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沈柏森的神情都缓和下来,安妍佾的眉眼更是灵动欢喜。
接下来,寅迄又问了安妍佾不少此类的问题,她也是干脆,摸出自己整理好的一卷记录:“皇上,民妇年轻时获得朱子明老先生的几页手卷,当时惊为天人,可惜残卷不全,经过这些年,也算颇有心得,这些都是我夫妇两人走遍大江南北后,获得的所有,如今上呈给皇上,也算是了却心愿。”
寅迄既然已经肯放下整件寻觅大事,对这些也不太放在心上,不过稍许翻动,却看到里面有不少小幅的地图绘制,很是惊喜:“这些都是沈夫人亲手所绘?”
“是,虽然所涉及的地域不大,不过比以往的那些要精致许多,皇上也是有慧眼的,想必能够看得分明。”安妍佾随意指着他翻过的一页,“这四页正是两照山前后的地域图。”
寅迄果然兴致大起:“这里是不是朕拨给乌雅王的那些良田。”
“皇上真是好眼力,确是那里。”安妍佾柔声笑道,“皇上明政,与舜天国化干戈为玉帛,两国百姓都是翘首以盼着这一天,当真是值得好好庆祝。”
“是,天底下,没有哪家的百姓当真喜欢打打杀杀,朕昨日收到消息,乌雅王书信提及,既然两国修好,便可行通商之道,舜天盛产人参等珍贵药材,还有极好的皮毛,询问可否让国中的商团前来。”
“皇上准备怎么回复?”沈柏森明白皇上既然开口,已经有所心动。
“朕想过,两国自然能够通商,不过商团的质量参差不齐,所以预备回复乌雅王,目前只允许其国内,皇家的商团前来,其他民间的,稍后再另作商议。”
“此举大好,大好。”沈柏森抬眼看着寅迄,微微笑道,“皇上未及弱冠,已经有这番见解,想来先帝泉下有知,也足以安慰。”
“沈先生客气了,沈先生在朝中应有更大的作为,朕也知道强留下,沈先生的心已不在此,若是以后朝中发生大事,朕还有用得到沈先生的时候,盼望先生不计前事,赶回朝中相助一臂之力。”寅迄一番话说得很诚恳,很委婉。
沈氏夫妇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然是满口的答应。
皇上有给了许多的赏赐,命杨公公进来将礼品清单抄录齐整,又笑道:“沈正卿大婚之时,朕不方便入席,总觉得还欠着他们夫妻两个,索性连带着这些,一并将礼品都给补上便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念一也只得重新跪下谢恩。
“我们夫妇两人已经习惯走遍大江南北,如若这些年还能为皇上绘下各地的风土人情,山河谷川,一定及时传回宫中,也算是不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沈柏森躬身行礼。
“好,好,朕今日心情大好,本想设下酒席,与尔等同饮,又想沈先生自由自在惯了,要是朕在席中,必然觉得束手束脚,好事反而成了烦心,所以就不多留了,以后朕想念先生的时候,便让沈爱卿捎消息过来。”
寅迄很是干脆道:“杨公公,送沈先生出宫。”
沈柏森已经快要走出宫门口,杨公公还一路相随,忽而说道:“沈相,我今日本来特意避开的。”
“我明白杨公公的好意。”杨公公在宫中见多识广,知道今日一叙,或许会出现不愉快的场景,万一这般,他还能够出来相劝两句,才让自己的徒弟当值,“既然皇上龙颜大悦,我也替沈相欢喜。”
“杨公公,我早已经不是宰辅了,不用再提沈相两字。”
“年纪大了改不过来。”杨公公笑吟吟道:“沈夫人风采依旧,我一直还记得夫人当年初次入宫时,连当时的太后都不住称赞,说夫人是天人之姿,放眼整个后宫,都没人能够及得上夫人的十之一二。”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儿子都已经成亲,还说什么天人之姿,已经快成老妪了。”安妍佾也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念儿以后还承蒙公公照拂。”
杨公公边笑边摇头道:“沈大人深得两代君主的器重,哪里还用得我这个老头子照拂,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安妍佾但笑不语,一行三人坐着马车,缓缓离去。
沈柏森端坐车中,沉默了会儿,开口道:“皇上对世宁似乎大不一般。”
安妍佾接口道:“我的儿媳妇这般出色,难道只许你的儿子倾心?”
“这,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沈柏森被她打岔的啼笑皆非,“只是以前没听念儿提起过。”
“皇上那是人中龙凤,有这般的情之大敌,念儿当然不想明说,这个决策权不在他的身上。”
“那在谁的身上!”
“自然在儿媳妇的身上。”
沈念一丝毫不想插嘴父母亲两个这种无聊的对话,摸了摸鼻子,撩开窗帘,往外看去。
“没准念儿心里头尚有忐忑不安,不好开这个口。”安妍佾就没打算放过儿子,手肘轻轻碰了下他道,“念儿,皇上的眼光很好啊。”
“好,好得很。”沈念一面无表情回道。
“那你怎么赢得世宁放心的,那一边可是当今的皇上,后宫空空,大有前途。”安妍佾火上浇油道。
“那么,母亲当年怎么不愿意进宫,不是说留了贵妃之位给母亲,后来先帝宫中的后位一直空缺,贵妃等同于后宫之主,母亲就不动心,就没后悔?”沈念一索性反将了一军。
安妍佾的神色古怪,娇嗔道:“森哥,你听听你儿子说的话,这是拿话挤兑自己的母亲,如何使得!”
“你自己没大没小的,又怪他做什么?”沈柏森没留给她一点情面。
“我哪里没大没小的,你又不是没瞧见皇上提起世宁时,目光柔和,分明是深陷情网的少年相思模样,对着我们都不避讳,私底下还不知如何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安妍佾很少见到儿子起了情绪,故意说得夸张。
沈念一撩开车帘道:“车中太闷,我出去走走,放心,我不会比马车行驶得慢的。”
说完,身形一展,已经离开。
安妍佾非但不着急,还不顾形象的朗声笑道:“森哥,森哥,儿子吃瘪了,你可瞧见了,他从五岁前就做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老气横秋的,今天居然会被世宁的事情,挤兑得无话可说,实在是太叫我意外了。”
“此事处理不当的话,皇上留心心结对谁都不是件好事。”沈柏森又好奇又好笑的看着夫人,见她绝色的脸孔上又露出精灵古怪的神气,好似当年的娇俏模样,轻轻叹口气道。
“我方才已经说了,此事不是皇上做主,也不是念儿做主,你别看世宁人淡如菊的性子,照样能够让皇上心服口服,不敢在其面前造次,古人云,一物降一物,这个儿媳妇被我找对了,我很是欢喜啊,森哥,我很是欢喜。”安妍佾实则心里头一直担心沈念一的婚姻大事。
儿子太能干,太出色,若是儿媳妇逊色些,虽然作为沈家的男人,不至于会纳妾引婢的让正室置气,夫妻两人却必然是相敬如宾的一辈子,谈不上举案齐眉,更谈不上心意相合。
她与沈柏森少年相识,相知,彼此之间再不能****其他的人,特别能够体味夫妻俩若是情投意合,是多么难能可贵,又是多么舒心欢畅,因此更加希望儿子也一般,能找个相知相守的女子。
没想到,十多年前的口头约定,居然成就了这样的大好姻缘,她说心中欢喜,也是发自肺腑,喜不自禁的。
“这些话,当着念儿的面说说也便罢了,回到家中不要在世宁面前提及,儿媳脸皮薄,否则以为我们两个为老不尊。”沈柏森不自禁的拉过安妍佾的手来,“我们在天都城也逗留了不少时日,再留两天,便离去吧,让小俩口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安妍佾重重点头道:“待我们下次回来,没准孙子孙女都有了。”
沈柏森侧过脸来,瞧着她面若桃花的艳丽姿容,想到要是有奶娃儿喊她奶奶,不仅浮起淡淡的笑容:“顺其自然就好,别给他们添了压力。”
“森哥,你也看出来了?”安妍佾的声音微微低下来。
沈柏森轻轻嗯了一声道:“世宁的体虚羸弱,怕是吃过损伤。”
“还不是为了念儿!”安妍佾早就打听清楚了,将孙世宁为了解开第二处天衣无缝时,双手损坏的经过原原本本都说了,“别说是伤了手,就算伤了容貌,也一定要念儿对他负责。”
“念儿要要事上头,一板一眼,从不马虎行事,这一点像我。”沈柏森又叹口气道,“当时的情形,他不逼着世宁,先帝必然也不会放过她,幸好小皇上不像先帝那么在意这些,居然说放下就给放下了。”
“你倒是瞧瞧,小皇上才继位,就出了这么一件大好事,两国交战停火,如今就快要通商贸易,当真是好事不断。”安妍佾靠在他的肩膀处,“如若念儿也厌倦了朝野之事,不如……”
她的话没有说完,被沈柏森的手直接给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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