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第285章 :死马当活马医(1 / 1)

孙世宁轻柳先生进屋来详谈,其实柳鹿林什么都心知肚明,他自知在孙家不过是个过客,当日请他来的那份人情已经不在,最好的挚友也已经离开天都,在孙家,他特别享受那一点点的清净。,连薛氏都知道他的本事,绝对不会随便来烦他,他给孙家做些中规中矩的事情,经过他的手,已经很难能可贵。

虽说大姑娘与二夫人不合,在孙家的家业上,两人却一直很齐心,若是有人想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做坏,怕是都不得善终。

柳鹿林想到此处,觉得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孙世宁始终对他很客气,让冬青斟茶上来,薛氏面前也是一杯香茶,那张嘴巴还不依不饶的:“大姑娘今天总算肯在家停留,不出去了。”

孙世宁没回嘴,她所见所闻的那些,要是透露一小部分,大概也够薛氏噩梦连连了,同那些血腥残忍的案子来比,家里头这些小阵仗,得过且过。

柳鹿林毕竟在外头有些人脉,大理寺的事情,细节虽说不能公布于天下,有些大事还是会流传出来,大姑娘做的那些,已经很了不得,不过大姑娘不愿意在家里说起,他自然更不会去提这个茬,说什么呢,告诉二夫人,这位纤细清秀的继女,在死人间穿梭来去,无畏无惧?又或者是她的天生本能,既能闻得胭脂香气,也能辩得尸臭中的线索?

才来孙家的时候,柳鹿林也有些讶异,孙家这样大的摊子留给一个根本不懂行的年轻女子,渐渐的,他看出孙世宁的与众不同之处,孙家是不错,可是恐怕是留不住她的脚步,外头天大地大,她有一颗更加宽阔的心。

三人同心协力,整理出了一份名单,两个是柳鹿林写的,三个是薛氏写的,各有各的门道,孙世宁拿起名单看一眼,五个里面只有择一,不可能五个人都许以重金,这不是广种薄收的时候,没必要花费太多的冤枉钱,更不必要选了毫无用处的对象。

“大姑娘,你觉得哪个最可行?”柳鹿林有商有量的口吻,薛氏在旁边咬着嘴唇才要发话,被他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柳鹿林的意思很明确不敢做主就别胡乱发表建议,要是薛氏有那个魄力,就不用这会儿的三堂会审了。

孙世宁看得很认真,他们两个分别在旁边将五人的身份简略写在旁边,也有夏公公以前的手下人,也有内务的小管事,她的手指停在一个人的名字上:“就先此人吧。”

薛氏凑过脸来看看:“不行啊,这个人原来是夏公公的徒弟,夏公公一倒台,他直接被抹了下去,这会儿别说替我们做眼线,都自身难保了。”

“就这个人最好了。”夏公公的徒弟,想必对采办之事也很熟悉,被新来的柴公公直接踩下去,心怀怨念,再加上自身难保正是很缺钱的时候,孙世宁笑了笑道,“有劳柳先生,送一千贯过去。”

薛氏听得目瞪口呆,孙世宁补了一句:“出大价钱,才能让人替我们卖命,这宫里头上上下下,哪里是太平的地方,一步走错怕是性命不保,二娘,千万别太吝啬了。”

“敢情这钱不是你花心思赚来的,说给出去就给出去。”薛氏却没有反对,知道已经到了这个田地,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对了,柳先生前去的时候,请先去明月楼一次。”孙世宁侧过头来,轻轻一笑道,“光是花费银钱,不显得我们用心。”

柳鹿林也跟着笑起来:“大姑娘确实有心,”他带着一千贯出去,薛氏没留下来,冬青轻声问道:“姑娘今天还去不去医馆?”

孙世宁叹口气道:“先不去了,等等柳先生的消息。”

事分轻重,这一关趟不过去,孙家必有麻烦,孙世宁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头也是急的,工坊日日操作不停,哪里是说消减就能消减的,就算有个敌手,也必然要知道对方的情况,否则敌在暗,我在明,根本就是个败局。

柳鹿林一去就是几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微有酒意,孙世宁一见他的样子,知道是好消息:“对方怎么说?”

“我寻到他的时候,已经潦倒的被几个才入宫的小太监在指使着扫地了,他跟着夏公公十多年,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由奢入俭难。”

此人姓曲,自打进宫就跟着夏公公,混得也不错,本来也是有些看得过眼的银钱进出,采办的时候,钱财来得容易就经不起花销,又有人蹿跶着陪他赌钱,结果夏公公一倒,那边的赌资都差点还不上,后面的月俸都来不及都尽数给了别人,两手空空,比那些小太监还不如。

虽说宫里头做事的太监宫女,不用花费自己的钱吃穿用度,但是手上没点闲钱,谁还会真把你放在眼睛里,管你以前是什么来头,是谁的徒弟,重要的都倒台了,更加不用留情面。

所以,柳鹿林手里提着食盒,来得正是恰当好处,先给了两个小太监一点散钱,说是家里头人托了来看看,白拿了钱,都眉开眼笑的走了,谁还留下来打扫。

曲公公看了柳鹿林一眼,他见过这个人,知道其来的目的,这会儿他不想管太多事情,师傅不过是生场病,已经让他看清楚太多人的嘴脸,于是笑了笑道:“你回去,我不能帮到什么。”

柳鹿林放下手中的食盒,曲公公吸了吸鼻子:“明月楼的花雕鸡?”说着话,手上的笤帚已经不自觉的放下,往他这边走了两步。

等着他狼吞虎咽将食盒中的所有都一扫而尽,柳鹿林才拿出一千贯银钱来给他,他呆了呆,居然不敢伸手来拿,以前不是没见过大数目,但也是在师傅手里头过来过去,他摸到的就是点凤毛麟角。

“这笔钱都能拿来买我的命。”他讪讪的笑,还是不伸手。

“你就当做是用来买你的命。”柳鹿林说话很直接,这种时候不必要假惺惺的,“你收下,我再同你说其他的。”

“你就算准了我会收下?”

“已经这样了,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曲公公抬起手,将银票慢慢的抽走,又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一抬头,直视着柳鹿林:“我知道要我做什么,孙家快要垮了。”

“孙家垮不垮只有当家人能够说了算,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

曲公公抹了抹嘴巴上的油:“我会去打听的,等三天,三天以后,你再来,记得再买一只花雕鸡。”

柳鹿林点点头,原道返还,薛氏派了人在门口候着,见他回来,紧巴巴的跟上来问道:“问到了没有,对手是谁,到底想要什么!”

“哪里有这么快?”柳鹿林失笑道,“二夫人要是想得这样轻松,不如自己去一次?”

薛氏不满的别撇了撇嘴角道:“你别同我说,一千贯钱就打了个水漂,一句话都没有问到。”

“这个还真被二夫人说中了,一句话都没问到。”柳鹿林笑眯眯的答道,等到了孙世宁面前,才慎重说道,“答应三天后给消息。”

孙世宁轻轻笑道:“比我预想的要好。”先显然那个人手上有他们要的,只是待价而沽,如果没有孙家的人出现,没准也会有别人家的,当然烂在手里头,也并非不可能,但是孙家可能就会跟着一蹶不振。

不能拿家业开玩笑,这些支出都是有限,工坊绝对不能出事。

“万一是个骗子呢,拿了我们的钱去,没凭没据的,回头就翻脸不认人,我们找谁说理去!”薛氏越想越不放心。

“不会的,二娘。”孙世宁同柳鹿林交换了个眼神,曲公公很清楚这不是一次性了结的买卖,要是这次他立下功劳,那么今后,再往后,孙家的利润中可能都会有他的一杯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柴公公才坐上去几天,就敢动这样大的手笔,要么是有人在后头撑腰,要么就是胆子太肥,心太贪。

孙世宁同沈念一走得太近,朝中上上下下,多少都知道一点,没必要同沈念一过不去,来搭这么个利润不大的生意买卖,毕竟还是每件都精工细作要送进宫里头的,不是常年服侍,懂得那些娘娘心思的,真生意白送都不好做。

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有人要来分一杯羹,那么就让他们去分。

“柳先生,这边等三天,至于送进宫的胭脂水粉,我看都停下,就算来催,也不用送了。”想明白这一点,孙世宁下了决定,“宫里头传话来,只说原料配不齐,其他的一概不用多言语。”

薛氏刚要开口说她是不是失心疯了,想要将那剩下的一半都拱手让人,可见着他们都气定神闲的,怕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两人笑话,闭紧嘴,沉默下来。

至多也就等三天,孙世宁心里头坦然,又牵记着正安堂里的凌哥,所以第二天一早就赶过来,想着将身边的事情早解决一件是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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