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何半仙三打豹伏山(1 / 1)

我一听,千躲万躲,林慕蝉还是着了道门儿。虽然心急如焚,好在林慕蝉只是目光呆滞,一遍又一遍的背那封信,暂无生命危险。但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人家是施法者,我们是受法者,太过被动,谁敢保证何半仙下一步不置林慕蝉于死地?

我接电话时,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绕着草垫子团团转,可林慕蝉身在女生宿舍中,我鞭长莫及,还真就没办法进去,早知如此,下午就不应该让她回去,可事无前后眼,已然至此,只能另想它途。

我在电话中对柳向晚说:你能把林慕蝉抱出女生宿舍吗?

柳向晚道,我可以试试。说罢挂了电话。

过不两分钟,柳向晚打电话过来,说道,她脚底下像沾了一层胶,怎么抱也抱不动,就算我力气小,怎么也能晃动她,可是现在晃不动,就和粘在地上一样。

我嘱咐柳向晚说,你一定寸步不离的看着她,我想办法。

这时我想起文若山来,病急乱投医,当下我给文若山一个电话甩去,言说备细。

文说山气喘吁吁的刚进家门,电话中说道,王得鹿先别着急,我刚刚将何半仙出身打听明白。

电话里,文若山说的唾沫横飞。

原来何半仙本名何中韵,民国初年,生于浙西山中小村,自十几岁起,混迹于十里洋滩,风华上海。初在上海码头挑脚,后在番瓜弄扎下一个小棚子,老上海人称这种木片棚子为滚地龙,算是正式在海上落了脚。

何半仙少时,结识一帮穷瘪三,少年眼界始开,免不了跟着三五弟兄,出入烟花柳巷。

上海妓院分三六九等,一二等的叫书院,长三堂子,中等的诸如幺二,半开门,私窝子,最下等的就是咸肉庄,何半仙当年,连最下等的都进不去,只能去老虫窠打熬青春。

这种老虫窠,多是年老色衰的妓女,即便有一两个年轻的,也丑的可怜,且多花柳。

何半仙不是上海老克拉,码头上抗包,一个汗珠子掉下来,摔八半儿,嫖资都是从嘴里抠出来的,即便是去老虫窠,也是找最便宜的。

他常去的那家老虫窠,距码头不远,在临江村中,老板姓韩,叫韩三瘸子,有天长江里飘来一只浮槎,几根竹杆绑就,槎上捆着一只麻袋,那麻袋十分扎眼,不是寻常人家物用,麻袋上盖满了金印,封着一张黄符条。

正巧韩三瘸子走在江边,远远望见,以为是走私的烟土,时有码头火拼,或是巡警察江,那些贩烟土的即将货物扔进江中,因此财心大起,立即回去拿了绳索网套,将那浮槎打捞上来。

捞上来一看,见麻袋怪异非常,封着道士符印。韩三瘸子更加确信这是烟土,以为是贩烟土的障眼法,使些邪乎包装,好装卸货物,不至于扎眼。

当下用随身带的小刀,将麻袋割开,割开一看,愣住了,麻袋里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而且是个女人。

仔细上眼,那女人的天灵盖用一张道符贴着,一动不动,容貌姿色,艳压群芳。

韩三瘸子不傻,知道这女人来的邪,本以为是僵尸,被道士镇住了,但眼见那女子呼吸平稳,脸色血红,是个大活人。

韩三瘸子觉得也许这女子就是十里洋场的风尘卖笑之人,不知犯了哪个大亨的阴阳忌讳,将她裹在麻袋中,贴上道符,扔在了江里,日后即便死尸被发现,人们也会想当然认为是具有年头的僵尸。

韩三瘸子琢磨至此,想到自己本业,就是开堂子的,正缺貌美如花的妓女,怎么说也是自己救了她一命,她这辈子还不得接客养自己。

想到此处,韩三瘸子将那麻袋弃了,扛起那女子回到自己老虫窠。将那女子天灵盖的道符揭了,喷了一口冷水,那女子悠然转醒。

转醒后看着韩三瘸子,韩三瘸子告诉她来龙去脉,是我救的你,你得给我挂牌接客。

那女子一言不发,以至于韩三瘸子认为她是个哑巴,给她取名叫哑巴囡,自己先把那女子压在草床上,尝了尝鲜。那女子没有反抗。

没成想,还是个处女。把韩三瘸子乐坏了。拿她当了摇钱树。

有一天何半仙来到了韩三瘸子的老虫窠,见了哑巴囡,一时惊为天人,被那女子美貌深深折服,不曾想,这老虫窠中能有如此美貌清丽之人,一时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当即付了嫖资,掩门进了木棚,哑巴囡却待脱衣服,何半仙发了痴心病,一把将哑巴囡搂住,不让她脱。

郑重其事的对哑巴囡说道:你太俊了,我觉得配不上你,如果你有意,我这辈子砸锅卖铁也要把你赎出去,在赎你出去之前,我不碰你,就是来和你说说话。

哑巴囡来到老虫窠两月有余,一言不发,却突然对何半仙说道:弗用,君于十二月初三晚间来,妾随汝远赴他乡。

听女子声音,是中国语言,却说得十分怪异,不似各地口音,古色古香,自成一路。

当时已是十一月尽间,眼看不几天就进十二月,何半仙虽然粗莽,却能听懂是什么意思。眼见哑巴囡被感动,想要和自己私奔,喜不自胜,自己能讨这么个婆娘回去,也算不枉此一生,娶回去往浙西深山中一躲,山高皇帝远,韩三瘸子哪里寻去?

因此高兴回家。

十二月初三日,按照约定,何半仙一大早就到了老虫窠,逛堂子有讲究,过午乃进,没有上午去的,犯忌讳。清晨起来,从堂子里往外走没事,大早上进堂子,主花柳缠身。

韩三瘸子操业多年,这种反常举动,他还看得出来,知道何半仙憋着坏。可客来不能赶,由着何半仙进了哑巴囡的木棚。

哑巴囡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大体意思是,你来早了,莫急躁,妾还要接一个客才能走。

何半仙不解其意,却也没招,只得维诺退出,在老虫窠外等候。

渐渐日暮,才有嫖客上门,进了哑巴囡的木棚,不一会功夫就出来了,哑巴囡没有食言,接完客,推开门来,往外就走。

韩三瘸子拦住道,你去哪里?

哑巴囡不做声,径自往外走,韩三瘸子干了一辈子风月事,还能不晓得妓女心思?这是外面有人,拐带私奔。当即扬起巴掌一掌向哑巴囡打去。

哑巴囡伸右手轻轻接住韩三瘸子那一掌,又伸出左手往韩三瘸子脸上一照,左手上有字,乃是一个古字,何半仙不认识,韩三瘸子一看那字,当即瘫倒在了地上。

后来韩三瘸子没死,阳物渐渐缩进小腹之内,留下一个洞,作为尿孔,自此不男不女,疯癫无状,常穿女人衣服,招摇过市,为一时笑柄。

何半仙久后方知,那女子是瀛洲野柯樵,瀛洲最后一座岛屿,叫作紫螺岛,在民国时沉没海中,不可再寻。

瀛洲本是仙地,仙不是神,人中长寿久存者曰仙,严格来说,仙是人的一种。不过生老病死,人间序列,浑天演练,不能让凡物久活不死,仙法存世,天道不容,故此上苍于海波间,造就野柯樵,为人中之虫,中原宋明之际攻略了瀛洲。

后来,野柯樵占据瀛洲,却日日演习妖术,悖于天地之章程。中土人学习道术,多是天地感应之法,野柯樵法术与天道多悖,因此天不也欲其族长存,在海中淹没了瀛洲,唐朝时多有瀛洲之语,到了近世,生民不知瀛洲何地。此之故也。

那女子即瀛洲野柯樵,乃人中之虫。

瀛洲虽被海波淹没,却有零星残民,浮海不死,结海草以为浮地,于其上盖鱼皮屋。再后来中土道士顺天受梦,得了上天一纸征海令,远涉鲸波,前往剿灭,历三百年几代道士远征,其族渐绝。

最后就剩了一人,即哑巴囡。剿海人中有一老道士说,凡屠戮之事,不能做绝,将其打杀绝迹,我被也遭天谴,留下这女子罢,将她浮槎海上,生死由天。

这才用道符封了哑巴囡道行,任其浮海造化,结果哑巴囡最后漂到长江口,被韩三瘸子所掠。逼而为娼。

当时哑巴囡道力尽失,与韩三瘸子争执不得。之所以同意做妓女,是因为要采补壮男阳气。以养自己妖法。历时三个月,元气恢复的差不多,何半仙找她时,她还差一个精壮男子,凑够百人之数,因此不走。

野柯樵是异人,却也有七情六欲,当日见何半仙表白,哑巴囡不想伤他,因此没有用何半仙来采补,据说与她行快乐之事的嫖客,日后皆脸色蜡黄,气血两亏,两三年光景就发脱齿落,显出了下世的光景。

哑巴囡与何半仙远遁至浙西,结为夫妻,哑巴囡不动采补之术,则能圆房,却不能生育,以其与中土人类有异。

解放后,哑巴囡给何半仙练就长生丹,火罢丹成之日,哑巴囡死于晴空霹雳,那道霹雳有名堂,叫轰天炸妖雷。专治逆天之妖物。

哑巴囡虽死,却传给何半仙一套瀛洲古术,手段高强,在暗三门中博了个半仙的字号。又因服过长生丹,年近百岁不死。

因此才有何半仙三打豹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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