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既然要想一想,那奴才明天再来问侯爷的答复。”内侍是个极伶俐的人,一看卫洛文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时半会不可能会有什么答案,当下点头道。
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屋子内奇异的安静了下来,卫洛文满脸愁容,紧紧的皱着眉头,只在考虑着自己应当怎么办,却是把个妖孽世子给忘在了一边。
燕怀泾抬起头,双目如画,声音温和的道:“华阳侯,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郡主的病情,我带了我府里的太医过来,上次他就替静德郡主看过病。”
“好,你随我来!”卫洛文犹豫了一下,但站起身道。
他原本是不愿意带着燕怀泾过去的,但是想了想觉得燕国公府的那个太医医术还算不错,上一次舞儿就是用了他的药,一贴见灵的,说不定这一次也可以。
只要舞儿醒过来了,那些什么冲喜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自己也不必为难。
但事实却让卫洛文再一次受了打击,看到燕国公府的太医摇着头出来,卫洛文再坐不住,蓦的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期待:“太医……怎么……样?”
这话几乎是颤着声音发出来的,纵然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这一刻卫洛文也不由的真的慌了。
“侯爷,我无能为力!请另请高明吧!”燕地的太医摇了摇头,苦笑道。
卫洛文眼中的期待缓缓的退了下来,身子无力的坐了下来,手抚在一边的桌案上,只觉得全身无力。
舞儿真的没救了吗?
“侯爷……其实……还是有一种法子的……”燕地太医迟疑的话,让卫洛文眼中的激动重新燃起,急问道:“说,还有一种什么法子!”
“有一种药……可以强心,说不定可能救郡主一命!”被卫洛文这么盯着,燕地的太医也颇为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才缓声道。
“什么药,快说!”听说能强心,可以救治卫月舞的病,卫洛文整个人震奋了起来,眼睛闪亮的盯着太医。
“这药……我们燕地有,但极其珍贵……没有世子和国公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用,而且这药其实也伤身,只能救了标,不能救本。”太医看了看一边的燕怀泾,迟迟疑疑的答道。
“世子……”卫洛文蓦的站起一拱手。
“华阳侯客气了,的确是有一种秘药,但这药却不多,只能给我们燕地重要的人用,而且不救本……”燕怀泾也不待卫洛文多说,摇了摇头,“而且还可能更伤身子,但如果华阳侯执意要用,我这里也是可以做主的。”
这话里的意思表明这药不但不一定能救命,而且还有可能要人性命。
卫洛文又决断不下了,眉心拧成一条线,但看向燕怀泾的目光却是感激的,这药听起来很重要,但燕怀泾却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再想想他以燕国公世子之尊,居然同意给舞儿冲喜,卫洛文纵然之前很讨厌燕怀泾,这会也不由的放下了心结。
“华阳侯还是好好的想一想吧,还有皇后娘娘的提议,虽然我也觉得希望渺茫,但总还有一丝希望吧,如果能因此救了郡主,总好过让郡主年纪轻轻就这么香消玉陨了吧!”燕怀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听闻华阳侯夫人便是年纪轻轻没的,想不到她拼死生下的女儿,居然连她的年岁也没有活到。”
这几句话,让卫洛文觉得剜心一般的疼,一手撑着桌案,脸色刷白,这一刻几乎让他看起来和卫月舞一般无二。
对于蕊儿,是他终身的愧疚,但这愧疚显然因为妻子的离世,再不能补偿半分。
但至少还有舞儿,只要自己一直卫护着舞儿,也算是对得起蕊儿了!
可眼下这最后的希望都要没了,这怎么不让卫洛文心疼不己,一时间几乎撑不下来了,虎目之间开始发红。
“我……我同意让舞儿嫁给你!”这句话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舞儿的性命,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舞儿这么小就死了,就算是两个正妻之一,也总比她现在没了性命的好。
冲喜,仿佛成了卫洛文现在能抓住的唯一的一根稻草。
况且嫁给燕怀泾,纵然不能救,但至少还可以用那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在最后时刻拼一下。
说不定舞儿还能多活几年。
卫洛文现在己不敢奢求卫月舞能完全治好,只求能够暂时的救下卫月舞的性命,不至于让卫月舞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我一会就去回复皇后娘娘。”既然己做了决定,卫洛文也没有多做停留,定了定神,举步往外走。
原本犹豫不定的时候,拿不定主意,这会拿定了主意,卫洛文就不会迟疑,以卫月舞现在的状况,这事当然是越快越好,拖不得。
因为己经要将卫月舞许给燕怀泾,卫洛文也就不顾及男女大防了,这会急匆匆往外院书房走,倒是把个燕怀泾拉在了清荷院。
自家主子尚不在意,院子里的人当然更不会在意,况且她们一个个也恍惚的很,眼前这位谪仙一般的燕国公世子,要娶自家主子?
这……太让人奇怪了!
燕怀泾却是在这种奇异的芬围中,大大方方的进了卫月舞的内屋的。
画末在门口想伸手拦一下,却被金铃摇头示意,然后被拉着退了出来。
卫月舞静静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静静的搭在眼帘上,脸色比之前倒是好了几分,看起来没那么惨白,只是唇角依旧一片苍白,精致的五官,配上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樱唇,极美又极让人心疼。
燕怀泾温和的眉眼却是染上了冷意,缓步走过去,在一边的圆凳上坐定,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搭在了卫月舞的腕上,俊眉缓缓的皱了起来。
屋内很安静,燕怀泾的脸色却很沉重,那张温和的俊脸透着几分冷意。
“我……这是怎么了?”声音很轻,却足以让燕怀泾听个清楚。
“没什么大事,应当是急怒攻心,吐了一口血,你身体弱了点,实在不宜多生气,着怒。”燕怀泾脸上的冷意退去,脸色放缓下来,把卫月舞的放入被子中,温雅的笑了笑,柔声道。
卫月舞一直装晕,当然也是得了他的授意,但那时的确身体不佳,晕晕乎乎的虽然是醒着,但并不清楚,处于一种半晕半睡的状态,但经过这会的休息,身体倒是比之前恢复了一些。
“我以前没有吐过血。”卫月舞怀疑的看着燕怀泾。
“以前没吐过,是因为没什么急怒攻心的事情,现在到了京城不一样了,有许多时候事情让你心情激动,你娘亲的事情吧?不管如何,自己的身体才是最主要的,总是要慢慢来,才能一步步查清楚你娘亲之事。”
燕怀泾柔声安抚道。
“我真的没什么事?”卫月舞手一撑想坐起来,无奈实在力弱了些,一撑之下竟然撑不起来。
“之前没什么事,但眼下却是要有事了!”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燕怀泾眯眼笑道,目光始终落在卫月舞的脸上,那两道灼灼的目光真是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卫月舞莫名的脸色微红:“什……什么事?”
“你父亲己经同意让你嫁给我了!”燕怀泾笑的很是得意,这一刻,他不再只是燕地强大的世子,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人而己。
苍白的脸上泛起的淡淡血色,美的让人越发的心疼,卫月舞自己也难奈心头的狂乱,手在被窝上下意识的按在自己的胸口,樱唇轻轻咬了咬正想说话,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阻住:“别再咬了,己伤着了!”
“我……父亲为什么会同意让我嫁给你?”他的手碰触上来,如同带了电似的,几乎一碰就让她战悚,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偏了偏头,避开他的手,但也没有再咬自己受伤的樱唇。
“当然,我是来给你冲喜的,他若还想让你活命,自然会同意!”燕怀泾笑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
那种淡淡的温柔感,却越发的让人心跳不己。
“你……你不怕我真的死了?”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说的,被窝里,一对纤瘦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怕,当然怕,怕你一个人避不开太多的危机,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我可以帮着,我会护着你,给你一片平静安和的地方。”燕怀泾笑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你受欺负。”
他的声音带着的温柔,几乎让卫月舞整颗心都软了下来,眼眸处一片模糊,他原本是可以娶公主的,现在却给自己“冲喜”。
这样的名头对于他来说,该是一个具有侮辱性质的名头吧?他怎么能把事情推到这个地步呢!
堂堂燕国公世子为自己“冲喜”,这让她情何以堪。
想咬唇,却在看到他那双俊美的眸子的时候,变成了稍稍抿一下,眼泪一颗颗的落下来,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才稍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舞儿,你可愿意嫁给我?”
但下一刻,眼泪崩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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