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174章 :狂蜂浪蝶(1 / 1)

寅容那个性子,确实吃不下这口气,沈念一目不转睛看着宁夏生:“后来呢,皇上就没再提监军之事?”

宁夏生双手一拍,似乎就这个话题还有些安慰:“不提才好,我最多只能再逗留两天,皇上一念之差,我白跑这一遭。”

“你还不是巴不得将此事划过。”沈念一见他看似抱怨,实则有些欢喜,任凭是谁都不想提皇上做奶娘,带永远长不大的皇子,寅迄固然不懂事,寅容又何尝不是井底之蛙,与眼前伟岸的宁夏生一比,能够体会到皇上的心境。

不趁着时机,打磨打磨,以后如何承继皇位?

“那我就等着二十四个时辰快快过去。”宁夏生实在不爱喝茶,一杯下去还算清口,再喝就觉得淡而无味,恨不得立时手边有美酒傍身,“你这里也是无趣,除了公务还是公务。”

“霍永阳在你那边时,可有异常?”沈念一在大牢中不问,并不代表就想就此抹过去,这个局将身边人套进去,令得他十分反感,必然是要抓住真凶的。

“他来的三个月,是为着帮忙,做事勤快,身手也不错,我看他倒是有些乐不思蜀的样子,所以你说是他杀了金生,我还有些吃惊,你能肯定他是那三个月才着了道?”

“算不得着了道,要不是他心里有了贪念,旁人也无法动摇他。”沈念一将在大牢中的场景都说了,霍永阳必然也是心存矛盾,又想一吐为快,又想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尽数都埋葬起来。

成王败寇,既然已经输了,他不想自己输得太过惨烈,更不想成为大理寺的一个笑话。

“皇上那边,暂时还不知此事吧。”宁夏生将手掌一摊,“金生身上取得的物件,借我一看。”

沈念一立时取出交给他,宁夏生只隐隐知晓其中的干系,看了几眼就又还回来:“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值得这些年,这些年这般奔波,我还真是想不明白了,好比我这样,今天上阵打仗,有个万一就没有明天了,要这些做什么?”

“连皇上都在寻这个。”沈念一的声音低下去,“自古有人寻那蓬莱仙境,又是为了何种目的,一人有一人的心思,不能天下大同。”

“你似乎还有其他的心事。”宁夏生双手在桌沿撑着,凑近过来,“为着谁,孙姑娘?”

“你看着粗枝大叶的,该猜谜的时候,答案总是正确的。”沈念一无奈的笑了笑道,“她的事情更加复杂,我也不愿意同她说太多。”

“生怕吓着她?我瞧着孙姑娘倒是不错,以前我还想过,哪个姑娘敢看上你这样的人,站出来,小腿肚子都忍不住打哆嗦,你发现没有,我家秀娘同你说话的时候,好似笑得花枝乱颤的,其实从来不敢正眼瞧你。”宁夏生笑得很狷狂,“那是为什么,是因为心底里头怕你,生怕一点儿心思都能被你看穿。”

“世宁是很好,这个不用你来同我说,你看好你家老板娘。”

“我三年里,有三十五个月在边关,要是心里还惦念着这样的琐事放不下,那还不如辞官回家,吃斋念佛算了,这等相隔千里迢迢的事情,不能强求,秀娘信任我,我也信任她,要是哪一天觉得不能凑合了,她留句话,我绝对不会霸着人不松手。”

“也没准是你见异思迁了。”沈念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宁夏生顿时嗷嗷叫起来:“我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连只母蚊子都极其罕见,我拿什么去见异思迁!”

“那么霍永阳心里头的人又会是谁?”沈念一居然将话题绕了回来,“你这样说的话,那范围真的就很小了。”

宁夏生顿时严肃的摸了摸下巴道:“也是,那地方虽说也有些原住民,不过瞧着就脏兮兮的,阿阳在天都见的美人也不少,真是要多绝色的相貌,才能拖得他下水,我还真是想不出来。”

“肯定有这样一个人。”

“你能肯定?”

沈念一点了点头道:“或许还有个人,大概能帮着寻一寻线索。”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也在天都?”

“霍永阳到这会儿,不肯吐露半个字,如果不是想替那人掩饰,又是为了什么?”沈念一不想开口问,是因为不想听谎话,不想让自己再次失望。

“如果真像预料的这样,何不把那个人搜出来,一劳永逸,谁,谁能帮着找人?”宁夏生眼睛亮了亮,“你别同我说是孙姑娘,不然我大概真的要移情别恋了。”

沈念一懒得同他嬉皮笑脸,想到就做,站起身拔腿就走,宁夏生人高腿长,跟在后面不肯放松:“真的是孙姑娘?我又猜中了!”

“闭嘴!”沈念一低喝道,“你就两天不到的时间,回去陪你的老板娘。”

“秀娘固然好,可抵不住我的好奇心,我就跟着看一回。”宁夏生索性涎着脸,也不怕说他脸皮厚,沈念一出了大理寺,他跟着,沈念一坐上黄骠马,他嚷嚷道,“这匹可是军马,你擅自当成坐骑,可问过我的口信。”

结果,黄骠马一冲而出,压根没人回答他,他好不容易才赶了上去:“我同你说,别以为我两年没回来就认不得街道巷子的路,你休想要甩开我。”

沈念一直到了孙家门口才警示道:“当着世宁的面,最好别那么多废话。”

宁夏生伸出两根手指在嘴上打了个叉,心下暗道,这天底下,也就沈念一敢这么同他说话,训孙子似的,他居然还乐意跟在人家身后,不离不弃。

孙家的人对沈念一很是熟悉,看门的点头哈腰问道:“沈少卿是进去见大姑娘,还是让人传信,请大姑娘出来说话?”

要不是跟着个拖油瓶,沈念一更加喜欢直接越墙而入,简单方便,省了同这些人费口舌:“还是我进去见她。”

看门的直接给引了路,等将人送到孙世宁屋前,冬青正出来倒水:“沈大人,姑娘才睡下,我去替你喊醒她?”

“不用,我等等。”沈念一难得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把身后的宁夏生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

“姑娘睡得浅,半个时辰不用就会醒的,我先替沈大人沏茶。”冬青对着铁塔似的宁夏生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位是?”

“不相干的人。”沈念一熟门熟路在客厅坐下来。

冬青没有多嘴再问,自顾去烧水,很快沏了热茶上来,外带着两件小点心:“这是银丝面和芙蓉卷,姑娘中午也吃了,说是很喜欢,沈大人请用些。”

宁夏生比他还懂行:“这是盛隆行的点心,店门口常年人头济济的,有一回秀娘说想吃,走到门口又被吓了回来,还说无论皇亲国戚,大官大员,一律同平头百姓一样要排着队买,每天限额,生意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厉害的角色了。”

沈念一轻笑着拿起一块芙蓉卷,慢条斯理的吃了两口:“你说在御书房里头,皇上说找不见六皇子了可是?”

“是,府里头人就说他出去了,没说去哪里了。”宁夏生端过银丝面来,“这一家子好,还给预备点心,真别说,我还饿得厉害,来来去去都只喝了一肚子的茶,你怎么想到说起寅迄来的,难不成你知道他在哪里?”

站在旁边的冬青忽然笑起来,沈念一指着他手中的银丝面:“你吃着他买来的东西,还要问他人在哪里?”

宁夏生瞧了瞧手里,居然被呛了一口汤:“你的意思是,这是寅迄买来给孙姑娘吃的?六皇子去盛隆行排人龙,为了买点心讨好你没过门的媳妇?”

沈念一不答话,就多看了冬青一眼,冬青笑着替他答了:“沈大人说的没错,就是六皇子送来的,他倒是没说这个要排队,不过姑娘吃的时候,夸了好几句。”

“他看着孙姑娘吃完?”宁夏生大惊小怪了。

要不是有沈大人珠玉在侧,六皇子也委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了。

“你吃这些就不糟心!”宁夏生恨不得将沈念一手里的芙蓉卷抢下来,“你这个当丫环的,知道你们家姑娘已经同沈少卿订了亲,见着那些狂蜂浪蝶的,怎么就不赶一赶,只知道跟着吃!”

冬青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正主沈大人都从来没这样教训过她,六皇子也算是姑娘的朋友,送药送汤的,从不耽误,怎么就不能见了,这人爱管闲事都管到别人家门口来了。

“对不住这位,我这个当丫环的识字少,学问差,不知道狂蜂浪蝶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怎么写!”冬青没好气的回道,一抄手,将宁夏生还没吃完的银丝面给抢了下来,“姑娘常说珍馐之食,与人分享远美味于吃独食,可我看你就不是这样的念头!”

“两个人一起吃的,姑娘的手受伤了不方便,我在旁边跟着伺候,也吃了两口。”冬青倒是挺喜欢六皇子的,一点架子没有,她以前以为这些皇子皇亲的,一定是见人就说要跪要磕头的,可是见姑娘同他一贯落落大方,他也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才慢慢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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