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败兴而归(1 / 1)

孙世宁不动声色取过药碗,仰头就喝的一干二净:“都已经都好得差不多,不必麻烦。”

寅迄的一只手还伸在半空中,五指虚张,却什么都没有握住,他方才明白,孙世宁看着是与他亲近了,其实依旧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在其心目的中的地位,根本没有因为这一个月不曾出现而改变过,是他自作多情,傻乐了半天。

想要送出铃铛的念头,他也是存了私心的,那边的习俗,是男子将铃铛送给心仪的少女,如果少女欣然接受,便也是对其有心,虽然风俗不同,寅迄想着见世宁亲手接下,也是件乐事,不曾想,她居然直接婉拒,压根就没有给他面子。

接下去,喝的茶一口比一口苦涩,那些香甜的糕点更是满口发酸,寅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匆匆寻了个借口,就此告辞,孙世宁却好生客气,又亲自送他出门,快走到大门前,寅迄站定下来,低声说道:“我回到天都,就听闻陵县出了大事。”

孙世宁心念一动,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已经辞官归乡大的前任御史何启虎何大人,一家上下四十九口一夜之间被杀的满门,又被凶手一把大火将祖宅烧毁,这案子从地方上一路上报,无人敢接,昨日已经呈报到皇上手中。”寅迄忽而笑起来,他本是豁达的性格,在孙世宁面前才格外的拘谨,那是因为心里头多了在意,生怕一句不合,惹她不快,此时说起正事,反而放下包袱,“皇上连夜看了那些呈报,气得七窍生烟,在御书房打碎了一对花瓶,还有块上好的端砚,你猜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的意思,我一个平头百姓,怎么敢随意揣测。”孙世宁已经猜到三四分,声音经不住都在微微发颤。

寅迄嘴巴里更加发苦,一个人对另一个的情愫,是想藏都藏不住的:“皇上说,若是沈少卿尚在大理寺,哪里会有破不掉的案子,由得这些无用之人推三阻四,平添事端。”

“大理寺的少卿之职莫非到现在还空缺着?”

“什么空缺着,本来就是等着沈念一回来的,当时皇上同他说的话,只有他们君臣知晓,我去问过,连御书房伺候的太监都被皇上遣了出去,根本没听到一个关键字。”寅迄又笑着道,“大理寺的正卿又是常年不在天都坐镇,皇上一句话已经出了口,不用十二个时辰,沈念一必然会出现在大理寺。”

“我不信!”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十二个时辰就会出现的人,那么必定是离得天都根本不愿,孙世宁想着那一日沈念一所说的话,那些让她将自己禁足在府中三十天,还是字字钻心的话,那么他要急着推开她又是为何!

“信不信没关系,已经过了七八个时辰,不如我带你去大理寺看个究竟,不如我与你打个赌如何?”寅迄冲着她眨眨眼。

“什么赌?”孙世宁警惕地看着他,总觉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都没好事。

寅迄这才见着熟悉的那个孙世宁,笑得更加欢快起来:“大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

“我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输的人,买一件指定的东西送给对方,这个赌约不难吧?”

“你要是让我买金山银山,我去哪里寻来给你!”

“不会超过一百贯的市值,这样可行否?”寅迄自然看出来,世宁的一颗心早飞了出去,怂恿着道,“这里离大理寺又不是很远,坐车过去,就能见着真相,要不要我连带车子都替你准备好了,孙大姑娘。”

“不用,府内有备用的车子。”孙世宁想要唤了冬青一起,细想又举着不妥,“冬青,我同六哥出去转转,要是世盈一会儿过来找我说话,你就说下次再捎带燕窝酥饼给她。”

“姑娘怎么知道二姑娘要来?”冬青替她取来斗篷,“外面天气凉,姑娘别着凉。”

“好丫头放心,有我照应着你家姑娘,热不着她也冻不着她。”寅迄笑嘻嘻地摸出个小物件抛过去,“爷替你家姑娘赏了你的。”

冬青接过来一看,是枚鎏金的扇坠子,沉甸甸的,价值不菲,孙世宁扭过头来瞅一眼:“还不快谢六哥赏。”

寅迄就喜欢她这份落落大方的劲头,便是真的送了她金山银山,也是心里头痛快的:“回头,你好好伺候你家姑娘,爷还有重赏。”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寅迄还不忘记教训看门的小邵:“以后见着爷记得快些开门,好狗还不挡道,做人识趣些。”被孙世宁狠狠瞪了一眼,他又拿出几贯钱随手给了出去,小邵没想到还会发笔小财,谢了又谢。

“你倒是真会做人,将孙府前后都打点好,下一次有人替你开门,有人替你把风,你把孙家搬空了都没人知道。”孙世宁一个月来还是第一次出门,车辕已经套上,寅迄探手来扶她,她不用逞强,搭着他的胳膊上车,他随后跟着坐进来,“去大理寺。”

“不用到门口,离着几码,有棵大杨树,停在树底下。”寅迄熟门熟路地叮嘱。

孙世宁心想,这一位怕是在那棵大杨树下不知盯梢多次沈念一的动向,按理来说,便是沈念一再机敏能干,也不妨碍他做个富贵逍遥的王爷,何必如此耿耿于怀,瞧着寅迄的性格,也不像是小鸡肚肠的,大概真正是天生的冤家来的。

“多久没出来了?”寅迄看着世宁侧坐一边,将帘子掀开一角,往外看着沿路的行人,她果然是清瘦下来,脸颊的弧线更加显得清丽。

“有一个月了。”孙世宁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种热闹,不是她能够随意融进去的,在府里安静惯了,看到人头攒动,反而不自在。

“就是为了他!你为了他一个月没出门,要是我不来寻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不出门了!”寅迄双眼瞪着,一副咬牙切齿的恨意,“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为他。”

孙世宁不甘示弱,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两个人的眼都生的极好,车厢中国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相互瞪得眼睛发涩,忽而,她先笑起来,笑声清脆好听,弯下腰乐不可支,他怔了怔,居然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

“谁同你说,我是为了他,我不过是在家养病,顺带跟着先生学着看账做账。”孙世宁一点不生气,有人当面与她说开了反而好,“父亲过世地突兀,留下来一滩事,我要慢慢摸索着学习才是。”

寅迄摸着挺直的鼻梁,微微的惶恐:“是我又说错了话。”

“不,你这样子很好。”孙世宁叹口气,在府里头,冬青也三番两次想要问问她,每次眼对眼了,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尽数给吞咽下去,总算有个胆子大,好奇心又重的,跑到她门前来询问个清楚,“不是我值不值得为了他,而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得下就能放下的。”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沈念一。”寅迄从来就看那个人不顺眼,提起他的名字都能咬着牙,“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一下,孙世宁又笑了,连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他救过我的性命。”

“救了你的性命又如何,那件案子我也问过了,你本来就是喊冤入狱,还差些被累及了好名声,大理寺平冤昭雪本来就是分内之事,你别以为他就对你有恩,然后让他为所欲为。”寅迄的性子直,话一说开,想收都收不住。

孙世宁很是认真地反问道:“为所欲为四个字如何解得?”

寅迄张大了嘴,样子有些滑稽,再细想为所欲为四个字背后的延伸,一张俊脸,居然慢慢红了,这是哪门子的妖怪事,他都记不得上回脸红是七岁还是九岁的时候,怎么遇上了孙世宁,事情总能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孙世宁见到他脸红,就知道他准没想什么好事,将帘子一甩,只看窗外,再不去看他了,把个单薄的背影扔给他面壁去。

寅迄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句话来:“大理寺门口的大杨树到了。”孙世宁给依旧不理他,“你也知道沈念一那人耳聪目明的,你不想他直接就见着你在这里眼巴巴地等他,以为你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他回来,帘子掀得太开,直接就能同你照面了。”

孙世宁将帘子摔下来:“照面我也不怕!”

“我知道大妹向来不怕谁的。”寅迄想到初见面时,那两个松脆的耳刮子,讪讪笑道,“不过,他在明,我们再暗的感觉总要来的好些,你说是不是?”

孙世宁依言将帘子只拨开一寸的缝隙,她依旧能够清晰地见到大理寺门前的动静,而那边应该看不出车子里所乘之人是谁,这连车带马的都是这个月孙府才操办起来的,旁人也认不得。

“你说的是十二个时辰?”孙世宁算一算,剩下大的不过就一两个时辰,而大门前,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我看这个赌约,你怕是要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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