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第350章 :泼冷水(1 / 1)

“你还好吗?”沈念一当然将郑容和的那些伤处都一一看在眼底,眼角下巴都有大块的淤青,额头擦伤两处,脖子上还有被勒过的指印,他微微动了怒气,就算不是寅丰下令着人做的,也必须将这笔账算在寅丰的头上。

“老沈,这些都是小伤,不用顾着说这个,我同你有要紧的话商谈。”郑容和眼中晶光闪闪,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马车内还有一个人,而寅丰没有要加以阻止他说下去,耳朵反而竖起,预备要听壁角了。

沈念一轻咳一声道:“老郑,这位是三皇子。”

郑容和及时刹车,没有将那个话题说下去:“三皇子?”

“你是从三皇子的府邸而来,你不记得了吗?”沈念一点拨一二,恰当好处。

郑容和渐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记得,如何会不记得,三皇子府上的人,冲到正安堂,说要将我带走,我在查验你送来的那些水样,就说如若是府上有人生了同样的病,先不必太着急,我稍后就会过去。”

他一向对病人与家属客客气气,到正安堂来的,就算是疑难杂症,心情暴躁郁结的,等他妙手回春之后,也会心服口服,这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官兵,怎么说,秀才遇到兵,有话说不清,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随即有拳脚落在他身上。

身边是蜻蜓的惊呼声,他想让蜻蜓到一边躲着,这样的穷凶恶煞,只怕到时候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他甚至以为这些人是为了追踪凌哥而来,凌哥的可怜身世,他感同身受比谁都要清楚,暗地里已经咬紧了牙,预备着,对方若是问起肖凌,他什么都不会告知。

结果,根本没有人问他的话,五花大绑,又被堵上了嘴,直接带走扔上一辆没有光线的马车,马车行驶的倒是不远,他被带下马车,送进大屋,不曾想,那里居然已经有好些人,郑容和知道那些人都是同行,大夫终日与药材为伍,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点药味。

他被解开了捆绑,大屋落了锁,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饭食倒是准点送来,又有人进来打扫,十多个人不知为何原因,然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逃也逃不掉,甚至有人蹲在墙角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郑容和却冷静下来,蜻蜓没有被抓来,那便是说,蜻蜓一定会去找沈念一求救,只要有沈念一在,不是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仇,他不会有大碍,只需要保持实力,耐心等待。

渐渐的,他静下心来,将瘟疫的疫情细细想一遭,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关系,他居然就没有想到这样多的人得了相同的病症是被集体下毒,只当成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瘟疫,若非孙世宁身上也中了相同的毒素,而沈念一情急之下将解毒丸给她服食,大概还要走很多的冤枉路,耽误更多人的病情。

送来的水样,他先查了两处都没有问题,其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那群官兵打砸了,沈念一的武功太好,所以普通的毒物根本进不身,他是在上回的案子中,重新见识到屈钩之毒的凌厉,又念及最近似乎不甚太平,才凑齐了药材,研制出五个解毒丸。

郑容和在大屋中难得吃得下睡得着,与那些哭天喊地的人截然不同,和衣而卧,睡得正酣时,他口中不自觉的重复着两个字:屈钩,屈钩。

猛地睁开双眼,他坐起来,一双眼在黑暗中几乎能够闪烁起来,他居然想到了要害关键之处!

说来也巧,紧接着,天才亮,他们就被从大屋中带出来,竟然还准备了温水供他们梳洗,整衣,更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给每人发了一百贯。

他是没有将区区一百贯放在眼中,却心知肚明,不会再有任何的生命之忧,绝对没有人可能在杀人之前,先给被害人钱财的道理,而且这位管事的态度显然要比抓人来的那些好得多。

管事和和气气的说道:“外头疫情横溢,想必各位大夫都是知晓的,我也相信各位都是医者仁心,这些钱是为了给各位一点交代,等到瘟疫褪去,自然还会有更好更多的打赏。”

诸人都心安,于是重新被安排坐上各辆马车,郑容和数了数,也算的是不小的手笔,每四个人一辆车,车队排开有些浩浩荡荡的派头,由始至终,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要去哪里,马车的车窗车门都封锁的死死。

但是,每个人怀中都揣着一百贯,比任何说辞都更加令人释怀,郑容和暗笑道,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也绝对不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是遭了罪,看在一百贯的份上,也已经消褪得差不多,叫人只记得好处,而忘记了那些委屈。

除了是他,别人在被抓来时,应该都没有挣扎,所以没有外伤,他低头苦笑,以后要学得更加精乖些才是,精乖的人从来不会吃亏。

寅丰听到郑容和的答话,有些尴尬道:“那是我府中的一个小妾不懂事,她原本是好心想要将有本事的大夫聚集起来,人多力量大,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郑容和也怀疑过那是个女子,但是穿的是男子的衣衫,头上还戴着纱帽,说话声音发闷,更何况统共才一个照面,他已经被打趴在地上,实在没有时间看得更加清楚了。

“如今,解了城中的大患才是要紧,等到事情办妥,我亲自给郑大夫陪个不是。”寅丰笑得很客套,这个礼数明显是要让给旁边的沈念一,他看着沈念一板下脸,不知为何,心底居然有些发毛。

寅丰毛遂自荐,揽下这个重任,又有皇上口谕,让沈念一作陪,他本来是打算大展拳脚一番的,已经被沈念一扑了半盆冷水,要是再得罪了身边人,怕是最后那三分的功劳都未必能够拿捏在手。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尤其不能得罪沈念一,所以甘愿放软说好听的话,只求郑容和别火上浇油。

郑容和从来不是那种会得斤斤计较的性格,摆了摆手道:“如果是个女子,又是皇子的小妾,那么皇子可要看稳了,这一次没有闯下大祸,不表示下一次运气还会这么好。”

如果前来抓捕的真是个女子,那么正符合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郑容和说这句话是好心好意,寅丰听在耳中,想得却是另一回事,才给了这个大夫三分颜色,居然当着面就开起染坊,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如果不是有沈念一这个靠山,莫说是瑶姬来绑了人去,就是真的下了重手,又能如何?

寅丰这般一想,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许厌恶之色,简直想把这个不识抬举的郑大夫从车窗直接扔下车去。

沈念一一直就在观察寅丰的神情,不用细想,也能猜到八九分了:“我这位老友,曾经见过皇上数次。”

寅丰一怔,视线落在郑容和的脸上,看此人的年纪与沈念一不分伯仲,见过皇上,皇上会见一个小医馆的大夫?

“皇上知道他的本事,数次想让他进宫入驻太医院,他却心念百姓,不愿意进宫,皇上说甚是可惜,却又赞他仁心仁术,不知三皇子府上的那位瑶姬,进正安堂的时候,是否看了内堂的那块匾额,正是皇上亲手题字,着人送来悬挂在那处的。”寅丰越是不屑一顾,沈念一越是要当面杀杀他的威风。

季敏是尽心尽职的,怎么将三皇子弄成个井底之蛙了,成天埋头在府邸中大做文章,外头的人情世故却一点都不懂,皇上的喜好也没有真正摸透,本来就并非十成的人才,又不想着勤能补拙,只求走捷径,钻研旁门左道的,皇上会看重这个儿子,才成了奇闻。

寅容没有做错大事,都能被皇上一句可有可无的罪名,直接发配到偏远之地,沈念一有几分同情的看了看寅丰,怕是皇上下一个用来开刀的就是此人。

“父皇,父皇亲自给郑大夫写了医馆的匾额。”寅丰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凉飕飕的,瑶姬啊瑶姬,你什么人不好得罪,引来的都是这样的煞星,回头等他回府,再同这个扫把星算账!

“老郑,你想到什么,但说无妨的,皇上指派我与三皇子共同查案,无须隐瞒。”沈念一落落大方道,他知道寅丰是准备要认真办理此事的,既然态度认真了,那么就先给他几分机会。

“老沈,你可记得屈钩,我曾经说配置屈钩的药方非常繁复,有几味药在天朝地界中,几乎是难以寻觅到。”

“你说过,在西树那边却是不少。”

“是的,这次中的毒,便是同那个屈钩有些相似,当然了,没有屈钩那么大的药性,我起初只想着这样大面积的播洒,要配齐药材不容易,昨夜再细细想来,却恍然大悟,原来这次的病症所呈现而出的症状,偏偏是将天朝能够寻到的几味药材给抽离掉,只剩下西树才有的那些。”老郑说得中气十足,“这样子的话,几乎就可以确定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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