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第274章 :劫后余生(1 / 1)

小如意被母亲的哭声惊动,跟着大哭,母女两个相互抱着,站都站不起来,沈念一挥手让丘成不用催促,给她们些时间,将那些压抑着的恐惧,彻彻底底的释放出来。

足足哭了一炷香的功夫,春娘自己都不好意思,将眼泪擦干,一大一小两双眼红肿的像桃儿:“如意,给沈大人磕头。”

小如意十分乖巧,照着就做,两条小腿才跪下来,被沈念一轻抓住肩膀提起:“不必谢我,我只是办公务的。”

春娘还待要坚持,忽然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将小如意抱到火婆婆面前:“给奶奶磕头。”

以前只是喊婆婆,这个时候改了口,大家都明白春娘是下了决心的,沈念一慢慢踱步走出远些,丘成跟在他后头,两个人都无意参合在旁人的亲情感触之中。

“那个春娘好似知道的更多。”丘成从来不相信女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女人,也是年少的时候,他心头的一根刺,虽说已经愈合,伤口还隐隐作痛,见到长得类似的容貌时,他格外注意,又格外警惕。

“知道的,未必都是真的。”沈念一有意替人开脱,春娘不是坏人,她所知的也没有充当那长舌妇的角色,一应守口如瓶,只做好外室的本份。

开始的时候,春娘未必舍得走,在这样的宅院里头,一住就是五年多,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去以后,双眼墨墨黑,根本不会再做其他的事情,要不是有人逼她,她可以在这里安度余生。

反而是火婆婆俩口子察觉出不对劲,一直在劝她早走早了,连那落脚的的地方都已经寻好,便是血肉骨亲,都未必能够这样诚挚待人。

春娘在最正确的时间遇上两个对刀口舔血生涯已经厌倦的江湖人,放下刀光剑影,将几十年没有动用过的细致柔情尽数都用在她与小如意身上。

“大人,天快亮了。”丘成见他都不计较,就不会再多说什么,大理寺那边已经都做好了安妥的准备,天亮了,有车马会来接人。

沈念一还在看着那边,小如意已经连磕了十多个头,老两口没有阻拦,有些礼数,该做的不能短缺,春娘自己也跟着跪下去,先给火婆婆磕了几个头,就听到火婆婆一直重复在说,好孩子,好孩子,到了冷爷爷面前,也是相同的步骤。

火婆婆看了老伴一眼,冷爷爷的嘴角微微带着笑,是劫后余生的宽心,她从手腕处,不知褪下个什么镯子,递给春娘,春娘接过来,自然地戴在自己腕子上,才转过身,抹干净脸,柔声唤道:“沈大人,母亲说请你过来说话。”

果然,已经换了称呼,沈念一大步走过去,火婆婆斜斜倚在屋檐底下,室内的家什被砸的乱七八糟,幸而身外之物,已经都不那么要紧。

“这孩子说她无父无母,既然决心结伴而行,认了我们做干爹妈,正好我们膝下也无儿无女,只当是彼此成全了,请沈大人过来做个见证,稍后安安心心的就可以上路。”火婆婆的气色好了许多,“还有,沈大人给的药当真灵验,我在江湖行走的时候,也遇到过几个治疗内外伤的好手,这样的药却是第一次用到。”

“我这边还有几颗,你们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沈念一弯身,将一个白瓷小瓶递过去。

火婆婆抬起手,没有直接去拿,一双眼目不转睛看着他道:“沈大人,我只是疑惑,你为何要对我们这般好?”

“你又为什么要对春娘母女这么好?”沈念一反问道。

火婆婆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苦笑一下道:“是,是,沈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有时候还真是说不好,就是有些缘分。”

“我不是江湖人,但也知道未必江湖人就是个个讲义气,肯为别人两肋插刀的,你们虽说以往也做过错事,沾过血,只昨日这一场大战,已经能够尽数抵消,以后在我的卷宗中,再没有过往的不堪,一笔勾销了。”沈念一轻声说道,“这一次是真的勾销,不用牵记,也不用欠人情,是你们自己做的善举。”

火婆婆认认真真听他说完话,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沈大人果然明白人心所想,知道我想听的只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仔细想想真是可笑又可悲,都是我们自己做下的罪孽,想要赎救的还是我们自己。”

沈念一才想开口再说两句,忽而脸色大变:“丘成,你可曾闻到!”

“是,大人,好重的火油味。”丘成同样惊得不轻,这个时候,空气里怎么会突兀的被火油那种刺鼻的气味笼罩住,源头在哪里,目标又是什么人!

“不好。”沈念一低喝一声,人已经从原地飞跃而出:“丘成,带他们走,快走!”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然而没有人会得质疑他的话,丘成索性将小如意背起来,另只手去扶春娘,冷爷爷同样将火婆婆拖拉起来,往肩膀处一靠,没有多余的话,谁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正说明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沈念一的目的地正是那处假山的掩体,进口在华封曾经的书房中,越是离得近,火油的味道越重,他怎么就这样马虎,以为对方吃了明亏,知道今晚在他手底下讨不得好处,自己就退走了,明明已经交手这么多次,他怎么还会这样天真!

从视野中消失的,不过是偷袭的队伍,而另一边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将着重点放在了地下的暗室之中,那里面的秘密,实在太重要太重要了。

沈念一到了假山中,呆在原地,他与孙世宁逃出生天的那个窟窿已经被堵死,坚硬如铁,根本看不出曾经能够挤出两个人,他再想去往书房处,心念一动,那个位置必然也被有心人给堵个正着。

不会给他机会的,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火油味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一抬头,东方的天际隐约露出一线鱼肚白,启明星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不住跳动,天,真的就快要亮了。

沈念一听到一声低笑,离得不远不近,他飞快的转过身,身后没有人影,笑声却像一条毒蛇,吐出蛇信,缠绕住他的脖颈,他知道是谁!必然是先前在对面屋顶上与他遥遥相望的那个黑衣人,这一场战斗,那人才是对方的主事。

既然已经决定将此处彻底摧毁,这个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或者说,单单就是为了等着他,等着他折返,等着他出现,等着与他交手。

东北角一声尖锐的风,沈念一既然有了防范,就快了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扯出射程范围,风声又急又利,在他方才站的位置,插下一道弩箭。

他不住改换站立的位置,那把强弩却像是猫捉耗子,要与他纠缠到底,始终不离不弃的跟随着他的脚步,虽说都慢了半拍,没有伤害到他,沈念一的心却一分一分往上提,几乎要到了嗓子眼处。

只有本人才明白,对方的速度越来越快,看似都只差之毫厘,沈念一却明白,那人已经渐渐摸出了规律,步步试探,步步紧逼,如果他一味的去躲,那么再躲十来步,强弩射出的弩箭,势必会比他早一步射到,将他对穿出个透明的窟窿,直接钉在地上。

清楚敌人是谁,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

沈念一同样在试探,试探此人所站的位置在那里,这么好的射程范围,又这么隐秘,会是在哪里,找到其隐身之处,才能够全面反击。

视线落在院中的一棵高耸的榆树上,枝干强壮,叶茂丰盛,如果是高手,想要藏在其中,的确不容易被他人发现。

沈念一刻意将脚步慢下一点,他这样做委实冒险,因为分寸拿捏的不准,别说抓住对方的软肋,他先一步毙命在那凶残的兵器底下。

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后跟鞋底飞过来,沈念一能够察觉到弩箭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地,隔着牛皮的鞋底,他都差点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不过,他做法完全正确,正因为冒了险,才更加确定了对方的所在,果然就是在榆树的树梢顶上,方才躲避之间,沈念一见到了银光一闪,就在那个店。

他的身体仿佛折断般,在原地忽然矮了下去,弩箭失了准头,差了足有三尺的距离,而沈念一已经将一颗大拇指大小的太湖石紧紧捏在手中,在下一个闪身躲避时,对准那人射了出去。

沈念一分心之下,接着的那道弩箭是从他的鬓角擦过,一缕头发飘落而下,落在脚边,他双目炯炯,就在同时,对方也闷哼一声,有重物从树上落下的声音。

直接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下,沈念一从头到尾就没想用一颗石头击打到对方的要害处,那人的武功与他简直就在伯仲之间,不分高下。

石头的目标是那人脚下的枝桠,打在关节要害,树枝吃不起重力,折断落地,而站在其上的杀手,疏忽大意,差些跟着一并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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