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第356章 :一丘之貉(1 / 1)

那些官兵也是见风使舵,来了个头衔更大的,自然就不再听从闵知府的话,再说看闵知府的样子,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有能耐对付别人。

沈念一没想到三皇子比他想得更加周全,连连点头道:“三皇子的话极是,你们哪个去将高将军请来?”

有人自告奋勇,抢着这个功劳就去,高将军怕是早早就在等这出戏唱完,也很清楚闵子衿手中根本没有胜算的把握,他有些不喜闵子衿用以往的人情来胁迫他带兵过来,等于是越级,瞒着皇上动用兵权,巴不得有人出来好好治他。

当然,他又不想来一个多嘴多舌的,以免到时候将他一并牵连进去,得不偿失,因此遇到沈念一以后,十分的满意,沈少卿这个人素来喜欢做事远远多过喜欢说话,就算知道些小小的纰漏,也绝对不会将他往皇上面前告状的。

于是,他先卖了个人情,将一行人放行,见到其中还有三皇子,他就更加确定今天这一场较量,闵子衿必输无疑。

从头到尾,闵子衿都躲在屋中吃香喝辣,根本没有出来有所担当,他知道闵子衿也害怕疫情传播,所以就像是只缩头乌龟一般,成天还指派他做东做西,所以当闵子衿问他来的是何人时,他只说是沈念一,又问可曾带了圣旨之类,他立时摇头道,这些都没有,还是托了他的人情才给放行,如果有圣旨,怕是早就拿出来示人了。

闵子衿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理,边啃着一只油汪汪的鸡腿,边恨声道:“此人专爱管闲事,非但数次坏我的事,还让我看他的脸色,今天我也要让他瞧瞧,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只身前来,他还真有这个胆子,不过也对,他没有想过,你带了这么多的官兵在协助于我。有他好看!”

闵子衿不说这句话,他大概还不会再从后面加把劲推动一下,他立时建议道,谁都知道沈少卿的武功名满天下,既然要与其面对面的讨伐,必须要多带点人手。

眼见着闵子衿洋洋得意的带着大队的官兵扬长而去,他在方才其坐过的那张桌子边,缓缓的也坐了下来,拿过一个空杯,为自己斟一杯酒,自言自语道:“你成天躲在这里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却让我与兄弟们在外提心吊胆,你害怕瘟疫,我们就不怕了?你太把自己当人,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

他才喝过两杯,已经有手下人,匆匆忙忙进来,他站起身,知道是事情已经有了定数,果然得到的消息与进展都与他预算的相差无几,再加上三皇子的话语中,用的是请他过去商议,很明显就没有将他与闵子衿规为一丘之貉,而是想要启用他的意思。

他忙不迭的出来,三皇子背着双手站在人群中间,与方才所见到的模样,又略有不同,他也顾不得细想这些,上前询问道:“不知三皇子要属下做些什么?”

寅丰显然是心情大好:“高将军来得正好,我在同沈少卿商议,说要送这些人回去。”

高将军吃了一惊道:“要送他们回去,是三皇子的主意,还是皇上的?”

“是沈少卿的主意,我觉得很好很合适。”寅丰看看高将军的样子,“沈少卿说过,这次绝对不是疫情,不过是被坏人在水源中下了毒,就是要我们内乱,你还不相信沈少卿的决断吗?”

“相信,沈少卿做事果断,再加上有三皇子把关,必然是事倍功半的。”高将军听到不是疫情也是松了口气的。

“我看这些人,也实属可怜,本来中毒就伤身,再加上被不明就里的压到这里来,受了好些惊吓,所以应允他们暂且回家中去休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要是有人撑不住得了其他的病,反而成了人为的疫情,才是真正要命的。”

寅丰说得很顺溜,既然此地有五百官兵,那么就让官兵护送,分成小队,十个病人为一队,让四名官兵跟随,要是途中有人走不动,也好有个年轻力壮的出来扶持扶持,那些妇孺老人更加需要有人帮一把,这样一来,也算是将好事做到底了。

“不,也还没有真的到底,等到那解毒的药剂出来,才真正是为百姓做了一桩大好事。”寅丰眼睛发亮,唇角含笑道,“当然,我回去向父皇禀明时,也不会拉下高将军的功劳。”

季敏又适时凑过来说了两句话,寅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也不会同父皇提及你被闵子衿要挟的事情,只说是他强行令你行事,你迫于他手中的圣旨,不得不听命于他。”

高将军心口的那块大石彻底落地,连声应道:“三皇子说的极是,我立时就安排下去,务必将所有的病人全部安全送回家。”

“对,还有最好与他们说出、的地址逐一核对,确认,以确保那些解毒药可以顺利送到。”寅丰说的这几句,分明都是季敏在教授于他,不过话是真的说到点子上头,任凭是谁听了都要赞许两声的。

高将军一个转身,指着已经没有威胁的闵子衿问道:“那么这个人,三皇子预备如何处置?”

“将他手中的圣旨夺下,先关押起来,让皇上决定如何处置,百姓们说得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身为父母官!”寅丰实在看闵子衿不顺眼,只听到季敏那几句话,是不是太不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了,居然明明知晓他在此地,还大言不惭,他冷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就定然要其好看!

高将军办事效率很快,先点了五十个精兵出来,将已经等候良久的第一批人送走。

打谷场中一下子走了百多人,好似都空闲出来不少,唐楚柔替那个胳膊划伤的孩子包扎完毕,总算是有时间靠在一边,坐下来喝口水,她抬起头来,郑容和也正好在望向她这里,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样子憔悴凌乱,他却觉得依然清秀娟丽,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好看,只是不知那些在她一双纤手底下走过的病人可知道她的本职是个仵作,要是说破了,大概又有不少人要怕得不会说话了。

吴卓义也忙停下来,走过来,在她的身边一尺距离处坐下来,低声说了两句什么,那样子也够疲累的,唐楚柔也回了一句,两个人就再没有交谈,吴卓义更是那边身体歪过去,好似已经瞌睡到极点,直接入眠了。

唐楚柔喝完手中的清水,抹一下嘴角站起来,向着郑容和走过来,没有多余的话,轻手轻脚的站在他的右侧,低头看他写字,她见过他开药方,龙飞凤舞的潦草,没想到正儿八经书写的时候,字体格外端正大气。

抬起头来,看一眼,至少还有百多人的队伍,她轻声道:“想一想,幸好不是瘟疫。”

“是,幸好不是瘟疫。”郑容和嘴唇咧出点笑容,“就算是瘟疫,我也会来的。”

“我知道。”唐楚柔格外的温柔,“你的胆子其实比谁都大。”

“这话,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论胆子大,我没敢同你比。”郑容和老老实实的答道,大理寺的仵作,不知见过多少尸体,有些已经腐烂败坏到极点,他看的病人,就算病情再重,至少还是有口气在的活人。

唐楚柔笑得眼睛宛如新月:“我没有告诉大家。”

“是不该告诉,免得吓坏小孩子。”郑容和正正经经的答道。

唐楚柔用手拂过鬓角的碎发,声音更低,大概只有他们彼此能够听见:“真正比在大理寺还累,主要是在你们出现前,我以为没有盼头了,我害怕看着那些孩子,不能挽回性命,在我面前咽气。”

郑容和手中的笔一抖,墨汁掉下来,印在纸张的一角,面前站着的是个丰满的妇人,一双眼看看他,又看看唐楚柔,忽而笑道:“两位大夫是一对儿的吧?”

她身后立时有人起劲的探出身体来问道:“大婶,你怎么看出来的?”

妇人拍拍胸口道:“我在自家村里也给七八对做过媒了,这男女之间有情无情,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分晓,你们看看这一对多么般配,真正是郎才女貌。”

后面立时七嘴八舌的有人附和赞同,又问他们几时办喜事,要是赶得上,都要去讨杯喜酒来喝的。

唐楚柔胆子大,脸面却薄,一下子飞了红晕,也不辩解,也不推托,只草草说一句:“那你先忙着,我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要我帮忙的病人。”

郑容和呆头鹅一样,只会拿着笔笑,那个妇人补了一句道:“你放心,她心里头必然是有你的,否则怎么会脸红,要是不喜欢早就动气反驳了。”

“我知道。”郑容和胸口仿佛涌出甘甜泉眼,流淌过全身,“我不逼着她,水到渠成就好。”那妇人笑着低下头来,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这一次换到郑容和脸红,那边还有人起哄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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