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烨走进朱雀门的时候,天色巳经暗了下来,冬日的白天很短,朔风从北面吹过来,掠过树梢,有呜咽声传来,在空荡荡的皇宫上空盘旋不去。
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夹着腿一溜小跑,眼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惊惶之意。
云烨四处看看,点点头,这实在是一个拍鬼片的好地方,环境已经足够恐怖的了,再加上那些宫女太监的客串表演,气压顿时就会降低好多,这样的地方住久了,不发疯才是怪事。
身后的皇城大门咣当一声重新关上,城门洞子一下子就变得黑越越的,像一个随时准备噬人大嘴,无舌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站在云烨身后,要不是早就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没准会被吓出病来。
“下回再出来能不能脚底下带点动静,猛然间站在身后,没病的也会被你吓病,俗语说的好啊,人吓人吓死人,你下回再出现脚底下好歹带点动静,要不然好人都会被你吓出病来。“无舌哑着嗓子嘿嘿的笑看说:“云侯是神仙弟子,也会害怕鬼魅?“”相比之下,我比较害怕人,鬼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只见过人害人,没见过鬼害人,所以家师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当然夫子也说过,可见这些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可怕的。”
两个人边聊天边往内城走,内城还是很大,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湖边,不知道是那个缺心眼的在湖里种满了莲hua,枯叶如同帽子一般顶在干枝上,风一吹,声音非常的恐怖,如同人在走路一般,沙沙的。
站在湖边,伸长了手扯个干莲蓬,摇!摇,里面的莲子格朗格朗的响个不停,就像一个小型的沙锤。
云烨脚不停步一路向西前进,无舌很纳闷,皇帝在北面,正在接受袁天罡师徒的护佑,做一天中最重要的晚课,不知道云烨跑去西面干什么,以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就跟了上来。
晚饭就没吃,骑了一路的马,有点食物也被颠地不知去哪了,云烨往西,没有其它含意,只是因为御膳房在西面。
不错,云家的厨娘现在是大厨,看到云烨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样子在皇宫的混得不错,身躯越发的庞大了,走两步浑身的肥肉乱颤。
“hua娘,给我来一只鸡,要烤的,有现成的最好,快饿死我子,赶紧的。”
hua娘知道侯爷是个不经饿的人,吃东西就要立刻吃到,要不然就会发脾气,赶紧从壁炉里拿出一只烤得油黄的肥鸡,用荷叶包了,拿给云烨。
接过hua娘送上来的烤鸡,把手里的莲蓬递给她说:“再去采一些莲蓬,取出莲子,熬粥,放点银耳就成,糖只要一点,有些味道就好。
说完就扯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无舌实在是没耐心等他吃完,抓起他就快步的向太极宫走去。
太极宫里香雾缭绕,檀香似乎不要钱一样点的到处都是,一枚八卦镜子挂在门口,云烨扯下来照照脸,样子难看,嘴里还叼着一只鸡腿哪。颠了颠份量沉重,不用说,是加了金子的,挂门上太浪费了,揣怀里收好,回头给润娘当嫁妆,上回袁天罡给一娘的贺礼就是一封八字批命,忒便宜他了。
李二,李渊父子就坐在大殿中间,道士打扮得袁天罡正在他们四周拿着把桃木剑游走,仔每一看居然脚踩八卦,每一步都踩在点上,分毫不差,从他脑门上的汗珠子来看,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这样的小圈子,云烨转两下就会晕。
李泰,李恪捧着香炉一脸愁容的站在门边看着中间的父亲和爷爷,很是担忧。
骑马就是个苦力活,尤其是李承乾嫌马车太慢,要赶时间的时候,腰都被颠地有点不合适了。
大殿上空荡荡的,除了高高在上的龙椅,连椅子都没有一把,往常上朝时供百官坐下来的垫子也不见踪影,无奈之下,云烨盘腿坐在地板上继续吃他的鸡,顺便看袁天罡耍猴戏。
自从经历过穿越虫洞这件事情之后,云烨就完全不再相信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或者说他是想通过鄙视神仙,让他们拿出证明自己存在证据。
袁天罡,李淳风的大名可谓是千古的传奇,《推背图》《称骨算命》风头一时无二,但是云烨找袁天罡算过命之后,得到袁天罡信誓旦旦的说他只有十六岁之后,就对袁老头再无一丝敬意,老子明明活了三十几年,你说十六岁,还给算出来幼时命运坎坷,注定颠沛流离,这更是胡说八道,老子出生的时候爹妈都在,是家里的第一个,儿子,姐姐们都疼爱不已,欢欢乐乐的长大成人,虽说不富裕,却也没有什么大的灾难。到他这里就成了颠沛流离?
拿云烨自己编的故事往上套,亏他还一脸正经高深莫测。
李泰抽抽鼻子,他很确定自己闻到了一股子烤鸡的香味,他的鼻子很灵敏,在浓郁的檀香里都能发现异味,这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优点。
抬头见爷爷,父亲都在闭着眼睛念经,母亲跪在老子骑牛图下面祷告,没人注意自己,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只看了一下,他就呆住了。
只见云烨就坐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捧着一只烧鸡在厮杀,恶行恶册的没一点风度。见到别人吃东西,李泰的肚子也在骨碌碌的响,他才想起来,自己的上一顿饭还是早餐。
不知为什么,他看到云烨在啃烧鸡,心里的担忧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家伙一定有办法把宫里的鬼魅驱除掉。
脚尖轻轻的碰一下李恪,李恪很不满的看他一眼,示意这是一个隆重的场合,不要胡闹,却发现李泰在朝后面努嘴,很神秘。
虽然不想破坏父亲和爷爷的大事,还是没经住好奇心的诱惑,回头看了一下,他也发现云烨在对付烧鸡,还悄悄的把撕下来的鸡屁股丢在柱子的后面。
他强忍着笑意对李泰丢个眼色,哥俩很默契的齐齐后退一步。
袁天罡舞动的越发的急促,长衫飘飘,大袖飞舞,脚下的步伐已经从八卦步,变成了北斗七星,站在天权位上大喝一声,袖子里飞出无数的黄裱纸,他的桃木剑只是一刺,就有一张纸穿在上面,回手的时候掠过七星灯,那张纸一下子就变成了火球,在袍袖的鼓荡下,飞散的黄裱纸居然没有一张落地,手里的火球四下里飞舞,顿时就把飞舞的纸片子全都点燃了,他的剑依然在挥舞,不时的拨打一下火球,飞洒的火球居然慢慢聚拢成一个大火球,在明灭的烛光映衬下,如同一轮红日,就是这轮红日有点发青,如果说纸上没有抹硫磺和磷粉,打死云烨都不信。
云烨吃惊的连手里的鸡都忘了咕,对于袁天罡不佩服都不成了,为了骗人,这是下了苦功啊,就着一手,到集市上卖艺也会赚的盆满钵满,如今被当成安慰李家父子精神世界的安慰剂,可惜了,不过,想来他得到的报酬一定很可观,不是卖艺能比拟的。
火球逐渐熄灭,袁天罡也打完收工,左手剑诀,右手一招苏秦背剑,桃木剑就安安稳稳的回到了背上那个古色古香的剑鞘里。
”陛下,太上皇,贫道法力低微,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世间其他高人的了。“袁天罡汗流浃背,厚厚的夹袄都被汗水湿透了,站在阴冷的大殿里浑身冒着热气,像是被放在蒸锅里蒸过一般,谁要是敢说袁天罡没尽全力那是在昧着良心在说话。
尽力归尽力,效果归效果,这人世间的有些事情不是你尽了力就能有效果的,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道理,只要有一点思维能力的人,都会认同这个道理,袁天罡尽了力,剩下的事情是他能力以外的事情,与他无关,老家伙现在可以全身而退了。
李二,和李渊今晚能不能睡着觉他不知道,反正袁天罡今晚一定会睡的香甜无比。
长孙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揉揉酸麻的膝盖,对袁天罡行了一礼之后才说:“幸苦真人了,我们也是在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有用那就是最好了,如果无效,那也是邪魔入侵之故,真人先去偏殿休息,明日再出宫吧。“”贫道还受不起娘娘的礼仪,只是今日耗损过巨,需要连夜回观中恢复元气,请娘娘遣一黄门送我出宫既可。“袁天罡捋一捋湿漉漉的胡须,一副疲惫到极限的状态,云烨敢打赌,只要袁天罡回到他的青牛观,立马就会生病,一定会病得很严重,见不得人,见不得光,见不得风的那种,尤其是不能再进皇宫。
这个病什么时候会好,就看李二头子合时能睡一个好觉了。
袁天罡疲惫的随着小黄门出了太极宫,仰头看看灿烂的星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云烨嘴里叼着鸡翅膀拦住了去路,一只手朝他伸的老长,还烦躁的抖两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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