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我以为现场会炸了锅,没想到鸦雀无声,众人都听得呆了,一时蒙住,人形上百,形形色色,这些人里面肯定有信我话的,一听就信,不问原因,这叫气宇相投。肯定也有不信的,打死不信,你王得鹿挖心掏肺,说破大天,给我钱我都不信,这叫八字犯向。但这两种人都是少数,大部分人半信半疑,谈不上深信不疑,也难说一点不信,重点在于,我这么一咋呼,很多人都觉得紫云山水很深,猫腻较多,开始怀疑万鸿宝。
这些人中,隐藏着许多高人,鸿蒙老道上山之际,频频向许多人点头,那些人扭脸不搭理他,只因不愿在紫云山相认,这些人是为了璇玑玉匣而来,万鸿宝说是赏宝会,既然是江湖至宝,难免有人垂涎三尺,不过垂涎三尺得有垂涎三尺的能力,不是一般人想垂涎就可以垂涎的,这种能力的最起码表现就是,至少暗三门江湖上曾有高手闻知他的名字,这个高手就是鸿蒙老道了。鸿蒙老道认识内中许多人,虽不是多深的交情,但至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见了鸿蒙老道好像集体商量好了一般,谁都不和他打招呼,因为这群人是带着目的来的,无非是想见到璇玑玉匣,得便处,能偷的偷,能抢的抢,会骗的骗,总之风卷残云,诓走了事,因此不愿声张自己名头,见到熟人仿佛不认识,暗三门江湖中,这类人,有的是!这些人一听紫云山有阴谋,大多半信半疑,会留下来看个究竟,因为阴谋总体来说是学来的,没人天生是阴谋高手,江湖走的多了,阴谋也便学成了,故而这东西得走到哪学到哪,是以许多高手都会留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阴谋,不过退路都已经留好了,手段道门慢的早做准备,情况有变,眨眼就蹿。
一小簇人的心态还是看热闹,大有看热闹不顾生死的架势。
我说完之后,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一石激起千层浪,群情激昂,将矛头一起指向万鸿宝,人习惯于将自己把持的东西,倾情推销给别人,希望别人也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反应,然而往往事与愿违。大家提防我的心思,一点都不比提防万鸿宝少。但我说那番话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让大家警惕性提高,一旦风吹草动,立即就跑,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六个黑旗使者将黑色旗帜点燃,起初冒的还是红火,到最后那旗帜烧成了一团黑色,也不知是黑色火焰还是海色烟雾,总之烟腾腾一股黑色雾气在旗杆顶部燃烧着,这东西是灵感大王的物品,毋庸置疑,但至于是什么,我想也许只有黄河水夔和东海伏波兽能知道吧,但黄河水夔始终坐在轿子之中不出来,东海伏波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呆在我的背囊之中,只等事变,或是给灵感大王致命一击,或是给我致命一击。
我说完之后,为了不成为首要目标,从立石上跳了起来,几百号江湖老客,这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但人数一多,嘈杂喧噪之声,就像夏季蝉林,大家都在跟相熟人讨论紫云山迷局。
现场一片混乱,风力相国走来对我说道:王得鹿,咱俩两清了,但是紫云山事关咱们今后养老,这事我不能不不管,要打我奉陪,你看那面黑旗了吗?不能再叫它烧了,那是一件宝器,万一施展出法术,待会大伙下山都难。
风力相国久经战阵,这点门道自然看得出来,甭说是他,即便那些暗三门江湖老客,也瞧得出这个门道,人群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之际,已经有怕事的偷偷溜下山去了。
邢连长在给万鸿宝打了一剂麻醉针之后,因见黑旗燃烧,并且是一团黑火,心知有异,几个弟兄离着那黑旗太近了,邢连长急忙带领几人撤退到我们这边来,一打照面,邢连长问我道:那几个黑旗使者在做什么?要不要控制住他们?
我说道:肯定要控制住他们,谁知道那黑旗是什么东西?一旦烧起来,怕对我们不利。
邢连长一听这话,不敢怠慢,在对讲机里嚷道,紧急集合,围攻黑旗使者,全部换麻醉木仓。
因为事出突然,1193做为军方,是不能随便杀人的,只能用麻醉。
军人就是有效率,军令如山倒,一声令下,1193特殊任务连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们原本在紫云山四周布防,以为守山猙会攻上来,分散四处,司马仁和柳向晚之所以能被方星雨碰上,即是因为布防缘故,围上来之后,人手一支麻醉木仓,原来这是1193特殊任务连的标配之物。
邢连长一声令下,围拢的军士,朝六个黑旗使者嗖嗖嗖发射了几十支麻醉针,不想六个黑旗使者迅速围拢道黑旗之下,所有的麻醉针射到距离黑旗七八米的距离时,就像射到钢板一样,噼里啪啦被弹开,而肉眼看时,黑旗周围却什么都没有,只是缭绕着许多淡淡黑烟,那黑烟仿佛刚劲有利,麻醉针根本不能射进。
我一看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我身侧忽然起了一阵白烟,白烟里恍惚有山坠子黑影闪烁,我侧目一看,发现瓜力士不见了,一见此景,我心头大喜,知道林慕蝉已经安全到达,不觉脱口而出,谢天谢地。
紧接着,韦绿身上起了一阵白烟,白烟散尽,悠忽不见,这是典型的林慕蝉行事方式,先把瓜力士拘走,是我先前嘱咐的,韦绿怀有身孕,不能置身危险之中,所以韦绿被第二个拘走,紧接着张舒望身上起了白烟,第三个被拘走,张舒望身上起白烟的时候,张口还要说话,语音含混不清,大体意思是我不想现在走,结果山坠子奉虫令行事,哪里有张舒望辩解,须臾就被拘走了。林慕蝉按照老弱病残的顺序开始拘人,当然我是最后一个。
此时柳向晚跑过来对我说道:得鹿,小林成功了,但这样一个个拘走,你怎么办?你能耗到灵感大王上山吗?
我说道:你不用管我,宋高卓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们去后抓紧布置,确保阴兵不能逃出宋高卓家,一个也不能。
柳向晚预感到自己很快会被拘走,因为她了解自己在林慕蝉心中的位置,虽然名义上情敌,但林慕蝉会先把女士拘走,柳向晚想到此处,对我说道:王得鹿,你不走我也不走,我陪你战到最后,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听了柳向晚的话语,有夺泪之势,柳向晚对我用情颇深,到了最关键时刻,昭然日月,令我感动不已。此时黄金童也凑过来说道:瓜力士和我媳妇师父已经被拘走了,我就无所谓了,你自己在这里太单薄,我陪你到最后。
我看了看黄金童,与这位大哥闯荡了这么长时间江湖,深知此人情义厚重,虽然日常之间,难免有些龌龊小节,但在大是大非事情上,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不知强多少倍,黄金童和柳向晚执意要留下,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但我没想到柳向晚会给林慕蝉打电话。
就在我和黄金童说话之际,柳向晚拨通了林慕蝉的电话号码,说道:慕蝉,我和金童大哥还有鸿蒙老道最后一批拘走,切记切记。
柳向晚说这番话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现场我们的人很多,包括何半仙、胡解放、石幡等等等等,关系深浅不一,有些是敌人有些从起初就是朋友,但柳向晚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真要是有塌天变局,大家互相舍命的时候,只有我和柳向晚、黄金童还有鸿蒙老道能为他人牺牲。
别看鸿蒙老道平日里,张口闭口以和为贵,仗只会越打越大,不要轻易动手,但真要让他目睹一条鲜活的善良生命死在自己面前,鸿蒙老道是可以舍命相救的,这是个真正参透道义之人,这种人绝对不会把劝善之语,大义凛然之句挂在嘴边上,当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博爱他人,不会让别人又过多的心理负担,鸿蒙老道做到了,只是我们众人眼界都俗,识不得真道,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鸿蒙老道,包括当时的我,但柳向晚就能洞察这一点。
胡解放犟上来,也可以舍命,但他不是为了爱,而是心头一股气血,此人在柳向晚看来,属于客客气气的朋友,没来由平白无故葬送胡解放性命,关系还没亲到那一步。与鸿蒙老道接触虽然也不算日久年深,但这老头天生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情绪,与柳向晚想通,故而柳向晚没有拿他当外人。
辽东大法师、雪玲珑、浮来山姥等也在山上,这些异物,不用给林慕蝉说,也会放在最后。
第四个拘走的是楚凤楼,我明白林慕蝉的心思,楚凤楼因为身形有异,情绪敏感,不敢不早点拘走。生怕他以为林慕蝉不把他当人看。
这时候山头上何半仙对我说道:王得鹿,这是怎么回事?咱们的人一个个被拘走了。
我说道:待会你也被拘走,你们到了枣花峪听林慕蝉安排,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柳向晚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给林慕蝉说明之后,挂了电话。按理说林慕蝉不想让柳向晚陪伴我到最后,但林慕蝉还是同意了,因为她知道,真正做到互相舍生忘死的交情,只有我们四个人,为了我的安危着想,林慕蝉顾不得儿女小情。
鸿蒙老道一本正经的捋着胡须,看着那面黑旗,喃喃自语道:这东西叫什么来?我好像听师父说过东西,年龄大了,脑子不大好使……
我心中一凉,鸿蒙老道手段很高,但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柳向晚说:下一步怎么办?
我道:你放小青龙,让它去打那黑旗。
柳向晚刚放出小青龙,没料到万鸿宝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邢连长一见,大呼不对,麻醉针本可以麻醉两个小时以上,不可能一两分钟就失效。
但那针射中万鸿宝,确实只起了一两分钟的效果,想是万鸿宝平时吞服药物所致。万鸿宝一起身,大叫一声:全体听真,王得鹿破坏赏宝会,给我剿杀王得鹿!
说罢袖出六个阴兵,飞天而来。
暗三门江湖老客之中,有一小簇义愤填膺,是万鸿宝的铁粉,认准我才是阴谋的始作俑者,纷纷向我袭来,与此同时,林慕蝉一直在拘人,身边之人一个个白烟离去。
小青龙飞到黑旗上空,不想一阵黑烟做闪电状,射向小青龙,小青龙撕心裂肺牛吟一声,像是被那股黑烟钉在半空,紫血滴滴,掉落在黑旗之上。没想到成了祭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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