才很突兀的话风一转道。
她这话其实是极失礼的,所以纵然四公主一向不在乎这些,也让自己的人退了下去。
“我……四公主这话从何说起,从来婚嫁之事,父母之命,煤灼之言,四公主何出此言!”卫月舞一惊,愕然的抬头,苍白的樱唇微微哆嗦了一下,显然是真的吓到了。
任谁突然之间听到这话都会受到惊吓。“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跟着三姐一起嫁到燕地去?”四公主目光锐利的如同冰锋一般盯着卫月舞,不客气的一字一顿的道。
仿佛今天卫月舞必须给她一个命案。
卫月舞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起盈动的水眸,踌躇了一下,看着四公主一脸正色:“四公主也知道我之前是订过婚的,虽说现在和靖远侯的婚事,名存实亡,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但终归是订了这么多年,婚书也还没有拿回,但得等父亲回京,才能做最后的了断,在此之前,不敢想婚姻之事。”
“莫如我帮你请母后直接帮你去靖远侯府拿回婚书?”四公主出言试探道。
卫月舞苦笑一下,默然无语。
四公主见她不说话,不禁有些心急起来,原本和缓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急燥之意:“卫月舞,你可想好了,母后替你拿回婚书,你和靖远侯的这门婚事才能作罢,否则这一时半会断不干净,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婚事。”
“四公主,这事不急,还得我父亲进京后再说吧,况且……”卫月舞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道。
“怎么?你莫不是还在想着靖远侯不成?我可是听说了,靖远侯这几天新抬了一个姨娘入府,听说长的很不错。”四公主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在外传言一直很好的莫华亭会这在这个时候新抬了一个姨娘进府?这里面的玄妙其实并不难猜,看起来卫艳打算死遁了。
卫月舞心头冷笑,这个时候,能逼得莫华亭连自己的名声也顾及不了的,除了那个卫艳还能有谁。
自己的二叔果真是手眼通天,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个计划,着实的不简单了,不过卫艳偷偷被抬进靖远侯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以卫艳的心性如何看得上那位清贫的翰林大人。
“四公主,我和靖远侯的婚事,等父亲回府,必然要做个了断,只是在父亲还没有回府的时日,却无心这些。”卫月舞心里明白,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一副往事不再提,跟靖远侯府再没有关系的样子。
四公主眸中闪过一丝幽暗,神色之间却益见缓和起来:“你和靖远侯的婚事,是你生母和当初的靖远侯夫人所订,哪料想最后因为卫二小姐,逼得你们不得不分开,说起来母后当时做事,也是欠思量,若是我,才不会去管一个失节女子的生死,卫艳这样的人,早就应当一根白绫赐死。”
“四公主,不说这些,您这么这么巧来到这里,燕世子不知道在不在外面?既然这里是世子休息的地方,那么如果巧的话,或者就碰上燕世子了。”卫月舞一副不想再提伤心事的样子,眉间微含轻愁,却是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问道。
这么巧?这话提醒了四公主,四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四公主,我要先行告退,这一次又是燕世子的人救了我,说起来燕世子救我的不只一次,方才还让太医在这里替我疹治,待得家父进京,一定要厚礼相谢。”卫月舞似乎没看见四公主僵冷的脸色,柔婉的笑道。
她这是在暗示四公主,燕怀泾之前应当还在的,否则不可能让人请太医过来,但并未跟她独处,而燕怀泾之所以允许她在屋内,只不过是因为她昏过去了,需要诊症而己,以她华阳侯嫡女的身份,燕怀泾自不能见死不救。
“我们一起走吧!”看到卫月舞告退,四公主忽然也站了起来,冷冷的笑道。
“四公主不多等一会吗?我实在没见到燕世子,或者他这时候正巧有事离开,一会还可能回来,四公主莫如再等他一会?”卫月舞诧异的问道。
“不必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燕世子这里环境雅致,就特地过来看看,既然现在看过来,就不便再打扰燕世子的休息。”四公主看着卫月舞,语气和缓的道,然后先举步往外走。
“原来燕世子在这里休息,很多人都知道啊!我还想这么安静,画末也说方才没有一位小姐经过,以为燕世子不愿意别人打扰他的安宁,特意没让其他人知道。”卫月舞跟在四公主身后,走出了屋子笑道。
外面斜阳西照,冬日的傍晚,天色己经冷了下来!
但是更冷的是四公主的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的停下脚步,目光一寒,却不是看向卫月舞,而是看向前面无人的小径路口:“卫月舞你身体不好,慢慢回去就行,我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也不待卫月舞回答,己是带着宫女、内侍怒匆匆离去。
“小姐……”画末到现在还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位来去匆匆的四公主是什么意思。
“她去找算计她的那个人算帐去了。”卫月舞看着四公主远去的背影,笑容清冷。
四公主匆匆而来,而且还正巧在自己要走的时候,算是堵了自己一个正着,燕怀泾可是三公主和四公主一力争取的对象,又岂容他人窥探,以四公主的性子,看到自己和燕怀泾在一起,必然暴发,甚至会以公主的身份,狠狠的责罚自己一顿。
事情闹大,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还会让人觉得名节有亏!
在于四公主来说,她这么暴虐冲动的行为,落在燕怀泾眼中,必然不讨喜,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败着。
卫月舞相信,燕怀泾在这里的木屋中休息,是一桩秘密的事,太子和关注着他的几位世子知道,但四公主必然不清楚,否则也不可能貌貌然的过来,必然是听了谁的话,才怒冲冲过来找自己算帐的。
其实想知道算计自己,又算计了四公主的人是谁,很简单,梅花庵这边还有谁和四公主势均力敌,甚至隐隐压了四公主一头的,除了那位一向表现的温柔的三公主还有谁。
三公主和卫秋芙其实是一路人,两个人如果结合起来,其实是最难对付的,但现在嘛,两个人当然不可能再同心,卫秋芙的谋算在三公主那里注定要吃亏,不过让她们狗咬狗,原也就是自己算计中的事。
而这位三公主显然把吃的这个暗亏,也记到了自己头上。
但是有四公主在,想起来这位三公主想破今日之局,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况且有四公主替自己传话,关于自己和燕怀泾之间的流言,也算是不攻自破了!
只是卫月舞没想到的是,这位四公主的脾气这么暴燥,事情出的这么快!才走到半道上,两位公主那边的事就暴发了出来!
“小姐,她们干什么?”走到半道上,画末就看到数位小姐急匆匆的从她们面前的一条小路过去,停下脚步诧异的问道。
一位、二位、三位……这才一会的时候,一路过去七、八位小姐了,而且一个个面带张惶,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卫月舞甚至看到有一位小姐,因为走的太快,以致于不小心扭到了脚,摔倒的时候还踩到了另一位小姐的衣裙上,于是两个人一起摔了一跤,边上的丫环、婆子急的一边叫,一边着急的扶起自家小姐。
而后经过的几位小姐只是绕过她们,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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