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第538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1 / 1)

宁夏生不知道是已经喝得有三分醉意,还是其他原因,脑袋要转几个圈,才明白过来,沈念一是刻意做出让他磨牙的举止,这人,这个不温不火,素来不将旁人放在眼中的正卿大人居然是明着吃醋了。

而且举止那么明显,生怕他木知木觉,不能察觉一般。

天底下要真说不能察觉出沈念一异常的人,还当真有,孙世宁在旁边脸红心跳的,小声在问道:“相公,你是不是喝醉了?”

否则的话,如何会当着宁将军的面,同她做出这般亲昵的举止,虽说宁将军不是外人,总是不妥的。

宁夏生见这俩口子只差一唱一和,就差要气得他磨后槽牙才肯善罢甘休,忽然有些后悔将过往的那些少年人心思,如实告诉沈念一了。

他以为沈念一最多一笑了事,谁又料得其非但上心,还恒生醋意,当真是太难得了。

“报大将军!舜天后宫,太后出来与乌雅王子妥协,只求他放过王叔性命,以后再不提兄位弟席的话。”

“乌雅王子怎么说?”要是这位心狠手辣的话,宁夏生还做好了两手的准备,依然要防着他一招的,要知道过于狠辣,固然能够震慑人心,身为君主还是要以仁义治理国事,才能够长久。

“舜天太后又说此事皆因她而起,要是定要惩治,她愿意再孙儿面前自尽谢罪。”

沈念一从旁冷笑道:“这位太后才是个最为能干之人,到了这个时候,又口口声声说到孙儿了,帮着小儿子抢王位时,祖母身份又被她遗忘在哪里了?”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那位报信的士兵面前道:“乌雅王子答应了?”

“乌雅王子只说了一句话,待他继位,祖母还是祖母,叔叔还是叔叔,对方剩下的怕是加起来还有数千人,听得他这句话,全部将手中的兵器落地,算是招降了。”

沈念一朗声大笑道:“好,好,好一句,祖母还是祖母,叔叔还是叔叔,真正是给了那位太后一记耳光,还让她要磕头谢恩。”

“此话怎么说?”

“乌雅王子用的是血缘的称呼,一个是祖母,一个是叔叔,要是他当真不再计较前事,口中称的应该依然是太后与王叔,但是他这样一来,态度很是明确,两人的性命可以保留,两人的富贵荣华都不会打折,然而宫中以后所有的事情再与两人无关。”

这辈子剩下的时间,不过是用来打发打发闲情,颐享天年了。

那位太后和王叔想必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利器都架在脖子上,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没有直接处死,已经算是退让了。”宁夏生沉声说道。

“这一步退让并非因为他心软了。”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宁夏生觉得沈念一总是能够想得更多更广。

“这一步退让是做给你我看的,表示他有心要好好治理舜天国,心胸宽大,而且言出必行。”沈念一挑唇而笑道,“借兵不过是第一步,借地才是真正的目的,不是吗?”

“我们借出的一万兵马折损多不多?”

“折损不会超过一成,与你素年征战的那些伤亡相比,已经算是微乎其微了。”沈念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只盼着以后再不用连年征战,再不用死这样多的人。”

宁夏生被他话语中的沉重感染,重重叹口气道:“喝酒,说好了大捷要敬酒,我先且敬你一杯。”

“好。”沈念一干脆利落饮尽杯中酒,亲手又给他斟满了,“我也敬你,敬宁大将军一杯,十年了,十年征战,枯骨怕是已经够绕着两照山走一圈。”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喝!”

孙世宁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将烈酒如同清水那样不住灌下肚,不知为何,眼波中湿漉漉,好想放肆的大哭一场。

待一小坛的烈酒喝尽,两个人都尚有自控能力,停了下来,宁夏生抓过空酒坛,远远的向着营帐外掷去,哐当一声,酒坛砸的粉碎,酒香却更加浓烈浑厚。

孙世宁知道他们依然在等,等更多的善后消息。

本来以为这样干坐着,时间会过得过于缓慢,没想到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两人原本眼底的一些醉意,也随着时间而重新恢复了清明一片。

“大将军,派借出的兵马全部都回来了。”

“清点人数。”

“是!”外头明明站了近万人,声音却一点都不喧闹,依然军纪严明。

半晌过后,回来禀明,出行时是整一万兵马,如今回来是九千七百二十八人,另有三百六十死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需要诊治。

“原地解散,回到各营待命,受伤的尽力医治,用最好的药。”宁夏生高声下令后,回到营帐中,抬头就问,“我们还需要等多久?”

他问的显然是乌雅那边需要多久安顿,又需要多久给出确准的消息。

“按理说,用的是这样的法子上位,真心要整顿起来,怕是大半个月都未必够用。”

“谁真的等他大半个月!”宁夏生暴喝一声道。

沈念一也不畏他,笑着摇摇头道:“他如今对我们要显示出赤忱一片,哪里会让我们等大半个月,到时候,别说是我们的心冷了,那千顷良田没准都被收回了。”

“那你还卖关子,明明知道我心急。”

“不需半天,会有乌雅王子的人亲自过来。”

“他怎么不自己过来!”宁夏生这一句虎,是有些强人所难,所以说完就不吭声了。

“说了,定然会派他的心腹过来。”沈念一笃定说道,“而且不是别人,应该就是呼兰。”

“呼兰,他还会重用呼兰,就算绕过其性命,怎么肯让呼兰留下?”

“你在外征战,不懂这些朝堂上头的迂回,他当然要留着呼兰,明着说来,是呼兰为他出谋献策,让他夺回王位,保住他的性命还有所有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暗着说来,呼兰又是两国牵线搭桥的中间人,留着呼兰还是那句老话,一个人的性命在乌雅王子的眼中不值一晒,值得的是,他摆明对呼兰没有疑心,等于是变着法儿向他们示好。

正如同,乌雅来到这边营帐中的一举一动,你们斟过来的茶,我毫无戒备的全部都喝了,你们派过来的眼线,我好整以暇的留在身边,非但不忌讳,还要比过去更加重用他。

这不是示好又是什么?这不是拉拢又是什么?

“我说过了乌雅王子是个聪明人,同聪明人一同做事是很省时省力的。”沈念一笑着收回目光,侧脸询问道,“世宁,你可坐的累了,我送你会营帐中小歇可好?”

“也好。”孙世宁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不少要事处理,她一个女人家从旁未免有些碍眼,特别是别国的使臣要事到了,她愈发不想抛头露面。

“那么,我送你回去。”两个人依然是手握住手的亲昵无间。

宁夏生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喝一声道:“送回去,就速速过来,否则我亲自去请!”

孙世宁待多走远些,说话的声音不会被听见,才小声问道:“你何必再宁将军面前那样?”

“我以为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沈念一摸着鼻子笑道。

“我哪里就这样迟钝了,你都与平日像变了个人一般。”孙世宁娇嗔道,“你想气他,也气得差不多了。”

“怎么能够,他,他做了坏事情。”沈念一低下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宁夏生曾经在心里头偷偷的肖想你,即便是无心,即便只是个寄托,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因为,全天下能够想你念你的人,只能是我一个人,你的眼中能够看到的,也只能是我一个人。

沈念一这般想着,微微俯下头,在她的眉宇间,亲了几下,触觉绵软,她的睫毛仿佛是随时会得停在他心尖上的蝶子,扑闪着翅膀,令人心痒痒的,又舍不得挥手扑开。

“相公,我等你办完正事,我们整理行装,回天都城去。”孙世宁笑着避让开些,知道他要是再这般柔情蜜意的吻下去,时间根本不能掌控,怕是宁将军当真要亲自过来拿人了。

“也好的,我还是让鲁幺过来帮你,也是差不多时间该回去了。”沈念一放松开手,嘴角含笑,掉头而去。

孙世宁站在原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眼帘,上头都留有他嘴唇的温度,和特别的清冽气息,混合着很轻微的酒气,她几乎都快要,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鲁幺来得极快,说是马车都放置的很是安妥,他们带来的行李也都在上头,只要装好清水与干粮,随时都能出发回天都。

“大人要骑马也可,要陪着夫人同坐马车也可,这会儿不比来时,不用赶得那么急的。”鲁幺眉梢眼角也都是喜气洋洋,“大人此番可是立了不得了的大功,怕是回去以后,又要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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