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宁在听到顾叙放出那一串音频文件后,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死前的那一幕,她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躺在手术台上,耳畔就是梁静怡嚣张的声音。
就是这个女人,用一切的手段试图毁了她,甚至到最后还要了她的命,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心里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梁静怡搞的鬼,宋辉迫切地需要一颗心脏来救命,顾叙就费尽心思帮他寻找,而梁静怡就是借用顾家和宋家的势力,试图来杀人灭口一劳永逸。
可是,无论真相如何,最终受害的,就只有她啊。
霍思宁不明白顾叙这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一旁冷眼旁观着梁静怡和赵明诚遭受到的疯狂报复。
顾叙没有食言,在拿走那枚吊坠后,没多久就有人进入到了这个船舱里,很快,梁静怡和赵明诚就像是霍思宁上辈子一样,被人用同样的手法拿掉了心脏。
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的霍思宁身中迷药整个人是晕厥的,并未感受到痛楚,但是梁静怡和赵明诚却是清醒的,没有打麻药,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整个手术的痛苦和折磨。
听着这两人凄厉的惨叫声,霍思宁的内心却是毫无波动。
重生后她放弃了对梁静怡的报复,那是因为重生后的她,并未被梁静怡的手段所累,反而越过越好,但是上辈子的恩怨,上辈子了解,梁静怡和赵明诚都不无辜,这两人得到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冤冤相报,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当梁静怡和赵明诚的尸首被推入海中,被海水淹没,霍思宁内心那一股恨意也随之消散了,但是她看着甲板上手握吊坠在风中颤抖得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的男人,脑子里却是满满的困惑。
梁家被毁了,梁静怡跟赵明诚也死了,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叙为什么会为了她做这些事儿,霍思宁完全弄不明白。
但是霍思宁的不明白,在几天后她睁开眼后,发现顾叙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她不知道怎么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处深山,并且千辛万苦地攀爬到了山顶,站在一处道观门口的时候,才有所明悟。
道观的门已经年久失修,一看就是历经了千年,门庭萧瑟,霍思宁本来以为,在这样的地方应该早就已经荒废了,道观里只怕已经杳无人烟了,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顾叙站在门口后没多久,道观的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道童模样的少年站在门口,朝着顾叙虚行一礼,便对着里面做了一个手势:
“师祖在里面等着您了。”
顾叙面上没有任何惊疑的表情,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径直就往里面走去,像是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般,极为熟稔地就往最里面的房子走去。
霍思宁跟在顾叙的身后,一开始还有些恍惚,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儿,但是慢慢地,她脑子里面的记忆就越来越清晰,那些当初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场景,一点点地在她眼前重现。
顽劣的小道童趴在鱼缸跟前逗弄着小鲛鱼,一脸天真地看着讲经的老道士:
“师傅,您不是说这鲛鱼是从沧海带回来的吗?为何这鱼一点也不像书里面所说的那样长出鱼尾人身?”
偷偷摸摸地带着食物来喂养小鲛鱼的小道童:
“小金鱼,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看,白窝头,厨房阿婶一个月才做一次窝窝头,我分到了两个,给你留了一个,你要不要吃?很香的!”
欣喜地为小鲛鱼取名字并为此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小道童: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你既是八月被师父给抓来的,不如,我给你取个道号吧,我叫云虚子,你就叫未央子好了,嘻嘻,未央未央,这名字好不好听?”
“未央,玄虚师兄说,等你长大了,就能长出两条腿,像人一样,变成漂亮的鲛人,是真的么?那你快快长大,快变成鲛人,这样就有人陪我玩啦,我的陀螺还有铁环都可以给你玩。”
还有那个得知小鲛鱼要被炼成丹药,偷偷抱着小鲛鱼往山下的河流里面送的小道童:
“未央,师父和那秃头爷爷进了炼丹房了,我听到他们说,要拿你炼化,那炼丹房里都是火,把你送到那鼎里面去,你就活不成啦。”
“别怕,师父这么疼我,一定不会怪我的,我这就把你送下山去,绝对不能让那秃头和尚得逞!”
“师父说沧海没了,那些上古神人也不见了。那你就去别的海,碧落海那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快走吧,顺着这条河游下去,就能游回碧落海了!”
“师父来了,你快走吧,等你神智开化变成鲛人,等我学会了师父的道法仙诀,就去碧落海找你!”
到最后,那张稚嫩道童的脸,最后慢慢变成了一个长袖飞舞的白袍青年,跪在道观前不断地哀求着:
“弟子愚钝,愧对师父二十多年悉心教诲,但弟子终其一生追寻的都不是什么仙道,未央从未作恶,本性纯善,弟子愿以毕生修为助力师父飞升,只求师父能够饶她一命……”
霍思宁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一时间竟分不清那白袍青年究竟是那道童,还是顾叙。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畔又响起了铃铛声,待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道观的大殿之上,一个身穿道袍手执拂尘的老道士正站在大殿中央,而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的顾叙,就这样直直地跪在殿前。
那道士沉默地看了顾叙半晌,才问道:“痴儿,辗转轮回数十栽,你竟还是这般,那鲛妖究竟给你下了何种蛊,竟然让你这般冥顽不顾?”
顾叙不吭声。
那道士无奈至极:“为了她你散尽修为毁掉灵根仙骨,可你得到了什么?她可曾记得你?”
“云虚等得起,迟早有一世,她能记得住我。”男人倔强的声音一如当年那小道童一般。
那道士似也被打败了,终于是喟然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当年师父就拿你没办法,如今我又有何资格来与你说道这些。你当年恨师父薄情,可不知师父为了你操碎了心,临终前还不忘托付我,若你有朝一日来道观寻我,着我将这东西交与你,也算全了你们师父的一番情谊。”
说着,那道士广袖一挥,一个锦盒落在了顾叙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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