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匪夷所思(1 / 1)

“小红,小红,看我打到了什么好东西,这次进山的收获真不小了。”门外突兀的一个大嗓门,豪气地很,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久红在瞬间将脸上眼底的戾气统统都给收了起来,声音再欢快不过的应了一声:“大壮,我在屋里,家中来了客人,我给你开门。”她又飞快地恳求道,“他就是个寻常人,别提才说的那些事情,成不成?”

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们此行不过来查找线索,不是要搅乱旁人平静的生活,何家的事情本来就同这姐妹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不过是受其牵连,死于非命。

久红等着两个人都点了头,才安心的扑出去开门:“娘说等你回来,去买些好酒好菜招待客人,可把你盼回来了。”

“是你家里的亲戚吗,那敢情好啊,前几天就见你看着外头发呆,怕是想家了,如今来了家人也算是安慰。”大壮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取下背着的弓箭,搁在门背后,大概没想到来的亲戚这样富贵逼人,赶紧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野兔山鸡都放下来,将手掌在裤子上抹了两下,向着沈念一伸过来,“不知是小红的哪家亲戚,以前没听她提起过。”

“那是她的表妹,才嫁了人路过这里来看看她。”瞎眼老妇听到儿子回来,摸索着进屋插话道,“还不去打酒,打到山鸡没有?”

“有,有,还有野兔,另外有只个头不小的狍子,张二拿去售卖,回来再分钱。”大壮的手已经伸到沈念一的鼻子底下,“原来是表妹和表妹夫。”

沈念一很大方的与他握了手,那只手干燥有力,一看就是个磊落的人,他明白久青为何毫不犹疑的选择离开何家,与她过往的日子比起来,这个男人就像是拨开云雾照射进来的日光,不算耀眼,却暖意融融,即便是身边还带着个势利瞎眼的婆婆,照样没有面目可憎,照样可以托付终身。

孙世宁抿着嘴角,那一位不过瞧她一眼,就将视线放在沈念一身上,然后又走到瞎眼老妇身边去耐心地听她絮叨,边听边嘱咐久红将山鸡和野兔都拿下去收拾妥当,对着他们几个人拱了拱手道:“我出去买些酒菜,你们就将此处当做自家一般,母亲,让小红陪着客人,她有许久没见到亲人了。”

瞎眼老妇嘀咕两句,没有拂逆儿子的意思,接替下收拾猎物的活儿,将久红留在屋中,久红对着丈夫说了会儿话,脸色好了许多,透出些红晕来,到底是近朱者赤,她沾染了大壮的些许磊落,转过身来道:“我知道你们还有个疑问,我到底是怎么被赶出何家的,对不对?”

和聪明人说话不费神,也是这样的人,才能潜伏在何家几年,滴水不漏的。

“你只管说,我们听完就走。”沈念一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小日子过得适宜,她舍不得走,舍不得做个寻常的妇人了。

“这样要紧的事儿,我要是都说了,你们能放过我?”久红眼神阴测测的,将嘴唇一咬,等着沈念一开口放话,什么表妹表妹夫,什么新婚的俩口子,这两男一女根本就是官府中人,她怕什么来什么,在家里躲得日光都不见,还是有人会找上门来,她要是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会有人信她的话吗?

“你放心,我们就是来问几句话,绝对不会做出杀良冒功的蠢事。”沈念一的下巴微抬,丘成将随身的腰牌取下,交予久红手中。

久红是个识货的人,只看了一眼,赶紧恭恭敬敬地还回来,这跟班的来头都吓死人,眼前这一位丰神俊朗的公子,怕是想都不敢去想到底是什么人了,既然是大理寺的大官,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不用多加怀疑,她手中不过一点筹码,说完了也是省心。

“何家的二夫人有些问题,她不是我们天朝的子民,我与师姐偶尔听见她在后院同不知什么人说话,那不是我们的语言。”久红挑了挑指甲尖,说出深埋心里最大的那个秘密,“有些匪夷所思是吧,我们姐妹俩在何家待的日子久了,从天都搬到陵县,一直相随,在哪里对我们而言根本无所谓,我们想做的只是隐匿身份,保全性命。”

久青的警惕心更高些,在听到异动时,一把将久红往树影后拉去,二夫人明显在同人说话,声音语气都没有错,但是那些话,她们一个字都听不懂,不是方言,在逃命之前,她们也闯南走北,走过不少地方,这种发音方式与她们所熟知的根本南辕北辙,二夫人的语气越来越急,显然是咄咄逼人,而对方没有丝毫的回应。

她有些好奇,想要探出头去看看,头发挂到树枝,牵扯出动静,二夫人果然听到,对着她们藏身的方向呵斥道是谁躲在那里偷听,久青拉着她飞身就跑,都没有敢回头,不知二夫人有没有看出究竟,不过很显然,接下去的几天,几个丫环被各种理由,遣送出府。

久红对师姐说出想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久青何尝不知她的心思,二夫人不过是怀疑,并不能确定偷听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此时离开何家,不会让别人起了疑心,而久红心里头已经有了要离开的决心,她有了心仪的男人。

久青沉默不语,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一个人有了去意,如果强行留下来,只会换来更多的不满与恨意,久红要走,她不会拦着,将在府中做事这些年的月钱包起来,一定要久红带走,她的话语中肯贴心,在何家有吃有住,用不上钱,但是出去以后,大壮家中也不富裕,就当是私房钱,该贴补的时候拿出来用一用,与瞎眼的婆婆同住屋檐下,有钱什么都好说。

久红接过钱时,明明是在笑着的,心里却难受,她这样离开,怕是与师姐很难再有见面的时候,然而还强笑着道,师姐明明没有嫁过人,却懂得婆媳相处之道。

久青瞪了她一眼,要是没有嫁人,五儿哪里来的?

久红被说得噎住,五儿,从一个才断奶的娃儿长成小人样,她和师姐怕是早就把五儿当成了自家亲生的,等到她与大壮成亲过日子,才明白师姐的安排,师姐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理,私房钱拿出一点来贴补,几次都堵住了婆婆的嘴,有钱撑腰的媳妇,腰杆子要硬实得多。

“所以,你自己寻了个出错的机会,被撵出了何家?”沈念一直视着她,这个女子与她的丈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藏得太久,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个贤良妇人,然而明明方才,他见到她眼底的戾气。

“何家有个规矩,除了老爷指定的人,其余的不能随意出入书房,我师姐假装生病,而我是那个想要借此机会博上位的丫环。”久红的嘴角扯了扯,“我们当真是小心翼翼,就算在何家,也没有在旁人面前显出多一份的亲昵,就连五儿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这般的微妙。”

沈念一沉默片刻,忽然开口用一种旁人都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两句话,又探究了看了看久红,久红摇了摇头,他立时又换了一种,久红依然还是摇了摇头,孙世宁才缓过神,沈念一是在用别国的语言试探,与当日她所听闻的是否一致。

“真不巧,虽然听不懂,我还是能确定不是这两种。”久红想得特别仔细,“那种语言很特别,在每一句的末尾好似有用同一种发音,如果说得太快会以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同样的话语。”

沈念一重新再换了一种语言,他先慢慢说了一次,又加快语速说了一次,孙世宁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他是不是能够将邻国所有的文字口语都熟练应用!

“是了,是了,就是这种。”久红连连点头,“我听到二夫人说的就是这种话。”

“与她对话的人是男是女?”

“我并没有看见,不过猜想是男人。”久红眯了眯眼道,“女人和男人说话的口气,与同性之间有些许的差别,那个男人显然要求她做什么,她想要推托,心底害怕,不等不抬高了声音壮胆。”

久红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温五儿在书房见到的那一幕,二夫人还是出了手,她不敢违抗命令,所以对相伴多年的丈夫下了毒手,又提着剑追出去想要杀死目击证人,照这样来算的话,二夫人应该不会死,她是敌方派来的卧底,怎么会死!

“我师姐已经不在了,五儿也不能留下在我身边,临走前,你们能不能让我见见五儿?”久红低声问道,“我有些东西想要交给五儿。”

“如果不让他知晓太多真相是不是更好些?”沈念一沉吟后答道。

久红一怔,苦笑道:“你说这话的样子,同我师姐真像,我不止一次问过,老爷到底在书房中做些什么,她也是这样回答,不让你知道太多真相是不是更好些?”

所以,久红能够活下来,久青却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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