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第518章 :最危险的(1 / 1)

孙世宁是疲倦过度,睡得很沉,尽管这么些人在她跟前说话打岔,始终都没有醒过来,沈母安妍佾细声问了几句,才微微放心,时不时抽眼打量,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媳妇深得她的心意。

“念儿,母亲为你寻得良配,你可钟意?”这显然已经是明知故问了。

沈念一丝毫不介意母亲脸上狡黠的笑容,特别正经答道:“天底下,只有这一个最是钟意。”

“那就好,那就好。”安妍佾正要再多说两句。

沈念一接着道:“只是青嫂如今唤世宁为夫人,待母亲回到府中,青嫂就该唤母亲老夫人了。”

安妍佾的眉眼五官艳而不俗,又是保养得当,乍一眼瞧过去,多半人会说是个未满三十的年轻少妇,最是风韵十足的年纪,却被老夫人三个字吓得自己都差点站不住,声音发抖着问道:“你再说一次,青嫂要唤我什么?”

“母亲曾经关照过青嫂,我在朝中上任为官,府中人必须要喊我大人,那么世宁娶进门,自然就是夫人,母亲已经升为老夫人。”他明明知道母亲最不喜欢听到这三个字,特意还加重了语气。

安妍佾脸色都不好看,小心翼翼问道:“若是这般,我还是少去你的府上。”

“我正想同父亲说,主宅应该也要唤称呼了,等世宁为母亲生下孙儿,那么母亲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夫人了。”沈念一说完话,步速半点没有打乱,而安妍佾已经渐渐往后退,一直退到沈柏森身边去了。

他嘴角微微挑起,暗笑道,世宁自然是极好极好的,所以他不愿意让其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公公婆婆见过面就好,反正双亲年纪尚轻,身强体健,以后不用时常见面,彼此过自己的才最妥当。

沈念一的手实则一直停留在孙世宁的后背大穴,将真气很缓慢的输入一缕细丝,与她的体息融合,师父的话犹记在耳,她是受过大损之人,就算后来调养得当,又有护体之物将养,总是要小心谨慎。

特别是老郑说过,她的身体虚寒交迫,往后哪怕当真能够怀孕生子,也必然是极其辛苦的一件事情,而俩人都太想要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了。

沈念一微微分神,孙世宁却已经悠悠醒转,她眨了俩下眼,认得此处是方才走过的地方,不过这会儿前后都有火把照明,又没有那些带翅膀的红眼睛蝙蝠在侧,显得宽敞了许多。

“相公,人都找到了吗?”明明醒转了,她却有些不想离开他的怀抱,那么暖意融融,那么清冽熟悉的气息,将脸孔往他怀中贴了贴,轻轻叹口气。

沈念一见她醒转,很是欢喜道:“都找到了,宁将军的大军,我的父母亲,还有被困于山中的阿一。”

“那真好,我睡了一觉,他们都回来了。”她懒洋洋的,像是只还没睡饱的猫儿,又蹭了蹭他的衣襟,才道,“相公也累了,将我放下地,我自己走余下的路便是。”

“我再抱你走会儿,待会儿,你还要再开一次机关,所有人才能够出去的。”沈念一只留下两个走在前面照明的士兵,其余人都与他们隔了点距离,用他的话来说,打开机关需要特别安静的环境,更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以免分心。

“那也好。”孙世宁嘟嘟囔囔了一句,忽然惊醒过来,“相公方才说,公公婆婆也在此地!”

“是,他们与宁将军汇合了。”沈念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倒是省事。”

“那么,你方才抱着我,公公婆婆都瞧见了?”孙世宁还心有侥幸,没准当时他将自己放置在了一边。

“自然是瞧见了,你睡得那么沉,此地除了母亲也没有其他女眷,我不能将你放下的。”沈念一认真道,“你睡得很沉,我们说了会儿话,你也不曾醒转,母亲还担心你的身体,我说是受了累,没有大碍,她才放心。”

孙世宁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自然明白自家相公的为人行事与旁人不同,若是此地只有宁将军,那么毕竟也是相识之人,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底下,宁将军本是豪爽磊落的男儿,必然不会太拘于小节,而那些将士更加不会凑到跟前来。

但是,她居然在昏睡中,就见了自己的公公婆婆,而且还是在沈念一的怀中,本来两人成亲就没有高堂在首,当时形势迫人,自然有一番解释,如今这样的举动,可会被长辈看成是恃宠而骄,心怀不满。

她想得越多,脸色越白,分明想要回过头去看看身后长辈,又不敢的样子,使劲扯了两下他的衣袖,是决计不肯再让他这么抱着行路了。

沈念一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弯身将她放到实地:“世宁,我已经想过一件事情。”

“什么?”

“你如果不喜欢家中有长辈在侧,觉得拘谨,那么以后不用时常见面,我们只在天都城中便好,他们自过他们的去。”

孙世宁眨了眨眼,他的意思是说,做儿媳的不用在公婆面前伺候,连见面都省了,这,这实在是,立马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以,难道你与双亲分别太久,都不挂念?”

“我自幼上山习武,曾经三年不归家,也就如此了。”沈念一摸摸鼻子才道,“我的双亲与旁人家的不太一样,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多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觉得是碍眼。”

孙世宁呆呆看着他,听着这句话,扑哧一声笑开了:“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家父母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沈念一的话语声不大,不过双亲离得并不远,依照父亲的耳力,俩人的对话应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孙世宁方才混乱的心绪,得了这几句话后,倒是慢慢平复了点,她也从来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轻轻将衣裙整理平复后,轻声道:“大事当前,我就先不去拜见公婆了,等将大军从此处带出去,便是做儿媳的再有失礼之处,也能够功过相抵了。”

“只有功,没有过。”沈念一握住她的手,缓步向前走去。

孙世宁居然没有再多问一个字,神情也渐渐变得坦然,她肩上负着的责任太重,这会儿要是只念着家长里短,肯定会分心,两相权衡,她完全明白眼前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等回到他们走下来的台阶处,她不禁抬起头来,数百级的台阶,笔直向上,她的目力根本看不到尽头:“相公,我们下来的时候,机关自己就给合闭上了,我不能够确定,是不是还可以从里面将机关重新打开。”

“只要你想,便一定能够!”沈念一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片刻的犹疑。

孙世宁歪了歪头,露出点笑容:“相公,我胆怯了。”

沈念一静静看着她,一双眼黑沉沉的,却没有打断她的话。

“进来的时候,只有我们俩个,你又应允必定会护着我,所以放手一搏,我没有丝毫的负担,然而这会儿不一样了。”孙世宁回过身去,看着身后,宁夏生的军纪严明,说了让他们走前,就没有一个将士会得不识趣的走太快,所以,除了些许的火烛之光,她看不到更多。

而另一边是琉璃灯中纯净的火苗,她定定的看着那些灯,喃喃道:“相公,要是机关错了定点,跟着你我的,有数万条性命,我害怕,我不敢出手了。”

“自己的安危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那些素未平生的人,起了怯意。”沈念一的声音很沉,很稳,这种沉稳是很容易感染人的。

孙世宁心里头其实怕得厉害,却又偏偏被他感染到,还能够谈笑风生:“那是一定的,自己的不过是自己的,而我不能对旁人,特别是对那么多人的性命负责。”

此处不比寻常,机关之险,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涉及到他们的性命之忧,可是但凡走错一步,可能触发的危机,不是几个人的能力可以阻止的。

“你以为,我们不能从进来的地方,安全的退出去。”

“是,天底下的事情总是这样,你觉得安全的,可能才是最危险的,而你觉得最危险的……”她的目光转过去,看住了那些琉璃灯。

“她的话没有错,从来没有那个精密的机关是同进同出的,这是行规,是自很古远的时候,从开始有人设计机关巧簧开始,就立下的规矩。”安妍佾从后头盈盈走来,站定在两人面前。

“婆婆。”孙世宁虽说以大局为重,长辈站在面前,依然没有不见礼的道理,赶紧弯腰福了福身。

“不用拘礼,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已经为他做了太多。”安妍佾的笑容婉约,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化不开的风流,莫说是男子了,便是孙世宁都盯着她移不开眼,“我也略通这些,不如你将你的想法,大胆的说出来。”

“我们能够进入此地,是因为见到了公公婆婆在外面山石上留下的两字线索——非白。”孙世宁轻咳了一声,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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