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没有人清扫过,叶子铺了一层又一层,人踩在上面有一种送送软软的感觉。
季榎璟感叹道,“小言,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你哥哥已经俩开我们三年了。”
现如今虽然提起这个安言心里还是会闪过无法言喻的钝痛,但是这痛只是一瞬间,她恍然一笑,“嗯。”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不应该是三年才对,安谨成为植物人七年,现如今,他其实已经在他们的生活里整整离开了十年。
十年很漫长,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她哥出事的时候,刚刚接手安森集团不久,而她那个时候刚刚高中毕业,正和路轻浅计划着要出国去玩……
那个夏天啊,算是她人生中第二灰败的时候。
如今时过境迁,曾经以为刻在心上的伤痛是不可以被抹掉消散的,可是经年过去,时间才是最大的赢家。
它会带走你的快乐,也会带走你的痛苦。
就算某些某些痛已经刻在了心头,刻在骨头上,时间长了,就算不会彻底忘记,也会慢慢淡化。
关于安谨,安言想,他哥哥就是被时间的洪流带走了的。
季榎璟转头静静地盯着她,看着安言如今的模样,眼中平静无波,依旧是美丽的模样。
可是,季榎璟却可以从她身上处处都看到岁月的痕迹,从她只是一个迷恋萧景无忧无虑的女生,再到婚后围绕着萧景转的样子。
最后是现在,她褪去了以前身上那些包袱,眼中再看不到一点点爱恋,剩下的只有冷冷淡淡的情绪,很淡。
季榎璟不禁想,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挽着安言的手臂,迟疑了下,还是慢慢道,“小言,你能跟我说说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么?”
从季榎璟发现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没有机会可以问她这个问题。
曾经那么骄傲的安言,一娉一笑都都带着张扬,但是毫无一点攻击性,怎么几年时间不见,她的腿竟然……
而她很明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话,见她问只是勾唇轻浅地笑了笑,平静地说,“榎璟姐,出去旅行,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的事情,我的腿是在登山的时候伤了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后面想想,其实这样没什么,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季榎璟蓦地停住脚步,脸上染上痛心,表情亦是,她伸手摸了摸安言的脸,嗓音很是哽咽,“小言,为什么如今的你给我一种你再也不会笑了的感觉?”
她话音刚落,安言握住她的手指,一下子就裂开了嘴角,笑了下,“榎璟姐,你可能对再也不会笑有什么误解,我这不是笑了么?”
笑是笑了,但是在季榎璟的眼中,就算是笑容也给了她一种无端的压抑感,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等季榎璟说什么,安言安慰她,“榎璟姐,我知道你和沈大哥担心我,但我不是小孩子了,加上你如今有小宝宝了,孕妇不宜激动,更加不能心情阴郁,那样的话,宝宝将来生出来也会很爱哭的。”
不知道为什么季榎璟总觉得安言在讲这话的时候嗓音有种怀念的感觉,像是在通过她祭奠什么人一样。
事实上,安言并没有跟季榎璟相处太久,季榎璟也根本无法从安言的口中探知到更多的有效的信息,如今的她将自己封闭了,没有任何人能够探知她的内心世界。
中午饭点未到,沈延之过来要人,安言自然不好让季榎璟继续待在这里。
别墅门口,沈延之将妻子送上车,关上车门,转身欣慰地看着安言,眸光从她身侧的男人脸上扫过,慢慢说,“萧言,有时间我们聚聚,我跟你榎璟姐,我们都很想你。”
安言冲沈延之感激地鞠了一躬,“沈大哥,我会的,你和榎璟姐这样,我真的很开心。”
因为她弯腰的动作,出门萧景披在她肩上的披肩往下滑了一点,男人目光漠漠,抬手不动声色地将披肩给她拉起来。
沈延之看在眼里,笑了笑对安言说,“好了小言,今天风大,你感冒没好,别加重了,快回屋吧。”
副驾驶的车窗蓦地被人降下来,季榎璟坐在车里从她挥手,萧景冲沈延之点了点,两人并肩而站,目送着车子扬长而去。
金黄的叶子被疾风卷起,转瞬又归于平静,慢慢落到地上。
安言久久未动,风将她的长发吹到脸上,脸蛋有些冷,眼睛也有些涩,她闭了闭眼,本来以为会有眼泪落下来,但是并没有。
男人低头握着她的手,手心之中的小手异常的冰凉,他皱了一下眉头,又将披肩缠了一圈在她的脖子上,说,“听医生的话,赶紧进屋,别感冒加重了。”
安言将头发丝拨开,眯起眼睛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她恍惚了一下,慢慢出声,嗓音散了一些在风里,“萧景,昨晚在宴会上,我发现温北堂很在意宋子初,他们都在传宋子初会飞上枝头,嫁进豪门……”
男人皱眉,倒不像是因为她的话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们站在风口,安言的长发不停被风扬起,她说话的间隙,他还感受到了她话里面的鼻音。
他牵着她的手,“进去再说,嗯?”
她偏不,任由他牵着她,也不动,继续说,“你是真的担心我的身体,还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如果你要逃避,那么现在你就派车送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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