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清淡的小日子,花销起来并不能如想象的那般节俭,尤其是饮食上的营养补给。我不想整日用或咸或淡的植物来应付大家的胃,所以决定往后山涉足,用从村长家买来的弩代替猎枪,打几只山鸡或小野猪回来,填补日常购买荤菜的花销。
今天一大早,我和芦雅、伊凉上山晨练回来,她俩吃了点东西就去后山学汉字了。我则背上经过自己改装过的弩,带了三十只箭矢,直奔山民们也少有人进入的大后山。
这把弩的来历,老村长自己也不说清楚。他只告诉我,是他大儿子去年到山里采集草药时捡来的,因为现在家里不缺吃少穿,也就用不上这东西打猎,所以就挂在牛棚了。看到这把弩,我一眼就能认出,这不是山里小孩子的玩具,更不是山野村夫做出来后自己打猎或者拿到集市上去卖的弩。
这是一把美产进口的弩,上面的狙击镜被搞丢了,但我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于是,我给了老村长1000元买了下来。老村长再一次高兴坏了,他又让媳妇炖了一大锅鹅肉,然后装进竹罐里,让我带回去吃。我告诉老村长,不要对外宣扬此事,老村长缩紧满脸的皱纹,对我频频点头。
当初,我虽然把武器藏在福卡普,但我随行的包裹里,却装有SVD配用的狙击镜。回到竹楼后,经过百般调试,我把这把弩复原到了不仅可以狩猎,而且杀人一样高效的武器。再装上SVD狙击步枪的射击瞄准镜,唯一和狙击步枪的不同,就是它无光、无声、受环境和气候影响小,有效射杀的距离不超过五十米。
箭矢是我从周边集市上淘换来的,虽然那些村夫木匠们做出的弩在山村集市上很玩具,但他们制作的箭矢,却非常的实用。
背着这种武器,我只身一人往葱葱郁郁的滇南深山走,心里也就有了底。我心里很清楚,弩这种东西,虽然射程不及热武器,但它自身的优势,一样不容小觑。
翻越第一座大山时,除了几只巨嘴怪鸟和树懒,我没有再看到其它可以联想到美味的动物。所以,我决定再翻越一座大山,争取在临天黑之前,捕杀几只野鸡和小山猪回来。那样我们就可以一个月不用为吃肉花销了。
云南的山,还和我童年时记忆里的一样,依旧是那样的陡峭,岩壁上也依旧是那些熟悉的树木。当我爬上第二座翠色欲流的大山时,皑皑白烟飘忽眼前,鸟啼兽吆渐渐充斥双耳。
站在山脚下时,我没感觉到什么,但上到这般高度之后,我才被大自然的巍峨深深地征服。这让我缅怀父亲,缅怀他们那一辈人年轻时,在用鲜血和生命争取着什么。
“咕咕,咕咕呜……”一堆杂乱的大石头后面,传来一阵禽兽的怪叫。我内心一阵狂喜,不用亲眼看到,我童年的记忆就可以告诉我,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后面,有几只山鸡或者是鹧鸪,在啄食蜗牛。
此时,我四肢和腰上绑满了小树枝,已经将自己的外形伪装起来,完全溶于大山的绿色植物之中。我慢慢趴下来,缓缓地往那堆大石头后面绕去,消除射击的死角。
三只黑头赤身的山鸡,浑身羽毛油亮,它们抖动着绛红色的鸡冠,正怒睁着小豆眼。我把抱着的弩慢慢放到脸前,透过狙击镜孔,一下便看清了这群小野味儿在做什么。
一只灰白的小蛇,在枯黄的落叶上乱翻,五六只气势汹汹的山鸡,正纷纷围攻它。小蛇遍体鳞伤,山鸡咄咄雕琢。看样子,我今天的运气不会错,这时若捕杀山鸡,可谓占尽了便宜。
我慢慢地瞄准着,等待最好的时间。当两只山鸡踢蹬着小爪子,像舞蹈似得身体重合时,“崩嗡”一声,锋利的箭矢飞射出去。射击距离仅有二十五米,首当其冲的山鸡,张开的翅膀没来得及收起,箭矢就穿越了它的骨架,径直穿死了另一只山鸡。
“喔嘎嘎,咕嘎嘎……”其余受惊的山鸡,立刻扑腾翅膀飞了起来,有的顺着山坡滑向下去,有的直窜上了大树。我立刻蹲起身子,双脚踩住钢弩补装箭矢,准备射杀那只上树的野山鸡。
但当我再度装好箭矢,上树的山鸡已经发现了我,它们明白自己在被人类捕杀,所以很聪明的连续飞跳,转眼之间不见了去向。
我一点也不惋惜,而是兴冲冲地朝猎物奔去。两只还没气绝的山鸡,使劲儿挺拧着身子,躺在落叶上乱翻,似乎宁死也不把肉身便宜了我。
为了不制造太多响动,我抓起两只山鸡的爪子,往身旁的大树上摔了几下,它们才立刻安静下来,被我挂在了腰间。
这样的大山鸡,即便在山村集市上,都可以卖到40元一只,但我现在可以不花一分钱,就轻松弄到两只。老村长曾告诉过我,山上有些野生动物被国家法律保护,但我却常看到山民们吃三级保护的禽类。
我对这些自然了解,但我更了解一点,我偷偷捕杀几只山鸡和小野猪回去吃,不会比县城那些工厂的大烟筒排放毒气更能使野生动物锐减。我是因为经济存在问题才吃山鸡和野猪,而县城里的个别领导却恰恰和我相反。而且,他们有暗中发动的权利,就像帮我收信的肉食店老板,他可不光从我一人手里收买野味儿。而我,只有自给自足的权利。
腰上挂了两只肥硕的大山鸡,我再往山里走时,心里就踏实多了,就算前边捕杀不到可观的野味,我今天也不会空手而归了。
可是,当我趟着繁密的树叶、踩着磕磕绊绊的石头往前探索而去时,我渐渐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我虽然不敢直接回头去看,但眼珠却左右乱转,看准一颗笔直的大树,我三五两下就爬了上去。
待我额头滋满汗珠儿回过神来,一只乌黑油亮的半大小豹已经用它晶亮的眼睛锁定了我。这只黑色的小豹,兴许刚被母亲驱赶开,面对今后的独自生活。它是被我腰上挂着的山鸡吸引来的。
我骑在树上。狠狠地舒了一口气,才忙擦了一把汗水。杜莫早就说过,面对花豹时靠爬树躲避,等于自找死胡同。但眼前这只小东西,还远不够威胁我的地步。即使不用手里的钢弩,我也可以用匕首去宰了它。
动物保护法对此时的我来讲已经很遥远,因为这里是深山老林,别说杀一只野生动物,就算是杀人也不足挂齿。最后,那只小豹子几乎是用祈求的低声呻吟靠到树下,举头对着我一时无措。
我从树上爬下来,把小豹子吓跑了,为了警告它别再跟随,我甚至捡起石块丢它,告诉它这是我的领地。
赶走了小豹之后,我不免心有余悸,知道越往深山里走,与大型凶猛野兽的遭遇性就越大。于是,我不再往浓密幽深的山谷中间走,而是开始绕着山坡横走,只要再打两三只山鸡,我就得回去了。如果天黑之前翻不过来时的两座大山,被滞留在山里过夜,危险性可就大极了。
“嗲阿咩米,哄曼磨仔,弄嘛工塔速。”一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飘进我的耳朵后,像电流似得刺激了我的大脑。在云南居住了四个多月,我已经很熟悉哈尼族和彝族的土语,而那模糊的说话声,对我来讲,甚至比这里的土语更让我熟悉。
我心里立刻明白,凶险四伏的深山老林之中,辽阔的中国疆域上,突然出现越南语,这将会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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