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开始失控。
被蚊子叮咬而发烧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一旦患病,从发烧到死亡的时间很短,发烧的病人大量出汗,高温不退,最多三天时间就会因为高热而心脏负担过重衰竭死亡。送进医院里的病人越来越多,可是从来没有人能从医院里痊愈出去。
这种疾病已经确认为一种新型病毒,它经由蚊虫叮咬传播,发病率极高,一旦患病便无药可医,等于打上了死亡的标签。而国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研制出任何行之有效的疫苗或药剂。现在,人们已经不敢把患病的家人送入医院了,田家村几户家中有人患病的村民把病人留在家里,寻找各种土方,然后全凭病人的个人意志,熬得过去就活,熬不过去就是命。
有些得了病的患者知道这种情况之后,从医院里逃了出来;有些病人则疯狂地打砸街道上的店铺,像是享受临死前最后的放肆;一些混混趁机混入人群,偷窃、抢劫时有发生。
“吃饭了!”田原远端着饭菜走进房间。
房间里,任非凡坐在床上闭目修炼。他的床已经被田原远搬到了房间中央,周围摆着一圈一圈的石头阵,最里面的是几个玉石阵,有玉佩,有玉镯,还有一些碎玉。
这几天,田原远把任非凡拘在房间的聚灵阵里,不让他离开一步,像是牢头一样牢牢地看着任非凡这个罪犯。
任非凡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一脸的挫败。
“别心急,慢慢来,我当初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感觉到经脉里的气流的。”田原远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了。
任非凡:“哎,要不是知道这本书真的是一本秘籍,这么枯燥的修炼,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来了。”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这几天他真的被那本书给折腾惨了。
田原远一听就紧张了:“要不我再给你引导一次?”
任非凡眼睛一亮:“好啊!”灵气从身上流过的感觉可舒服了,任非凡感受过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可惜他病好之后,除了第一次用灵气注入他的身体给他示范运功气流走向,田原远就开始忙于弄聚灵阵,忙着教导任非凡认书上的字、背口诀和记运功路线图,任非凡一直没有机会感受第二次。
那一天把自己的修真者身份暴露出来之后,田原远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得团团转,偏偏任非凡被他命令待在床上不许走出房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床边摆放一圈圈奇怪的石头、玉石,把自己围了起来,还往自己身上贴了好几张黄色的符箓——据田原远说,这些是聚灵阵和聚灵符。而灵气有助于他恢复身体生机,抵御病毒。
对于这些任非凡半信半疑,不过看着田原远围着自己嘘寒问暖,他心里乐得很,就任由对方折腾。不管什么要求,自己一律乖乖听话,让干啥就干啥,温顺得不得了。
而他的听话显然让牢头田非常满意,具体表现在这几天的饭菜质量直线上升。
就是修炼一事让任非凡烦恼不已。他一直无法进入状态,对于田原远说的气流,更是完全感受不到,若不是田原远引导的时候他的确是感受到了气体的流动,他还真坚持不下去了。修炼真不是人干的,连着七八天坐在同一个地方不挪窝,丹田经脉内啥动静都没有,心情烦躁却还是得静下心来运功。任非凡只得自我劝慰,偶尔发发牢骚,然后继续坚持。
田原远坐在他对面,握着他双手手腕。任非凡就感到一股暖烘烘的气流从手腕开始沿着小臂往上流动。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他的表情实在太明显,田原远不由得奇怪。
“额,不是应该双掌放在我后背的么?”任非凡无辜地反问,电视上不都是那样演的么?那些受伤/中毒/被传功/疗伤的人盘腿坐在前面,后面一高手双手抵在他的后背,“喝”的一声,双掌猛然发力,前面的人浑身一震,顿时吐出一口毒血/头冒白烟/脸色由苍白变红润/精神百倍……等等。
田原远好笑:“谁说的?我现在用我的灵气在你体内游走一圈,把你要修练的心法路径标记出来,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用双手在后背运功,那是五脏六腑都中毒了而后背是最靠近□□最快速逼出毒素的位置。“
是这样啊……
任非凡闭眼感受着田原远的引导。灵气流过经脉,慢慢洗涤着里面沉淀的污垢,从来没有过的舒爽。
田原远看到任非凡一脸荡漾的表情,心塞了一下。很快他又释怀了,麻,这家伙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随他吧!自己当初也是练了好久才感觉到气流的存在的。修炼的事情,慢慢来,急不得。
田原远和任非凡两个人在鱼塘屋过着相对隔绝的生活,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但是两人都知道,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半夜里,隔着两个山头,田原远和任非凡经常能够听到风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唢呐吹打声和哭嚎声,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会在路上见到出殡的送葬队伍。送葬的村民们披麻戴孝,空气中弥漫着灰暗绝望的气息。
村里开展了一次又一次的灭蚊行动,几乎每天一次,可是总有人会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蚊子给叮咬到,死亡的人太多,县里的火葬场管不过来,村民们就不再遮遮掩掩,家人死后,直接抬着人埋葬在之前就圈好的土地里。
村里有几户特别有钱的人家死了亲人,其丧礼搞得非常隆重,不仅请了哭丧的队伍,做法事的道士和和尚,还一连七天在村子的巷道里大摆流水筵席。道士的吹吹打打、和尚的念经声在村子上空回荡,纸扎的金银珠宝、冰箱汽车堆满了整个巷道,村民们呼朋引伴,高声谈笑,大吃大喝。人人言语间都在不断艳羡着这几户人家死去的老人,称赞他们的子孙孝心可嘉。
田原远也被他们打电话过来邀请了。因为去世的是村里的几个老人,出于宗族和辈分,于情于理他都得去。于是扔下任非凡一个人在鱼塘屋苦苦修炼,自己回村去了。
办丧事的田正辉家就在田原远以前村里的房子的下面,他坐在嘻嘻闹闹的人群中,抬头望着那一栋比周围房屋拔尖了好几层的新房子,一阵恍惚。不过短短几个月,他竟然觉得过去在那一块地上的生活如此的陌生,记忆的影像模模糊糊,此刻居然想不起一丝值得念想的片段。
“啊!你放手!”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忽然响起。
突如其来的争吵引起了参与宴席的人们的注意,田原远跟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田富刚的两个女儿正厮打在一起。
田晓丹表情狰狞,恶狠狠地扯着田晓楚的头发,对她又挠又抓。田晓楚被她抓着头发,痛苦地大喊了起来。
“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田晓丹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地对着她妹妹的脸挠去。“我叫你勾引男人,我叫你勾引男人!你这个婊、子!”
“你疯了,谁勾引男人!”田晓丹拼命挣扎,可是田晓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副拼命的架势,硬是把她压在了地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李雪梅从屋里冲出来,眼泪哗啦啦地流:“作孽,作孽……”她一会儿去拉田晓楚,一会儿又去拉田晓丹。
“怎么回事?”
“这两姐妹怎么打起来了?”不知情的村民纷纷问周围的人。
“为了争男人呗!”田亚贵老婆马上好心地给周围的人“科普”田晓丹、田晓楚两姐妹之间的恩怨情仇。
原来,田家两姐妹先后看上了她们家隔壁年轻有为的赵朝阳。刚开始的时候,赵朝阳和田晓丹走得很近,,大家都以为两人好事近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朝阳却开始公然追求两姐妹中的妹妹田晓楚,攻势猛烈,异常高调,每天鲜花礼物不断。
于是村里人都知道原来人家赵朝阳喜欢的是妹妹而不是姐姐。可是显然田晓丹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她一心认定她妹妹田晓楚勾引了赵朝阳,才使得对方移情别恋,所以一直不肯死心,每次赵朝阳到田家村的时候都纠缠不休。但是赵朝阳丝毫不为所动,认定了田晓楚,一副非她不可的模样。
田晓丹又哭又闹,却发现赵朝阳怎么都不肯回心转意。田晓丹就觉得,一定是她妹妹田晓楚从中阻挠,说她的坏话,才让赵朝阳变心,不肯继续与她在一起。这样想着,田晓丹自然就恨上了自己的妹妹,开始整天在村里宣扬田晓楚的无耻行径,所以也有不少村民认为,是田家小妹不厚道,横刀夺爱,抢了自己姐姐的男朋友。
“人家赵朝阳根本就不曾喜欢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作多情……”田晓楚挣脱不了田晓丹的桎梏,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对方单方面殴打,都快要气疯了。
“你胡说,你胡说,朝阳一直都是喜欢我的,他是喜欢我的,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你有被害妄想症还是臆想症,谁勾引赵朝阳了!你自己没有魅力,留不住男人,还好意思把自己的错怪罪到别人的头上!”
田晓楚的话简直句句戳着田晓丹的心肺。听了她的话后,田晓丹大喊一声,抓着田晓楚的头发就往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磕,围观的村民见就要闹出人命,忙上前去把这两个人拉扯开来。
“田晓楚,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田晓丹披头散发,状若疯狂,恶毒地诅咒着自己的妹妹。
“你疯了!”田晓楚怜悯地看着被几个强壮的村妇架住的田晓丹。
“是,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田晓丹又哭又笑,“你把赵朝阳还给我……”
“作孽啊……”李雪梅抱住田晓楚,看着田晓丹,声音哽咽:“晓丹你怎么就那么傻……!”
田晓丹却大叫起来:“少在这里惺惺作态,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母女都是一伙的!”
围观的村民听了田晓丹的话,不胜唏嘘。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有对自己的母亲这样说话的吗?好好的一个姑娘,因为喜欢的人不要自己,竟然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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