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一张方桌,三个人五个菜,一碗汤几瓶酒,这就是王家的年夜饭。
方桌正西的位置是空下来的,上面放着一副空了的碗筷,那是给王风饶的,以往几年王风饶查无音讯,尽管有各种猜测,但却未证实他的死讯,如今王惊蛰在八拐里坡碰见了他爷爷,按照规矩老人的牌位就该立起来了。
“哗啦”王仙芝往碗中倒上酒,然后甩手就泼在了地上,这才拿起筷子说道:“吃饭吧”
九点多钟的时候,秦村里就开始有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响起了,此时王家饭桌上的酒菜已经没了一半,一家三口小酌几杯,喝的都有些面红耳赤了,人丁虽然少但是过年的气氛必须得有,一年之中难得有几次聚首的机会,自然得要好好珍惜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王仙芝就说你们姐俩喝着吧他去睡觉了,至于年夜饺子什么的,象征性的吃几个就行了。
王仙芝去另一个房间后,王冬至伸手一把楼上王惊蛰的脖子,脸贴着脸的喷着酒气,跟他说道:“你有个朋友叫老桥是吧?一双贼眼老是朝着我上下三路打量,下次你碰到了就告诉他,这段时间他运气好赶上老娘心气顺了,要不然小心他那双勾魂眼……”
王惊蛰顿时抹了把冷汗,感叹着说道:“想当我姐夫的人是真多啊,东北有老桥,岭南有王令歌,还有个菜刀文在虎视眈眈居心叵测,姐你说说你到底要找个啥样的人啊,得是多么盖世英雄的男人才能把你给拿下了啊?”
王冬至单手拢了下长发,淡淡的说道:“你姐都已经够牛逼的了,我还找什么英雄好汉啊,不给天下人活路了么?”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王冬至愕然说道:“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王惊蛰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也是,就比如他喜欢的茅小草,论脸蛋跟沉鱼落雁不搭边,论身材和燕瘦环肥也靠不上,他仔细的琢磨着发觉确实没找出自己喜欢她的理由在哪,似乎他当初看上这个姑娘的时候没有一点点的准备,突然之间就有一股爱意跃上心头了,哪里能把喜欢的理由说出一二三四来呢?
“喝酒!”王冬至醉眼朦胧的端着酒杯。
姐俩仰头一仰而尽,王冬至又问道:“年前去过陇西李氏提亲了?”
王惊蛰羞涩的点了点头。
“睡了?”
王惊蛰狂汗道:“没有”
“没出息”
“还早,还早……”
“孬种”
“自己家的,说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床在那里,说睡就能睡”王惊蛰义正言辞的说道。
“呵呵……”
这年三十的晚上,王惊蛰和王冬至一边扯着皮一边喝着酒,直到午夜时分,姐俩都喝的酩酊大醉,然后才各自爬上床睡觉,新年也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
一直过到初五,二月初,王惊蛰本来还想再多呆几天的,但是小草的一个电话让他不得不早点离开了。
“本来年前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打电话来的,不过想想也别让你心里有什么惦记的了,就等到了初五,估计你那边的年也该过的差不多了,我们在良水城老城区的时候,有个叫陈三岁的人,你还记得吧?”
“知道,那个推油的”王惊蛰说道。
“年前的时候他堵在了我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讲述了一个人鬼虐恋的故事,让我这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但我依旧不打算麻烦你,不过这个死推油的最后来了个杀手锏,他说自己打算穷尽一生几十年,要给你们王家做牛做马当家奴,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他就打算要血溅三尺在李家大宅门前了,我一想啊这大过年的也忒不吉利了,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
王惊蛰叹了口气,揉着脑袋说道:“给我找事情了,是么?”
小草娇嗔着说道:“事情么找是找了,不过根本原因还是出自你家娘子心头太软了,特别是在感情这方面,我太可怜天下有情人了,不得已,我就帮你收下了这个陈姓家奴,这个死推油的你别看长得挺讨人厌的,但本事还是有几分的,扔了有点可惜,那就收着吧,你说对不?”
“煽情的过程你就别描述了,直接说结果吧”王惊蛰头疼了,因为他在三月的时候还得再去一趟京城,一是给陈臣开堂立庙,还有就是得准备去寻那丹青芽和龙骨草了,更何况京城还有个龟丞相等着他呢,本打算过完年从秦村离开就直接去京城的,现在看来得稍微耽搁一下了。
小草“咯咯”一笑,说了句就你懂事后,又接着说道:“过程我就不在电话里和你说了,你直接去抚仙湖找他吧,估计他现在正眼巴巴的等着你呢,都望眼欲穿了”
“行,我这就买票准备过去了”
“看你答应的这么痛快,表现的这么贴心,我允许你下次见面的时候对我的举止稍微再过分一点”
王惊蛰顿时流着哈喇子,说道:“具体描述一下细节呗?”
“想听我说啊?”
“嗯……”
“参照红楼梦第六回吧!”
“啪”茅小草不明不白的点了一句,随即就把电话给挂了。
王惊蛰看着断了通话的手机,无语的说道:“除了王惊蛰三字,我写啥都得靠查字典的人,你跟我讲红楼梦,我哪里知道第六回讲的毛线啊”
大年初六,王惊蛰离村,王仙芝也没问他为何走的这么早,这一项符合于他散养子女的状态,同时王冬至也要走了,于是姐俩从秦村出来后,就在骊山附近上了通往市区的旅游大巴。
刚刚初六,火车票是别想着定了,没辙,王惊蛰就买了张飞往滇西的机票。
大巴到了长安市区,姐弟俩分开,临行前王惊蛰问她要去哪里,王冬至说长白山满清龙脉探完,余下还有二十几条,她得逐一走一遍才行。
王惊蛰到没说什么感激涕零的话,姐弟两人自小相伴,血浓于水,要是说谢那可就见外了。
“唉,姐啊,我问你个事……”
“嗯?”
“红楼梦第六回,讲的啥啊?”王惊蛰不学无术,但王冬至却通读不少典籍古书。
王冬至诧异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呃,没什么,听人聊起过,说这一回挺有意思的”王惊蛰闪烁着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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